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师大爱修路事成
这三十万的修路资金是周钰帮我协调的。周钰是省农业厅人事处处长，也是郭教授的得意门生，我叫她周师姐。
我初见周师姐是在郭教授的生日晚宴上，那天是12月28日，天气阴冷，寒风如刀。
五天前郭教授就特意嘱咐我说：“12月28日是我的生日。因为女儿已定居美国，所以这几年都是学生轮流组织陪我过的。本来我也不喜欢这种热闹，但又不忍拒绝他们的一片好心。今年刚好，带上你同他们认识认识，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你特别要跟省农业厅那个周钰师姐多亲近亲近，她是人事处处长，要是能从农业厅协调点什么国家下拨的项目资金扶持你们凉山，于你也是大功一件。你家乡真是太穷太落后了！”
非常感激地望着郭教授，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能促成此事，功德暂且不论，我在东山的名声和地位都会跃升一个台阶。
郭教授的生日礼物我已想好了，送他一套阿迪达斯的运动服，因为他喜欢打羽毛球。可我不知给周师姐准备点什么见面礼才好，既要看不出刻意为之，又要恰好博得她的欢心。
一个人埋头苦想了半天还是没啥好主意，我便给方玉婷打了电话，刚把我的意思一说，她很快就给出了很好的建议：第一次见面最好什么都别送，送什么都会让别人觉得是早有预谋的。天冷了，你准备好一副手套或是围巾，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就给她，她问就说是准备送女朋友的新年礼物。方玉婷很热心，次日下午就帮我买了一条漂亮的女式围巾。
郭教授领着我刚走进聚源楼感恩厅，忽听一洪亮男中音喊道：“起立！”所有师哥师姐都迅疾起身，边鞠躬边齐声说：“老师好！”就像小学生上课一样。
“杜鹏飞，又是你搞的鬼把戏是不是？同学们好，请坐！”郭教授说完也深深鞠了一躬。
“郭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啊！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学生，永远都想聆听你的教诲。所以，你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课堂。”主位左边师哥看着郭教授侃侃说道。
郭教授笑着摇了摇头，已有一短发师姐起身来扶他去坐主位。郭教授却不忙上座，而是和短发师姐开玩笑说：“周钰同学，知道你喜欢帅哥，所以为师今晚特意把你师弟方圆带来了，你说该怎么感谢为师啊？”
“当然是连敬三杯，郭老师，既然是带来给我的，我可要把他带走了。”周师姐把郭教授安排坐下后，又拉起我的手笑言说。随后她身旁的一位师哥主动让出座位，我便被安排坐到她的右边。
“老师您太偏心了，为什么就只给周钰赏赐帅哥？我们也要。”
“是啊！帅哥哪个不喜欢？老师，求求您也赏赐给我一个吧！”
其他师姐见状，纷纷开起了玩笑，气氛立即就活跃起来。
接下来郭教授郑重给我介绍了各位师哥师姐，他们多是处长局长，杜鹏飞师哥是县委书记。我刚坐下还能强作镇定，听完介绍就心慌气短了。要知道，在这之前我可还从未见过一个处级领导，现在一下子有这么多坐在面前，你说我的心还能如平常一样跳动吗？必须承认，我不是天生的将才。
一时酒菜上齐，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在座十四位师哥六位师姐，人人谈笑风生，个个妙语连珠，让忐忑不安的我着实艳羡。好在有周师姐的贴心关照，我才不至慌不择言。轮到我给郭教授送祝福时，也能起身举杯快言说道：“郭教授，今晚我一是要祝福，祝您生日快乐，平安健康，祝您的兰花花叶双艺。二是要感谢，感谢您的再造之恩、培育之情，弟子一生不忘。”说完我便干了杯中之酒。
“你们方师弟这祝福我喜欢。借小圆吉言，我也希望那株兰花能花叶双艺。大家都还不知，前不久小圆带我去他老家挖兰花，竟然找到了一棵中透艺的蕙兰，现在也出花蕾了，如果四月那兰开出的也是中透花，说好了，到时为师可是要大摆宴席的啊！你们得都全到。”郭教授满面红光说道。
“一定一定。”众师哥师姐们齐声应和说。
这时周师姐附我耳边轻言道：“师弟，别怕，他们一开始工作的时候哪有你现在这点气质？说话语速再慢一点，你就不会越说越慌了。如果觉得无所适从，就多站起来给郭老师加加酒，给各位师哥发发烟。你很优秀的，要相信自己。”
有周师姐的鼓励指导，有一杯杯茅台酒的壮胆，我的言行渐自从容起来，也能大方地去给师哥师姐们敬酒了。
走出饭店准备去ktv之际，我终于等来了给周师姐送围巾的机会。她刚走出门口，恰有一阵冷风路过，于是便借着酒意跳了几下说：“哆嗦嗦，哆嗦嗦，寒风冻死我，明天就累窝。”众人哄堂大笑，这只寒号鸟的故事我们都耳熟能详。
谢天谢地，我费心准备的见面礼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我立即从包中抽出围巾递到周师姐面前说：“师姐，我这里有条围巾，你围上脖子会暖和一些。”
周师姐呆了那么几秒，搓手笑问我道：“给女朋友准备的新年礼物吧？算了，别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师姐上车就不冷了。”
“师姐，你就先围上吧！这条我送你了，明天我再给女朋友重买一条，误不了我的终身大事，要是把你冻感冒了才是头等大事。”我恳切说道。
也许是我那满眼真诚的目光打动了周师姐，她竟接过去边围边说：“那师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亲爱的小师弟！真是可爱的小暖男。”
“好不要脸，连亲爱的都叫上了，你可别老牛啃嫩草啊！”人社厅的刘师姐取笑周师姐说。
一时各上各的专车或私车，师哥师姐们大多配有专车和驾驶员。郭教授带我坐周师姐的专车，他一路都在同周师姐说我的励志故事，说我考了几回公务员面试都不过的事，说我考不上公务员才考研究生的事，说我一边读书一边在酒吧打工的事。
周师姐是何等精明之人，听后斩钉截铁地说：“郭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大爱精神传承下去的。方师弟，你不知道，我读书的时候，要不是郭老师的经常资助，可能早就辍学回家，现在也不过是千千万万农村妇女中的一员。以后有什么师姐能帮上忙的你都尽管说。你也要记住，向郭老师学习知识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向他学习如何做人做事。”
“小钰，你师弟的老家真是太落后了，从村委会到他们村竟然还未通公路。以后如果国家有这方面的资金项目，能帮的就帮他们协调一点。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你为难。”坐在副驾的郭教授回头看着周师姐说道。
“老师，这事我记心里了。没什么为难的，方师弟他们家乡也是属于我们的国土，也该花钱去搞基础建设造福于民啊！”周师姐笑道。
“是，是。”郭教授也笑着转过身去。
“我代表家乡的父老乡亲谢谢师姐的大恩大德，他们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通公路。师姐你不知道我们那地方搬运生活物资有多艰难。以拉车煤来说，要先找车把煤拉到凉山村委会，又要到村中请人赶着驴马驮上一两天。”
“我知道。我从小也是大山里长大的。所以我们能从那些地方走出来真是要谢天谢地谢父母谢恩人啊！郭老师对你有再造之恩，对我也是如此。到ktv了，下车吧！”周师姐说完车便停稳了。
我忙下车去给郭教授拉开车门，关车门时又向周师姐的司机连说了几声“谢谢大哥！”这些套路都是李斌他爸的大管家传授给我的。他虽没亲口对我说过，但他把当办公室主任以来总结在笔记本上的经验心得交给李斌带来供我学习借鉴。看完之后我茅塞顿开，原来一切都是有套路的。我现在一有空就忙着摘抄他的那些经验，准备把它们全都熟记于心，并且一边学习一边实践，以学习促实践，以实践促学习。
李斌他爸的大管家有一句话，虽然夸张粗俗了些，但深得我心。他在笔记本上写道：一个底层人，你如果想当爷爷，就得先当好孙子。
这不，自进入ktv以来，我都是忙着给郭教授和师哥师姐们点歌倒酒。虽然很多师哥唱得很是一般，但我依然装作陶醉的样子合着节拍摇头拍手听着。
原来我也一直以为虚伪的行为是可耻。但郭教授说：“大自然里那些弱小的动物如果没有保护色就生存不下去，人类社会也是一样。给虚伪换个说法，就叫善意的谎言。”
周师姐今晚人看着很美，心情也很美。她的美是种大气的美，说话爽朗，喝酒利落，方正的国字脸上蕴含着女人的妩媚，不胖不瘦的身体里散发着成熟的芳香。她一连唱了好几首刘若英的歌，一听也是有故事的女人。
“方师弟，你会唱《英雄泪》吗？我今晚想听《英雄泪》，但没人唱给我听。”我看师哥师姐们都唱得差不多了，有的围着老师闲话，有的划拳喝酒，有的双双起舞，遂点头答应了周师姐。
我刚开口唱了两句，师哥师姐们便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鼓掌喝彩起来。我刚唱完高潮部分，周师姐的泪水竟然像珠子一样无声在滚。
我不明所以，马上放下话筒，端起酒杯便来给她敬酒，周师姐仰脖干了杯中之酒。几位师姐见状忙过来劝慰她，看来她们都是知道她心中那个故事的。
这时刘师姐走过来在我耳边悄言道：“小方，别唱了，这是她初恋男友最喜欢唱的歌，可惜他刚参加工作不久就在下乡途中出了车祸，从此和你周师姐天人永隔。”我闻言立即切换了歌曲。
在几位同学的解劝下，周师姐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今晚是为庆祝郭老师的生日而欢聚于此，怎能悲伤落泪呢？她接过我递去的纸巾，擦干那些饱含怀念和遗憾的泪水，端起酒杯又恢复了人前应有的模样。
快十二点的时候，我们终于等来了师母程主任，她一进门众人立即起身欢呼雀跃，周师姐和柏师姐忙一左一右亲切招呼师母坐到郭教授身边。
师母今晚值班，杜鹏飞师哥八点多就派人去了医院，只等师母一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接她过来陪郭教授过生日。
随即，三层蛋糕推了进来，生日蜡烛亮了起来，祝福歌声响了起来。但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郭教授许愿后所说的那番话。只听他动情说道：“同学们，首先非常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抽空来陪我过这个生日，很欣慰，很感动，也很幸福。其次，为师更希望你们谨记，我们所谓的生日，其实是母亲的受苦受难日。我们过生日的方式，应该是回家陪陪父母，给他们做顿饭，或是洗洗衣服。可惜为师现在已没这个机会了。所以特希望你们不要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人生遗憾，尽孝要趁早。最后，新的一年即将来临，2011年恰是兔年，为师就祝你们大展宏‘兔’，前‘兔’似锦。请方圆同学喊个口号，我们一起干了杯中之酒。”
“衷心感谢老师的教导！衷心祝福老师生日快乐！一，二，三”我带头喊道。
“干了!”师哥师姐们齐声大吼，随即一饮而尽后纷纷落座。在郭老师特意安排我喊口号的时候，我本想说代表所有的师哥师姐，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哪有代表他们的底气？
凌晨一点，郭教授仍安排周师姐的车送我们回学校，杜鹏飞师哥和司机仍送师母回医院值班。一路上，周师姐拉着我的手反复念叨郭教授和程师母的好，给这个同学资助学费，免费帮那个同学的母亲治病，想方设法帮助这个同学免遭学校的开除，千方百计帮那个同学分配去个好的单位好的部门
听着她的叨念，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师哥师姐们都把郭教授当父亲一样敬重了。原来是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元旦后第六天，我就接到了周师姐的电话：“小师弟，你老家修路的事师姐给你办成了，说吧！你要怎么感谢我？”
“师姐要我怎么感谢，我就怎么感谢。”我一听大事已成，心中激动不已，一时不知说啥才好，只好如此回答。
“那好，你来湖畔大酒店，师姐在303等你，不见不散哦！”周师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顿时疑窦丛生，去大酒店除了做那事还能如何感谢？我是为了父老乡亲前去交换还是为了自己委婉拒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