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间之魔
在一个夜晚,一辆面包车行驶着走到了广场那边停了下来,座位上的男子一言不发的在隐忍着,看向座椅底下的时候他的眼神当中露出一丝阴狠。
底下是一把刀,一把明晃晃的刀。
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从车站走了出来,正在东张西望之时,这个男子看到了她如同看到了目标,拎着刀急忙过去,她吓得连忙开始跑,一个老太太哭着抱住了这个男人的腿。
“强啊,你要傻事,你要是杀死了她,我可怎么活?”老太太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见到了这一幕之后,男人把刀扔在了地上,
刀背明晃晃的在月光下闪着锋利的光芒
要杀死的人是她的女儿,所以,她才来求情。
两年后,在她的坟墓上那个男人想着从前的事情,只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怎么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古城的地下游戏厅里面隐藏着很多交易,老虎机设定好规则,就等着那些愚蠢的男人进来输光他们身上所有的钱。
如果,有的人输了还不认,那么就会被打手拖出去打的鼻青脸肿,债务还得还清。
一个人以恶为食,那么身边都是恶的事情,一样也会围绕着很多残暴的事。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有权的、有钱的,以及黑道上的,如果你和他们比的话依然赢不了他们,那么便只能施暴向最弱者。
黑社会,不是一个好的名词。
混迹于此的成日打打杀杀,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
你的拳头塑造你的世界,那么必然会有人比你拳头更硬。
你行走在刀尖,那么必然死于刀尖。
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大哥承诺给小饶买一部手机,二哥承诺带着她去古城玩。
后来,去买手机的那天,承诺买三千块的手机,最后变成了三百,小饶不高兴是因为他原本不用承诺的,却这样说,说了又做不到。
好像自己变成最想贪图便宜的那个人。
去古城的那天坐火车,二哥只顾着一直往前走,根本不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甚至到了检票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自顾自的在走。
坐火车的时候看到了座位,二哥自己就坐了过去,根本不管小饶有没有座位。
这些都没什么,后来,到了古城在公园里转了一圈,便直接去网吧。
每个人一台电脑,余小饶坐在跟前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便给网上认识的一个古城男的发消息。
不知所谓的聊着,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公园那边哥哥给她和另一个姐姐照了一张相片,至今都觉得那相片丑爆了。
绿色的短袖,配上非主流的牛仔裤,怎么看怎么怪。
到了晚上,哥哥给她们安排了一间破旧的宾馆,然后就直接去网吧打游戏了。
屋子里难闻的味道,以及破旧的电视机。
她问那个姐姐,
“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他根本不务正业。”
“没办法,当时是他追的我。”姐姐说,
“我们是在厂里认识的,一开始对他还有好感。”姐姐笑着回答,明显没有阴险的动机,
“哎,他一直这样不务正业下去,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的未来要去哪里。”小饶叹着气,对哥哥无奈的神情,就像是已经忍耐了他太久太久。
小饶去睡觉了,到了第二天起来,他依然没回来就在网吧睡了一夜,她和姐姐去网吧叫他,他气愤的骂她让小饶滚,嫌她阻碍了自己打游戏的进程,
那天小饶哭着下了楼梯,街边是一个菜市场,
古城人来人往的,到底要去哪里?她不知道怎么买票,也不知道怎么回家,便一个人在路上那样走着边走边哭。
08年的古城,还是老样子。
从街角往另一边走,走到了尽头,继续左拐,继续左拐,直到走成一个正方形回到原地。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和自己无半点瓜葛。
等回到了原地,看到了哥哥和姐姐在一起着急的问她为什么乱跑,那一刻小饶明白了原来哥哥只是怕她丢了不好向母亲交代。
有这样的哥哥还真不如没有,他只顾着自己在网吧玩,不高兴了便骂人,以为他变了没想到他依然和从前一样。
既然这个世界没有好好对待她,那么,她也不会好好对待这个世界。
回去坐火车的时候,她在恨,恨哥哥的行为。
只是再也不去古城那个地方,那个地方让她总会产生不好的联想,被歧视、被随意对待。
未来要找的男孩肯定不是他这样。
可是,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就像是甩不掉一样,明明讨厌至极还北方在一个家中。
依然记得,毕业后那年去深圳找同学。
整理好的资料和书籍都放在家里,等到过年回去的时候发现竟然不翼而飞,气的在家里大哭。
那是四年了整理的资料,珍贵的书籍,竟然都丢了。
问他,依旧是不承认。
多年后在小薇的提醒下,她说,他可能嫉妒她,所以,便毁了那些资料。
是啊,到底欠他什么了
童年打的那一巴掌难道要用一生来还吗?
果然,就是他。
因为后来他拿了很多心理学的书籍回家。
他还让那个女的给她送包。
如果不是研究过,怎么可能会另外再找心理学的书籍拿来放在家中。
终究这一生,被他毁了。
如果有下辈子,一定不要和他有任何的关系,也不要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可是今生,真的没办法了。
后来,在深圳的时候妈妈让哥哥过去龙华,他们在那边租房子住。
可是,哥哥依然寻找网吧待着,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网络一样。
从龙华往前走,右拐需要跨过一个大水坑,爬上去之后那边二楼就是一个很大的网吧。
那里成了他的常客。
后来坐车去西丽,到了那边小饶和后来的嫂子进了厂。
他依然每天去网吧,只是傍晚回来会带着炸串。
你说这个世界是为什么?到底要做什么?
每天早早起来去电子厂压线,念着赤橙黄绿清兰紫,和自己一样学历的人相处,打架、斗殴,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回到家里还要挨骂。
宿舍二楼每次出去,都要经过一个走廊,而走廊上的楼梯特别像童年父亲带着她去过的那个公司的楼道。
活着,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每天去餐馆只敢点炒粉吃,最便宜的也要八块。
每次下午两点,从宿舍往外走的时候,太阳非常大。
出神的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要做什么。
一次路过一个井盖,嫂子说,
“这个地方有一个女的被杀死了,是情杀。”
明晃晃的井盖,地下是一个屈死的冤魂。
女生宿舍楼对面就是男生宿舍楼,看着他们或许是初中毕业、或许是高中毕业,早早就步入了社会,法律意识薄弱。
遇到情感解决不了的事情,便用极端的方式解决。
那一刻,小饶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无法控制的场里,她的命运由这些人所决定。
深圳的工业区,是被无数廉价劳动力支撑起来的,而自己的哥哥、堂哥以至于自己都要来这边讨生活。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早就直接打工赚钱,这样还可以节约时间。
读书,是为了改变命运,可是,读书到最后还是要回到家乡去教和自己一样的人,那么读书的意义在哪里?
对面那栋大楼是年代久远很破旧的样子。
此刻自己住的这栋也一样,卫生间的淋浴喷头生锈了,锈迹斑斑。
一起管理宿舍的女生忘记带钥匙,进不去宿舍里。
后来,门被踹开之后到了夜晚,再也关不上了。
最后,那个女生叫她男友过来陪她睡觉,可是,这是女生宿舍,男女一起混住别的人怎么想?
于是,小饶的哥哥也来住这边,目的是为了防止夜晚有别的人入侵。
那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总是会在半夜惊醒,很怕一个人拿着刀走进来,对着自己一顿乱砍。
门坏了,公共的东西是没人管的。
在这个地方,闲暇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打发自己的时间,一天串门到了隔壁宿舍,和一对夫妻聊到了要在深圳买房的事情,两个人的工资可能都非常难,没有房子在那边读书根本读不了。
这样一来,便只能瞄准那些土著,那些人变成了抢手货。
一天走出那栋宿舍楼去一个地方看什么表演,嫂子很喜欢看。
小饶只顾的在一边穿过篱笆,看着宿舍楼淹没在巨大的榕树里面。
那栋楼就那样淹没在雨林当中,那些人们要多久才能在深圳立足?两代甚至三代?
从那天起,就决定要离开深圳,深圳不相信梦想和眼泪。
决定了要走之后,路便是清晰的。
便等着要离开的日子。
宿舍床板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多了许多臭虫,开始咬的小饶身上大片大片的斑痕。
摸上去烫烫的,里面在发炎。
去社区打针的时候,在臀部注射了一针消炎药。
她问医生,“怎么能避免被臭虫咬?”
那个女医生扒开裤子露出了腿给她看密密麻麻的点点,
“这边是无法避免的,如同蟑螂一样。”
那一瞬间,便有点绝望。
得离开这个有臭虫的地方,回家还是去福建变成了一个选择。
如果回家便要面临相亲,去福建便继续从前的那个梦境。
就这样,逃离深,入闽。
要走的时候主管留她,问她什么原因,她说想去找一份办公室的工作。
实际上,她只是一个借口,不想再多说其他。
环境,真的很重要。
依然记得快走的前几天,中午上班路过太阳底下。
觉得太阳都是明快的,不再死气沉沉。
知道要走了,便回头看了看那个地方,只觉得自己行走在历史里面。
留住了西丽的一帧画面。
去厕所的时候,还记得那里的厕所是新修建的。
要走的那一天她给哥哥说,他让小饶等他。
给他说了五点的车子,路上通勤要一个小时。
四点就得出发,他四点了还没到,催促他依然在路上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四点零五分终于到了,递给小饶三百。
她说不用了,他坚持让她拿着。
那是从嫂子那里拿来的钱。
他送小饶到最近的汽车站,坐上了公交车,便回去了。
终于,不用呆在他们的世界里,终于,要奔赴属于自己的未来。
却不想,自己是在一点一点的剥除属于原生家庭的壳,褪去今生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路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堵车,几次恨不得下去拦出租车,一想到价格便算了。
终于,车子到了银湖汽车站。
拉着行李箱急匆匆的从天桥上赶过去,到了之后看到了大巴车还没走,终于松了一口气。
行李放在底下,人爬到了上二铺那边。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终于觉得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用再见到臭虫,不用在忍受破败的环境。
不用担心自己走在马路上无辜的被杀死,不用在忍受日复一日的压线板。
因为长时间右手用力导致屁股右边塌陷下去一个凹洞。
没有哪一分钱,是不劳而获的。
带着隐形的小饶想着闭上眼睛,却没想一下子睡过去了。
去深圳那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
只是肉体一直在奔波,根本没有方向。
车子凌晨五点到了闽南,路上过了一个站叫“冠豸山”。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感觉豺狼虎豹都在里面一样。
车子在一个站停车了,“永安到了。”
小饶拎着行李下了车。
黎维明早早就等在汽车站门口,接了她之后便一直骑车在路上行驶。
总感觉这地方怪怪的,怎么这么破旧?
路过一间教堂,那一刻,并不知道未来要花十年时间重新回到这个地方,背负家人的使命。
到了一栋房子的下面,他租的房子在七楼,但是实际上是在八楼。
那一瞬间想的是,有地方住总比没地方住好一些吧。
也清楚地知道,后半生彻底的和他捆绑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
既然,必然结婚那么同居也是迟早的事情。
却不想,未来掀起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