第5章 生日快乐
ktv包房里很热闹，在座的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我也在这十几个人当中，但是只有我没有笑。
我头上戴着生日帽，他们的话题也都是关于我的，我好像是这个场子的焦点。
其实只是假象。
他们确实是在给我庆祝生日，不过我都不认识他们。我只认识其中一个人，李青阳。
这些人都是李青阳的朋友。
李青阳坐在我旁边。
他打开一瓶啤酒递给我，咧开嘴笑着说：“生日快乐。”
他合不上的嘴角，还有其他十几个人的笑，其实都是因为刚才李青阳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这个朋友是个稀有物种，喜欢男的！
他说完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神色都凝固了。李青阳十分淡定，又说了一句话：因为女的都看不上他。
然后包房里的笑声就停不下来了。
这是李青阳第n次拿我的性取向开玩笑。
我也向他表明，我不喜欢他的这种玩笑，表明了n次，他从没有记在心上。
他每次都会说“这没什么拿不出手的，你要是自己都觉得丢人，那别人肯定更看不起你了”这之类的话。
我竟然反驳不了他。
其实我之所以跟他说出没有女生喜欢我，所以我才喜欢男生这种话，是因为当时他失恋了，我为了逗他开心随口一说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想要逗他笑，那是因为我对他的感情和对别人不一样。
初见他是两年前，大学刚开学军训的时候，他站军姿站的好，被教练拉到前排当标兵，我就站在他身后。
他留着一头短狼尾，五官深邃长得帅，还有个向阳的名字，让人很容易就记住了。
军训结束我们宿舍喝酒庆祝，他那夜喝醉了，把我压在下铺的床上，醉醺醺地问我：“江轻鸿，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无论自以为隐藏得再好。
唱完生日歌，分完蛋糕，我坐到角落，终于恢复了不被众人关注的状态，心里松了一口气。
李青阳正在和一个女生喝交杯酒，他一向玩得开。
“哦～亲一个！”
“亲一个！”
他和那个女生被人围成一圈起哄，两个人好像都有点不好意思。
李青阳把胳膊缩回去，仰头干了剩下的酒，对众人说：“别瞎起哄，人家初吻还在。”
我喝掉手里的酒，放下啤酒罐，起身离开了包房。
关上包房门的那一刻，神清气爽，外面的空气真清新。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走廊里坐着一个醉醺醺的男生。
男生握着酒瓶的手摊在地上，弯着身体，头快要钻进地里。
不过他身材修长，一条腿伸得笔直，另一条腿半蜷着，手随意支撑在膝盖上，属于老天赏饭吃，连弓着身体的侧影都帅。
我盯着他看了看，觉得这人眼熟。
好奇心驱使下，我往他跟前挪了几步。
他略微转头，把头偏向我，看见我的鞋子后，一股脑丢掉手里的酒瓶，两手死死箍住我的脚腕，仰头看向我：“别走。”
红扑扑的颧骨，肉粉水润的唇一张一合，琥珀色的眼睛迷离欲醉，我几乎看愣得走不动道。
不是因为我被醉鬼迷了眼，而是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顾潮随？”我几乎下意识喊出了声。
顾潮随一愣，仰头看着我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脑袋似乎清醒了，深呼一口气，捡起酒瓶从地上站起来，扭头就走，像不认识我似的。
“等等，”我快速往前迈了两步，与他并行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面无表情：“来挣钱啊。”
我刚想反驳他来这里挣什么钱，下一秒我明白了，他挣的是喝酒的钱。
在这个世界他没有身份证明。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用喝酒挣的钱给帮我分担房租，还给我买了一部新手机。
他和以前的李青阳真像。
上一个这么照顾我的人就是李青阳。
“跟我回家。”我安静地看着顾潮随。
当初是我亲口答应他的，他给我一百万的前提是我能照顾好他。
可是现在顾潮随活成这个样子，无论如何我都是一个不怎么称职的承诺人。
我自己可以看不见希望，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原本衣食无忧人的逐渐适应这种堕落的生活。也可能我想得有点远了。
我把酒瓶从顾潮随手里夺过来，拽着他的衣领往外走。
他很老实，一点也没反抗。
“你很生气吗？”他低声问我。
刚从屋里走到室外，皮肤还不适应夜里的寒气，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脱下黑外套披在我肩上，又说：“我以后不去了。对不起。”
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做错的是我，我不应该随便把他捡回来。如果我不捡他，那他一定会被其他更有本事的人捡走，他过得会比现在好。至少不用为了活着陪人喝酒。
我有点担心：“你喝了多少了？”
“不多，就六瓶。”
六瓶啤酒不值一提，可是他刚才手里攥着的酒瓶可不是啤的，不知道他年纪轻轻怎么酒量这么好。
“江轻鸿——”
好像听见李青阳在身后喊我，我就回头看了一眼。
李青阳跑下门口的台阶奔向我，停在我和顾潮随面前说：“你要回去了？”
我点点头。
李青阳瞄一眼我旁边的顾潮随，“跟他一起？”
我又点点头。
“今天又不回宿舍了？”
“嗯。”
李青阳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侧过身说：“那你记得收敛点，要是还浪得跟在宿舍一样，恐怕得吓着你这个表弟了。”
我懒得搭理他。
他说的“浪”，无非就是天太热又不开空调的时候我没穿上衣，在宿舍里光着上半身。但这在宿舍里很常见，没男的傻到宁可热死也不脱半袖凉快凉快。
他自己也脱，有时候甚至毫不顾忌只穿个内裤在宿舍里晃荡，也没见他这么说自己。
“行，那我进去和他们说一声，寿星都要走了，让他们也散了吧。”
李青阳转身要走，顾潮随却扒住他的肩膀，他就又转回身，一脸懵逼看着顾潮随，“怎么了？”
“之前你帮我找工作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顾潮随笑得有点奇怪，皮笑肉不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