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生的秘密
越是想整理自己心中的记忆，让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视野就越是因为无法控制的混乱而摇晃。
贾和尚默默地把我扔出去的照片全部捡了回来。
“贾和尚，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现在不是应该告诉你的时候。事情本来就有应该告诉你的时候。我太急于求成了，以至于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无法触碰照片，只能一边与摇晃的视野妥协，一边勉强将视线转向照片。
“虽然都是小时候的照片，但从婴儿时期到三岁左右的人都换了。”
“后半部分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正如贾和尚所说，他那略带羞涩的稚嫩笑容中，还残留着镜子里长大后的自己的影子。
我在家的时候，家人也从来没有一起看过相册。不，也许是在我不在的时候看过。总而言之，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甚至连自己小时候的脸都想不起来。
照片上的婴儿还闭着眼睛睡觉，完全看不出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只要有一点点笑的表情，即使是孩子，相貌也会明显不同。
照片上的孩子倾注了与我被拍摄时无法相比的爱，天真烂漫地笑着，大大的双眼皮睁得大大的。
“贾和尚，我是单眼皮，这孩子长大了也不会长得像我这样。”
母亲一共有三个孩子，所以至今没有任何疑问。
除了三兄弟之外，也没听说有孩子去世。如果有的话，即使藏起来，照片也会被好好保管吧。即使弄错了，母亲也不可能在交给我的照片里。
“那孩子毫无疑问是那对夫妇的儿子，大概三岁左右吧。他确实是在那间房子里被悉心抚养长大的。你的母亲也用温柔的笑容养育着他的生命。”
“为什么这孩子和我的照片会在某个时期互换呢”
“不是照片被换了，而是你们的存在本身被换了。”
他发出无声的叹息。
“这孩子去了哪里我又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听到了太多不可能的事情，本能地在心中找到了答案。
尽管如此，还是希望从谁的口中说出来。希望他能斩钉截铁地说出来，再也没有退路了。
“那个孩子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连他还活着都很可疑。代替那个孩子出现的，是他小时候的主人。”
因为我，一个孩子失去了家庭吗
“我是从哪里来的”
“你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你是最近才回故乡的。”
我的喉咙黏住了。要是提前泡杯咖啡就好了，一种与现在的场合格格不入的想法掠过。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在残缺小径上的人”
贾和尚直视着我，平静地否定道。
“你的故乡是残缺小径，是昨晚突然出现的街道，也是未曾见过的村落，很特殊。”
“特殊，是指有能力吗”
“那也是有的。但是，最特别的是他的存在。你的存在本身，就有可能成为动摇一切的奇点。”
不可能。这种话无法解释。如果用贾和尚的话来说明的话，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我是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你竟然知道他去过那个城市，真是什么都猜到了。不过你的解释不合理。在那个城市遇到的男人说过，虽然有些人不是人，但大部分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是被怨鬼吃了自己存在的一部分，对生存没有障碍。”
“是啊。”
贾和尚瘦骨嶙峋的手指紧紧地交叉在膝上，因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那些不是人的人，一定也在某个地方生活过吧被怨鬼吃的人，为了不被吃而逃走的人，在那里的理由虽然不同，但共同点是都有故乡。我绝对应该回到的故乡，应该有一个可以称为故乡的世界。对我来说，故乡是哪里如果知道的话，能告诉我吗”
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个不可能存在的答案。
“未曾见过的空间，未曾见过的城镇，残缺小径，这一切都是孕育了你生命的故乡。那些空间，只要开阔视野，就都是相连的。只是无法触及，就存在于那里。在这纷繁的世界中，获得生命的是你的灵魂。”
这个不应该存在的答案，我的心没有跟上。
我没有怀疑贾和尚。不是这样的，正因为相信，所以心才会被放下。
“父母呢有父母吗”
“又不是神，父母是存在的吧。至于是谁，事到如今已经不知道了。大概是那个世界世代相传的人的子孙吧。一般来说，即使有孩子也几乎不可能生存下来。尽管如此，偶尔还是会有异端者出现。也许是何晓你被赐予了罕见的生命，再加上某种偶然的因素吧。不幸的是，被怨鬼看到了。”
眼前浮现出一张孩子的脸。
难道怨鬼就像玩弄沙子一样，把超乎想象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我甚至不敢问他父母怎么样了。
恐怕根本没有活过吧。
“我并没有怨鬼所畏惧的力量。为什么要执着于我如果不去管我的话，也许我就不会再去那个世界了。”
“怨鬼并不这么认为。你是妨碍我所描绘道路的威胁。”
对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小毛孩说威胁“开什么玩笑”的骂声在心中炸裂。
“告诉我一件事。贾和尚，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是敌人还是朋友”
贾和尚的表情有些阴沉。
“按理说，应该说我们是正面对抗的敌人。”
贾和尚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我的胸口像被勒住了一样疼痛不已。
“可是，我不过是个冒牌货，根本没想过要杀了你，也没想过要把你引向死亡的深渊。”
“为什么”
“事情很复杂，但也很简单。为了保护阿彩，我被要求把你逼上绝路。在亲眼确认之前，我一直认为这是正确的。但是那个愚蠢正直的青年和我想象的人物不一样，我知道了你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为了保护阿彩……
“我没有任何力量。碧香小姐也让我这几天不要来，她说的那个幼稚的破坏者，说不定就是我。”
“碧香的事情我知道。说你是幼稚的破坏者真是太奇怪了。在那个世界出生，并且拥有某种力量的人，只要在那里就能融化相邻世界的墙壁。但是，就算你阻止，也无济于事。”
明明自己是灾祸的原因，却什么都不能做，真是急死人。
一个理所当然的疑问突然浮现出来。
“喂，把我养大的妈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孩子被替换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昨天还抱得好好的我被替换了，她会怎么想都会发现吧”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吧。特别是如果不是怨鬼来策划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对何晓你来说是很残酷的，但是你母亲也是受害者。即使没有注意到孩子被换了，即使没有意识到真实的孩子不见了的事实，也会在内心深处打开风洞。她讨厌你，并不仅仅是因为你与众不同的能力。只是作为母亲的本能，让她憎恨夺走她孩子的存在。”
老妈很痛苦，这句话让我很意外。
她觉得自己一直被父母折磨着，没想到让父母痛苦并采取那种态度的人正是自己。
我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完全失去了方向。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再怎么苦思冥想，恐怕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突然，我想把一直抱在心里的疑问向贾和尚提出。
“你以前说过，小樱就是阿彩失去的童年，这是什么意思呢”
“阿彩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你看到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虽然活泼开朗，但应该缺乏最根本的感情表现。”
“阿彩欠缺的感情”
贾和尚困惑地咬着嘴唇，就在他微微张开嘴唇的时候，小樱爬了出来，露出了脸。
“你说完了吗先生，我想喝可可。”
我说可以，小樱松了松鼓的脸颊，开心地笑了。
“我去给小樱泡可可。”
贾和尚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下次也没关系。已经超过了容许量的心，仿佛能听见吱吱作响的裂痕。
“走吧，小樱。”
小樱高兴地小跑着，我先从梯子上放下来，跟在后面。
贾和尚正要关上深褐色的大门。
“贾和尚!”
快要关上一半的门，突然停了下来。
“……谢谢。”
听到了吗没有贾和尚的声音，剩下的半扇门也静静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