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拒绝捐精再负颖姐
我从没想过要给女孩的父母下跪,可走进他们小店的那一刻,我却忽然“扑通”跪倒在地,然后声泪俱下说出心中一直在酝酿的哀求之语。
浦林见状也立即跪我身旁,哭得更是天地动容。
然而事与愿违,一胖一瘦中年夫妻应该是对苦情戏有免疫力了,见我和丽娜跪地哀求并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收拾桌椅板凳打扫地上垃圾,话都懒得说上一句。
跪求四五分钟都不见女孩父母开口,我俩也只好无趣离开,再想他法。
第二天一早丽娜就给我打电话,说中午去家里吃饭,她爸她妈来靖宁了,想请我过去宽慰宽慰他们。
我敲开丽娜家门时,只听一片“嗷嗷”“呜呜”的哭声,她也正抹着眼泪,便知一家人又在为何远志的事悲痛欲绝了。
丽娜的男朋友彭超毕恭毕敬地给我递烟,我双手合十拒绝说:“谢谢,我不抽烟。”
对这个和我在同一个地方战斗过的男人,我还是心存好感的。
一家人见我到来,都先后止了哭声。我随即坐到丽娜母亲身旁劝说道:“阿姨,远志的事你不要太担心。公安局那边已经说好了。女孩家这边我和丽娜正在想办法,今早我给那个水果批发市场所在街道的高书记打过电话,他已安排主管市场的负责人去做思想工作,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话音刚落,高建功就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从没见过这种顽固分子。一听他在电话中连连致歉,我便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但还是对他说了很多感谢话。
这个电话让丽娜一家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我还是很自信地告诉他们没事,我再想办法。
夫妻俩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只能请他们吃硬的了。
在丽娜家吃过饭我便去了蒋老三烟香茶香弥漫的办公室。在处理同人民群众的矛盾纠纷上,他们经验更丰富,方法更多,也更管用。同他喝淡一泡冰岛茶我便开车回了彩云,昨天已答应好浦林今晚要让她身心俱满的。
社会上的好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讲道理,它就越复杂,你越不讲理,它就越简单。
两天后晚上十一点,我便接到丽娜的电话,只听她声音发颤说:“亲爱的,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女孩她爸爸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同意私了了,我们赔女孩八万的青春损失费就行。太好了!亲爱的。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丽娜一激动,口中竟然叫出被她尘封已久的曾专用于我的称呼。
我接着打电话给蒋老三,说过几日必定带着弟弟登门跪谢。
蒋老三说那倒不用,只希望我在思颖姐面前为他多美言几句就行。我没问他是如何做通女孩父母思想工作的,他们的手段我都想得到,但都不能做。
何远志被无罪释放那天,丽娜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她们全家要一齐过来感谢我的大恩大德。
我对丽娜说:“这事你需要感谢的是自己,而不是我。是你的善良无私成就了今天的我,也成就了今天的你。丽娜姐,以后有事你尽管跟我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嘿嘿,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现在有一件事还想请你帮帮忙。本来是不好意思开口,你知道我脸皮薄,但经你这么一说,我就厚着脸皮说了。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十二月底我回火红去看望犇犇,听老师说他在学校非常调皮捣蛋,天天都欺负同学,在家爷爷奶奶也管不住他,我担心他学坏了,就同两位老人商量想把他转到靖宁来上学,我好管教他。犇犇的爷爷奶奶极不情愿答应了,因为他们也觉得照这样下去孩子肯定要学坏掉。可转学的事我托了好几个人帮忙,最后只有南关小学答应接收,我想”说到请托之事,丽娜忽然难言起来。
我忙轻松笑道:“姐,我知道了。就给他转市二小去,等我消息。”
这事于我倒是真的轻松,只要给市纪委驻市教育局的韩组长打个电话就行。
“真的?那太好了。我替犇犇谢谢你这个厉害的舅舅。以后有用得着姐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姐随叫随到。”丽娜说完这话忽然就沉默了,应该是想到了这话的另一番歧义,害羞了。
我却故意装作没听明白说:“知道了,姐。我以后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还多着呢!”
和丽娜说了再见挂断电话之后,我的胸怀就像方家寨的春天一般山花烂漫。从爱情蜕变为亲情,这无疑是我和丽娜之间这份感情最完美最理想的结果。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转眼又是一年三月,这是一个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爱情味道的季节,果树在春风里忙着开花结果,鸟儿在绿树上忙着谈情说爱,蝴蝶在菜花间忙着成双成对。
我刚下班回到家中便接到思颖姐电话,问我今晚喝酒了没有,我说没有,她说那好,她现在就过来接我,想跟我商量一件事情。
我满腹疑惑来到地下停车场等着,不知她要同我商量什么大事。
不大一会,思颖姐的白色路虎车便停在我的面前,她摇下车窗叫我:“小圆,上车,陪姐爬东山去。”
“姐,有什么事吗?”我一上车便迫不及待问思颖姐。
思颖姐嫣然一笑:“没啥事,就是陪姐爬爬山。”
她随即启动车子向城郊的东山驶去。
一听山名,你就便知东山位于靖宁城的何方了。靖宁人周末都喜欢去爬东山。
东山顶极有特色,靖宁大多数山顶都是尖如春笋的,但东山顶却平如草原,这里一片松树,那边一片石林,是露营烧烤的绝佳去处。
半个小时后我和思颖姐便来到东山顶上,各自开门下车,思颖姐挽着我的手臂,在草地里信步而走。
望月在天,夜色如水,山空人静,夜风呢喃,我们恍若世外的神仙眷侣。
“小圆,此时此刻,我不禁想起了同你在上寨的那些日子,那是我人生中最艰难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你还记得吗?很多个月圆之夜,我们也常坐在老杏树下,你弹吉他,我唱歌,会一直弹唱到很晚很晚。”回忆起我们的过往,思颖姐的声音像夜风一样轻柔。
我踢着路旁的野草说:“怎么可能忘记?和你在一起的每个场景我都回忆了无数遍。你还记得我们偷窥宁老三同母羊做那事吗?想起来我就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你的处境也同他一样,你又能怎么办?”思颖姐低声叹道。
听思颖姐如此一说,我忽然想到她现在守活寡的生活,忙转移话题说:“姐,你当时留给我的那封诀别信我一直都保存着呢!你想不想再看看?哪天我抽空送来给你。”
“不用看了,那些话当时就已刻在了姐心里。我知道你那会肯定很受伤,也很恨我,但现在再回过头去想,你觉得姐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句句在理?如果姐当时同你结婚,我们现在大概率过着的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理想终究是要败给现实的。姐还是喜欢那句话,和你最爱的人恋爱,和最爱你的人结婚。绝大多数人都看不透这一点,所以婚姻才成为爱情的坟墓。当然,如果最爱你的和你最爱的是同一个人,那就是最理想最完美的爱情了。你看我们现在多好,你过上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也拥有了我想要的人生,曾经的感情还一点都未变质,也还能偶尔如此浪漫一下。小圆,给姐说句实话,你现在还恨姐吗?”思颖姐说着说着忽然站住问我。
“哪里还会恨你?想你都来不及呢!只是不能再名正言顺地想你了。”说完这话,我不禁想起浦林,她不正是最爱我和我最爱的女孩吗?
思颖姐闻言,忽然扑入我怀里紧紧箍住我说:“姐也是,白天忙着工作忙着应酬还好,晚上一睡下就翻来覆去想你,夜夜想,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睡不着,这种想念太煎熬了。姐失眠时就常想,要是我能有个孩子分散些精力也许就不会这样了,所以今晚才约你出来商量商量,能不能给姐一个孩子?”
思颖姐这话一入双耳,霎时就引起了我的大脑短路,舌头打结。
她见我一时被吓得无言以对,又忙给我解释说:“这事我们并不需要发生关系,到时你只要给我你的精子就行。娃也不是我怀,而是到外地去找人代孕,等孩子生下长到一岁再以认养的方式把她接回来。姐是主意已定,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帮姐这个忙?”
你说我能拒绝思颖姐吗?我想要什么她就给我什么,就这么个小小的请求我忍心拒绝她吗?
可浦林要是真如我所猜想的那般同她有血缘关系怎么办?
我想开口问她当年同林文彬是否有过一个孩子很多遍了,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强咽下去。我现在的生活这般幸福如意,最怕又因此一问而出现什么变数。
“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本来精子库里有的是精子,但就是不想要,只想要你的。我是想着有个亲生的最好,实在不行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吧!走了,小圆,咱们回去了,你明早还要早起上班。”思颖姐从我怀里出来,挽上我的手说。
我却再次把她揽入怀中道:“姐,对不起,我”
“什么都别说了,姐理解你,作为一个男人,该坚持原则时就要坚持原则。好好爱那个女孩。”思颖姐双手拍拍我的后背说。
没能捐精帮助思颖姐实现借腹生娃的梦想,我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她就此冷落我疏远我。但我很快便发现自己多虑了。
三天后,思颖姐又叫我陪她去京城。她每次去京城都喜欢带上我,说是让我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增增胆识。农村孩子最缺的就是这些。
在东山教书时,我可是见乡党委书记乡长就心慌气短说话哆嗦的人。现在,你即使叫我去见省委书记我也能镇定自若了,因为我已知道,越身居高位的官员对下越平易近人。
回彩云时,胡副省长亲自到机场来接思颖姐和我。
还在飞机上思颖姐便对我说:“小圆,今晚胡建国要请我吃饭。他今年给我发过五次邀请信息我都推脱了。今晚我想在彩云休息一晚,就顺便答应了他。”
我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胡副省长,只见他方脸上镶嵌着浓眉大眼,头顶上长满黑密头发,走路时挺拔似松,说出话洪亮如钟,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官员形象。
一上车,胡副省长先是关心问候了思颖姐的父亲,接着又向思颖姐讨教保养之法,说是要给自己的老婆好好学学,夸思颖姐就像三十岁的女人。
这话倒是所言非虚,任何人见了思颖姐都不会说她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夸完思颖姐又才汇报起自己的工作来。
不得不说,领导就是领导,闲聊都如此有章有法。
吃饭地点在一五星酒店,包房内有三人在喝茶等待,听胡副省长介绍,一个是省公安厅刘副厅长,一个是省财政厅陈厅长,一个是他在省公安厅工作的外甥杜飞。
杜飞身上有舅舅的几分影子,也是个阳光帅气的男孩。
和大多数应酬饭局一样,人到齐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论资排坐。
思颖姐不用说肯定是坐主位,而我沾她的光被安排在她左边,胡副省长坐她右边,陈厅长刘副厅长依次落座,端茶倒酒的当然是杜飞。
一看杜飞行事说话便知他已久经饭局,深得舅舅真传。
在给思颖姐倒酒时,只听他煞有介事地说:“张总,早上我听舅舅说想请靖宁女首富吃饭,我还以为是个三四十岁的阿姨呢!哪想到你会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姐姐,我八七年的,张总是八几年的?”
“你猜猜我是八几年的?”一看思颖姐脸上的笑容,就知道杜飞这马屁拍得太让她舒心了。
“我猜是八九年。”杜飞把酒杯放到思颖姐面前说。
“要是八九年的就好了,我七零年的。”思颖姐转头看着胡副省长微笑道。
“什么?”杜飞话音刚落,手中的红酒醒酒器忽然失落在地,他顾不上去擦红酒洒湿的裤子接着满目不可置信地盯着思颖姐说:“张总,你真是七零年的?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我看着你比我女朋友年轻多了。”
高手!杜飞真是拍马界的绝顶高手。他所拍马屁无迹可寻,却入心入肺,威力无穷,如春风拂面,如花开遍野。
“不可能,你就别哄姐开心了。小圆,你说说,我和你女朋友谁年轻?”思颖姐忽然笑着转头问我。
“姐,她是青杏,你是熟桃,我都喜欢,没什么好比的。”思颖姐保养得再好,终究抹不掉所有的岁月痕迹,怎么可能会比满脸都是胶原蛋白的浦林年轻?所以我只能巧妙避开她的问题。
“小滑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思颖姐这话让我心里很受用,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表明了我们的亲密关系。
说说笑笑间菜已上齐,酒已满上,胡副省长这才请思颖姐开杯致辞。
思颖姐当仁不让站了起来,我们随即也不约而同举杯起身,思颖姐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大家一齐仰脖喝完杯中之酒,纷纷落座吃菜。
饭局氛围极好,觥筹交错,笑谈古今,插科打诨,拍马溜须。在座诸位除我和杜飞外,都是各自那片小天地说一不二的人,讲起任何一个话题来总是滔滔不绝。
在中国这种人情社会里,无酒不欢,无酒不成席,但喝酒也误事啊!
喝至半途,随着无数杯白酒下肚,胡副省长的思维就开始飘飘荡荡,说话开始变得失去了分寸。
他先是叫杜飞过来一起敬思颖姐说:“张总,我这外甥在省公安厅工作,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一把好枪,练得一手好枪法,你今晚有空的话可以考核考核一下他,保证让你满意。”
思颖姐脸色微变假装不懂说:“什么枪了炮了的那是你们男人才摸的玩意,我真不懂。我们女人家的只喜欢衣服啦包啦翡翠啦之类的。”
“我懂,我懂,张总,我们先干为敬!”两舅侄干杯后各自归座。
没过多大会,胡副省长又叫杜飞过来敬思颖姐,再次干杯后说道:“张总,春夜漫漫,今晚让小飞陪你聊聊天可好?”
“这不用你操心,今晚有小圆陪我。”思颖姐忽然拉下脸说。
“双飞不是更好吗?好多女人”
“啪!”胡副省长话未说完,脸上已被思颖姐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思颖姐扇完怒骂道:“什么东西?敢这样同我说话?小圆,回家。”
我第一次见思颖姐凶如一头咆哮的母老虎,心中有些不知所措,其他人也霎时变成了稻草人。
还是胡副省长率先明白过来,随即拉着思颖姐哀求讨饶,杜飞也连连代舅舅认错。
但思颖姐不为所动,抱着手冷若冰霜向电梯走去,我紧随其后。
陈厅长拉着我小声叮嘱,请我无论如何都好好向思颖姐解释一下,胡副省长平时和其她女性经常开这种玩笑,不是有意要冒犯她的。
我连连点头答应。
“小圆,你今晚是去找女朋友还是陪我?”电梯闭口后,思颖姐余怒未消问我。
“当然是陪你了。”我毫不犹豫答道。
这是我第一次不敢开口拒绝思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