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笑容背后隐藏的秘密
阿彩刚回到店里,客人就明显多了起来。虽然没有在网上发布“阿彩回来了”之类的信息,但是可怕是这个地区的社区信息网。
就连每三天吃一次我炒的炒饭的叶大婶,也马上点了阿彩亲手做的饭,真是薄情。
在林爷爷不在的时候,老主顾也会光顾这里,而我亲手做的炒饭,作为这家店的黑暗历史,被他们追进了记忆的角落。
“打工的小哥!来一杯热咖啡。”
“我要冰淇淋。啊,打工的小哥!不需要吸管。”
“好。热咖啡和冰淇淋各一个。”
对了,我有咖啡。
和变成黑暗历史的炒饭不同,只有咖啡大家都说我泡的最好。
我很喜欢在用热水蒸煮的过程中,从磨好的豆子上冒出的茶色泡沫中散发出的咖啡香味。
为了不改变热水的粗细,从外到内画着旋涡,慢慢地注入热水。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老主顾都叫我打工小哥呢
“已经不是打工了,何晓已经是职员了。”
阿彩话音刚落,店里就传来了“啊”的一声叹息,夹杂着惊讶,也有朴素的欢呼声。
“职员哥哥!不行啊,阿彩,听起来不太好听。还是叫打工哥哥好。”
“随便哪个都行。”
阿彩的这句话和老爹般的笑容,立刻中止了关于改善我的称呼的讨论。
怎么称呼都无所谓。
“咖啡让您久等了,请。”
在咖啡香气四溢的店内,看不到白冰的身影。
吧台左右各有两把椅子,正面有四把。店堂前面是一家不大的店,摆着三张圆桌,每张圆桌上都有三把椅子。
今天难得在一张圆桌上坐了两个女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一边吃着西式套餐,一边聊得很开心。
这就是白冰从店内消失的原因。
原因我也不知道,说是不喜欢年轻女性。到了叶大婶级别,就完全无所谓了。还有阿彩。阿彩说,因为她从小就照顾,所以没什么问题。
“今天何晓要搬家,下午三点就关门了。”
对于阿彩“快回去”的命令,店里的客人似乎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悠闲地回答着。
阿彩对我说,有件事忘了说,是命令我成为公司职员的那天傍晚。
如果想成为职员的话,希望住在这个房子里。有单间,房租便宜得出奇。
被赶出家门一个月后,我一直住在朋友的公寓里,没有比这更好的要求了。
而今天就是搬家的日子。话虽如此,我说行李只有一个运动背包,没必要关门。
但是阿彩说今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坚决要打烊。
洗完东西,正在做客人看不到的部分的打烊工作时,白冰从里面的起居室偷偷探出头来。
“回去了吗”
白冰小声问道,她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穿上凉鞋走进厨房。
“不就是个边聊天边吃饭的普通女孩子吗那个也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不擅长存在本身而已。”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连保镖都不知道的肌肉保持者说的话。
“还有十分钟就打烊了。”
趁着店里只剩下常客大叔,阿彩使出浑身解数,准备把他们赶出去。
喝完后,杯子被撤了下来,连一杯冰水都没有,这是鬼的行径。
“阿彩,这样的店,我再也不要来了!”
“不来也没关系,下次再来,罚你少吃一道菜!”
我抬起下巴说道,阿彩吐了吐舌头,用食指勾起白色的吊带,弹了弹。
就像晒垃圾时扔垃圾袋一样被赶出店外的客人们,笑着挥手离去。
到了明天,他一定会死不悔改地再来吃饭吧。
独自生活的人就像被路灯吸引的虫子一样,一窝蜂地聚集到这里,这就是这家店。
阿彩把壁橱的装饰板挂在门口,回到柜台里。
“那么,先说明一下里面的居住空间吧。”
阿彩飞快地往里面走,追着阿彩,瞥了一眼白冰。
我正想说“回头吃饭吧”,却被他移开了视线。完全是故意错开的,白冰。
我刚要开口,白冰就把头伸进工具箱里,像是要避开我说话。
白冰采取这种行动的时候,一定有隐瞒的事情。与长相不符,不擅长说谎的白冰。太可怜了,就不要在这里吐槽了。
为了消除涌起的小小的不安,我挠了挠头。
“何晓这边这边,这是通往二楼你的房间的梯子。”
阿彩手指的方向,是一个从天花板上的方形洞里伸出来的折叠梯子。客厅里只有桌子和椅子,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占了里面墙壁一半的大书架,是让人感觉住着人的家具。
“那边是我的房间,那是白冰的房间,旁边是林爷爷的房间。”
“一个房间有一个梯子二楼是完全分开的房间”
“虽然不能说完全,但也算是吧。有事的时候,把挂在各个地方的绳子拉一下,这样就能听到里面敲门的声音了。”
到底是想做什么才弄成这样的呢不过,隐私完全被保护起来也不错吧。
爬上梯子,出现的是一间四叠半大小的小房间。有两扇大窗户,在狭小的房间里,完全没有闭塞感。唯一不同的是,房间四个角落的一角并没有变成角。根据从窗户看到的景色来考虑建筑物的构造,应该是位于建筑物中心的房间一角。准确地说,从拐角开始,向房间内侧五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道细长的墙壁。墙壁上还装着深褐色的门。
从只开了个凹痕的门来看,应该是上下开关的门。
“阿彩,这是一个小壁橱吗”
“对面是不能用的。因为是别人的,或者说是租客的……房间。”
阿彩罕见地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用手指拉着吊带裙的下摆。
“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住户吗”
来这里两年多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住在这里却一次都没来店里,这可能吗
“说是住在这里的人,感觉上应该是租房子的人吧。有时在,有时不在,很少见面,因为他有点古怪,所以没必要跟他打招呼。不,有人在,有人在。”
“啊哪个”
“别在意!悠闲地走吧,新生活。”
我用杏仁型的大眼看着她,故意要开口,阿彩却明显地移开了视线。
仅仅是从小就被照顾,举止竟如此相似,实在令人吃惊。光看外表,可爱的阿彩的脸上就像是戴着严肃的白冰。
“阿彩,这个世道,你太老实了会活得很辛苦吧”
“说什么了吗”
她突然回过头来,脸上洋溢着骗过的安心和自信。
阿彩,你没骗我。
“没什么。总之,谢谢你把房间借给我。”
微微耸着肩微笑着的阿彩,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做出了握拳的姿势。
“今天晚上有个小宴会,我会亲手做饭,还有白冰擅长的鸡尾酒会,期待吧。”
原来是这样啊。
或许这就是形迹可疑的白冰想要隐瞒的事情。
阿彩走下梯子消失了,我打开了窗户。看样子是对着店对面的路的房间,熟悉的商业街向左右延伸,路上充满了黄昏时分的活力。
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可以瞬间到达大城市,但这个城市的居民却固执地热爱着自己的城市。所以,这样的商业街才不会倒闭。
在充满新鲜空气的四间半房间里,我的视线总是被深褐色的房门吸引。既然有人租房子住,那门的另一边应该是房间,但四面都被别的房间包围着,应该比这里小得多吧。外面的光是从天窗照进来的吗
“没有上锁,不要紧吧而且作为出入口也太小了,只到坐着的大人的头那么高。”
把几件衣服塞进彩色箱子后,背包里就空了。
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最近占据胸口的郁结也抬起了头。
“父母真的被杀了吗我怎么可能听到这种话呢”
对一起生活了两年多的白冰来说,有很多事情没有问她。
来这里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家人,和阿彩、林爷爷的关系。
我想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所以也不想问,但既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好朋友也要有礼貌啊。”
我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想起了宴会,决定关上窗户,下到大家所在的起居室。
“哇,好丰盛的饭菜啊。”
诱人食欲的饭菜香味,让我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今天是庆祝何晓入住,你要吃饱哦。”
中式炒菜配散寿司。一口汉堡包浸泡在浓郁的调味汁中。海鲜沙拉,到底有多男孩没吃过了自从上了大学离开父母家后,记忆中一次也没有过。
“我开吃了!”
我正要用力把筷子伸向美食,看到斜对面正双手合十做饭前祈祷的白冰,慌忙放下筷子。
然后,再次双手合十。
阿彩也学着白冰的样子,静静地双手合十,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乖乖地吃起来吧。
微睁着眼睛的我,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到拿起筷子的白冰,松了口气。
“我开吃了!”
重新切开拿起筷子。白冰说,每天都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饭菜,是人生的奇迹。所以饭前的祈祷总是很长。到底过了怎样的半生呢从好的方面来说,他确实是个来路不明的人。
只要完成最初的祈祷,接下来就是愉快的普通宴会了。
白冰调制的鸡尾酒,微甜的最佳味道,本人喝的量也不容小觑。
穿着白色衣服的阿彩,比任何时候都能说。白冰附和着,我插嘴吐槽。
阿彩从厨房里拿着刚烤好的焗菜回来了。
“真受不了啊,融化后发出泡泡的芝士,太棒了!”
想要第一个吃到芝士分量十足的夹心,紧握着勺子的手停了下来。
阿彩把热腾腾的烤盘放在桌上,想去捡掉在地上的锅铲,却被她伸出的手拉了起来。无意间映入眼帘的小雪白肌肤,让我的表情僵硬了。
阿彩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看见,回到厨房去了。
腰部小雪白的皮肤上,浮现出红红的新疤痕。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对回来的阿彩微微一笑。
“这个太好吃了。”
慌忙塞进嘴里的焗菜热乎乎的,有一点点眼泪差点流出来。
阿彩看着我笑了。
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痛苦的事,笑一笑就好了。
随着酒意渐浓,两人上厕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白冰说这是特别制作的,用鲜橙调制的100果汁鸡尾酒是最棒的,我任性地又喝了第二杯,白冰和阿彩同时起身要去厕所。
平时,白冰理所当然地会让给阿彩,但也许是借着酒劲,他微微一笑,朝厕所跑去。
“太狡猾了!女士优先吧!”
阿彩也不甘示弱地跟在后面。
“两个都是孩子吗”
我笑着站了起来,也许是刚一站起来就突然醉了,脚步踉跄地扶着墙壁。但并不是墙壁,而是装满林爷爷藏书、占墙壁一半以上大小的书架。
“小心!”
原本应该有一直到天花板的书架作为支撑,让我重新站好姿势的身体,因为这意外的触感,完全失去了平衡。
为了支撑远比脚前方倾斜的上半身,右手推了一下书架,书架从中央向外侧偏移。
滑盖式
我想起了在邮购上看到的那种左右打开,里面还有放书的空间的漂亮商品。
我无力地爬了起来,仰起头看着书架。
屋外传来两个人抢着上厕所的声音。
今后一段时间内,我的日常生活将继续下去。
然后突然造访的是与日常生活大相径庭的景象。
“书架后面是一个大门”
半开着的书架深处,并没有想象中的双层书架,取而代之的是透过木格子大门透出的淡淡光线。
那光线很淡,让人联想起刚刚染成朱红色的黄昏。
即使我想用感情欺骗自己是喝醉了,那道人工照射不到的光也会刺痛我的神经。
我的手伸向了格子。
“最好不要……”
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只是自言自语呢
指尖触到了木格子。
如果是别人的单间怎么办,理性的低语被稍微喝多了的酒融化了。
“何晓!”
我感觉阿彩在很远的地方叫我。
就在那之后,连接现实和自己的那根细线断了。
“阿彩……是阿彩吧”
隔着木门,传来一个女人在波浪中飘荡的声音。
我的指尖稍稍用力,木门就被推开了。
就像耷拉着似的,从缝隙中露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那只手仿佛要遮住一半似的,露出了衣服的袖子。
“何晓!”
阿彩在哪里叫我。
我的手指稍稍碰到了从格子间露出的白色指尖。
宛如黄昏的朱红色夺去了我的视线,我失去了意识。
最后透过木门的缝隙看到的,是灰蒙蒙的蓝蓝的天空下,树叶哗啦哗啦地摇曳着的树木,以及飘落的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