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梅园遇狼
如玉哭得累了,爬到床上迷迷糊糊睡去,本以为这一晚必定又是碾转反侧夜不成眠,谁成想竟一夜无梦。早上被颜婶叫醒,睁开眼睛,看着装饰得焕然一新的房间,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滚,再罗嗦一句,我砍了你的脑袋!”
“那,”颜婶只当她赶时间:“我替你留着,晚上回来再喝。”
如玉缓缓穿行其间,发间,肩头,衣上……全都落上白梅,染着淡淡的香气。渐渐的,她心神恍惚,似乎重又回到那个这辈子永远也不愿意回想的悲惨时刻……
“哎哟……”司马炀慢条斯理地逼过来,在她身前站定,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邪邪地笑:“我好怕!”
男子的咒骂着风一般卷了过来,如玉沉在往事中竟未有所觉,被边跑边回头张望的司马炀撞了个正着。
“站住!”如玉退了几步,被梅树挡住去路,退无可退,白着脸厉声喝道:“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不失礼,不失礼……”司马炀笑嘻嘻地蹲了下来,按着如玉的手,猥亵地摸着:“你长得真俊!瞧这手,比女人还白净,细软,当个大夫,还真是委屈你了……”
“哦,来了……”如玉收慑心神,匆匆应了一声,装束整齐拉开房门。
“不,不用了……”如玉心中似塞着一团乱麻,怅怅的,堵得慌。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司马炀见她神色慌乱,越发兴奋,两眼放光,一步一步逼过去:“来,过来……让哥疼你……”
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圆桌上原来摆放茶壶的位置果然放着一只药罐,里边还有着残留的药渣,旁边是一只六寸的青花盖碗,再过去,是一小碟蜜饯,黄澄澄,油亮亮。
“哈哈哈……”司马炀不但不怕,反而纵声大笑了起来:“这鬼天气,园子里别说人,就连鬼都没有半个,你便是叫破了嗓子,也没人理!不如留些力气,跟哥哥快活快活?实话说,老子还没试过在雪地里……”
“什么意思?”如玉一时转不过弯,愣住了。
“乔大人,您起了没?”屋外的颜婶得不到回应,提高了声音催:“可得赶紧了,要不该迟了。”
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的背影有些苍凉和孤寂……
“呶……”颜婶下巴一抬,朝桌上呶了过去:“药罐子还搁桌上呢。”
如玉身单力薄,当场被他撞得连退了好几步,靠在梅树上才没有跌倒,手中药箱咣当掉到地上。
“来人,来人啊!”如玉挣了几下没能挣脱,也顾不上羞耻,一咬牙,放开嗓门嚷了起来。
“对不起……”如玉红着脸连连道歉。
“我说大人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呢,原来真病了……”颜婶跟过来,絮絮地念叨:“药都煎好了,咋不吃呢?您快梳洗,我去替你热热。”
“少爷,少爷!”
这人一脸奸相,若之前见过,她定然不会全没印象,为何他竟如此兴奋?
如玉慢慢地揭开盖一瞧,一碗褐色的药汁静静地躺在碗里,清亮亮的,照得见人影。
“哟,生气了?”司马炀嘻皮笑脸地凑过来,把头往她怀里拱:“啧啧啧,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呀?呶,哥让你打,你消消气……”
如玉给他清洗了创口,包扎好,又留了些不留疤痕的外用药膏,并再三保证没有大碍,淑妃这才放她离去。
园中白梅开得正盛,微风吹过,无数带着淡淡幽香的花瓣打着旋悄然飘坠而下,似缤纷的花雨,美不胜收。此情此景竟与朗梨的梨花盛开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玉到了景怡宫,才知道十六皇子贪玩,跌了一跤,其实只是额头上破了道口子,流了点血,却把淑妃吓得半死。
“不用,不用!”颜婶连连摇手:“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贪睡!天擦黑就犯悃,一沾枕头就睡得跟猪一样!”
午时一过,她坐钱铮友的马车一起入宫,半道上钱铮友就被华妃请走,如玉一人到了公所,刚办完交接,那边淑妃就着人来请。
还真应了一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司马炀冷不防一脚踩到箱子,扑通摔了个四脚朝天:“他妈的!好大的胆子!本少爷的路也敢挡?”
从景怡宫出来,没了太监跟随,闻着空气里阵阵清香,想着入宫这么长时间还未曾赏过梅园盛景,如玉便索性拐了个弯,绕道梅园回公所。
如玉吓了一跳,急忙挣脱:“这位公子,我好象不认识你……”
“哈哈哈!”司马炀打量她几眼,忽地上前拉住她的手,仰天大笑了起来:“好小子!让少爷好找!原来你躲在太医院!”
她叹了一口气,顺手捞起搭在椅背上的官服,指尖轻轻抚过撕裂的襟口,昨夜的情景悄然浮现脑海。
“听好了……”司马炀哪里肯放手,不但不放,人也靠了过去,试图搂他的肩:“我就是鼎鼎大名的司马炀,工部侍郎司马毅是我叔叔,敏贵妃是我姑姑!明白了?”
如玉一听,对方竟是臭名昭著的司马炀,心中已然慌乱,弯下腰自然地避过他,手忙脚乱地捡拾散了一地的工具,嘴里胡乱答道:“原来是司马公子,下官失礼了……”
“司马公子,”如玉一惊,倏地缩回手,猛地站了起来:“请你自重!”
颜婶见她不说话,越发不好意思,转身往外走:“瞧我,大人还得上衙门呢,竟说些废话耽搁您的时间。哟,大人病了?”
那些高低错落的殿宇楼台,平日里金碧辉煌,今日被这大雪覆盖,银装素裹,满园的花木也被冰凝雪结,显得晶莹剔透,竟别有一番妖娆之姿。
“呃?”如玉蹙起眉尖,疑惑地望着他。
一丝若有似无的苏合香味在屋子里流淌,她疑惑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发现窗台前多了一个铜制的兽形香炉,淡淡的青烟从兽嘴里吐出来,袅袅上升。
这一次,他似乎真的没有恶意,难道,是她错怪他了?
说实话,她没想到花满城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行事乖张,霸道狂妄的金刀狼王。
“要不,我给你把把脉?”如玉关心地问。
他一边说,一边扑了过去抱住如玉,一张臭哄哄的嘴往她的脸上压过去……
如玉心中一动,脸上已不自觉地烧了起来——该,不是那人搞的鬼吧?
如玉没有吭声,默默地洗漱完毕,开门走了。
“瞎了你的狗眼了!”司马炀一肚子火,爬起来冲过去,两人打个照面,如玉秀美斯文的五官一入眼,他本已踢出去的腿停在了半空,又惊又喜地嚷:“是你?”
“你,你……”如玉又惊又气,不停后退:“别过来!”
颜婶端了热水进来,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几天也不知咋的了,老爱犯悃,也没给大人等门,您没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