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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作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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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实验心理学老师在主教楼那边上课,做一个迷宫实验,手要从一个背景板洞那边伸过去,被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然后,拿着笔在一个迷宫格子里走,如果走错的话机器就会叫起来,一开始,小饶怎么走都会错,机器一直在叫个不停,宿舍里每个人都无法走对这条线路。

    后来,同宿舍的一个人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在背景板那边看了正确路径之后,跟着正确路径走几遍,这样一来,手便会形成肌肉记忆,于是便回到座位上便能顺利走出迷宫。

    这样小饶这一组的人很快便完成了实验过程,在教室里面到处转悠,最后大家都很快完成了作业,只有余男一直在那锲而不舍的一直做,一直错,然后,机器就在一直滴滴滴滴响,她非常焦急可是每次都会错,错误多了以后便导致她更着急的走不出去迷宫。

    小饶走到她跟前,趁着老师不注意给她说了操作方法,余男一听,

    “那怎么行?不是作弊吗?”

    “作弊可以让你完成作业啊。”小饶坚持着,

    “不行,我还是坚持我的方法。”

    那天方脸的余男两只手伸进桌子里,在那儿试了无数次,一直错,到了最后老师都不耐烦了想要下课,直到最后她终于成功了,如同小白鼠一样错了无数次,终于对了一次,她特别开心的给小饶分享她的乐趣,而小饶根本不明白那只是一个迷宫而已,只是一项作业。

    毕业之后,小饶同样不明白为什么余男非要坚持在那个小乡村里,下雪的时候漫天飞雪遮住来下山的路,一眼望不到未来,她到底在坚守着什么?也不明白晨风为什么守护着双乳镇那片地方,他们真的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孩子,一辈子只把灵魂放在了一个地方吗?

    学校的作业是完成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巨大的成人世界,那作业根本没有参照物,也没有捷径可走,更不会让你试错无数次,一次错误便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那一年去办理助学贷,跟着父亲一起下去市里,没衣服穿随便套了一件从前燕子姐留下来的淡黄色短袖。

    燕子姐那一年怀孕被拉去打胎,过完年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和黎伟明分手已经半个月了,还没缓过劲来。是啊,真的梦境一样的,不知道要把肉身盛放在哪里。

    摩托车很快就到了五马路那边,哥哥和嫂子就在里面也没忙什么,表格被另一个姐姐找出来,便在那儿认真填写信息。

    过了一会儿,嫂子端来一盘包子哐啷一声放在桌子上,

    “都大学生了,怎么一天天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让人伺候到什么时候!”

    即使这样还是递给小饶了一个包子,小饶咬了一口是韭菜鸡蛋馅的,这个她根本不喜欢吃,可是,要吃人家的东西必须看人家脸色,嫂子见她没说话便继续在那一直说,

    “自从上学后,从哥哥那里拿了几次钱,到底钱花哪哪儿去了,人家大学生都可以勤工俭学,你余小饶怎么那么高贵?”

    小饶没说话在那扒着继续填写资料,哥哥看到嫂子那样说,也开始补刀,“什么狗屁大学生,一天不知道学的什么。”

    两个人夫唱妇随演了一场双簧戏。

    如果说黎伟明的背叛击碎了小饶的理想主义世界,那么哥嫂的谩骂变成了击溃她心理防线的稻草。

    从前姑妈骂她是个烂杆,如今哥嫂也合起伙来一起攻击她,是啊,真的是烂透了的人生。

    活着有什么意思?那一年和奶奶说话到如今已经快二十年了,怎么一切还是老样子?

    电脑关机,根本没保存界面,起身便离开,嫂子意识到小饶变了脸色,便开始说,

    “一天脾气还大的不行,以为自己是谁。”

    从那个电脑房里面径直往外走,没有一丝灵魂一样的行尸走肉,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出了门,便往左拐,那条路走了无数次了,不会走错。

    从五马路一直往前走,哥哥骑着摩托车一直在后面追,根本不知道她怎么了,一直喊一直喊,面对这个世界彻底屏蔽了声音。

    她和哥哥之间隔了八年时间,她不懂哥哥的世界,哥哥也不懂她他根本不懂她的世界里到底淋进了怎样的倾盆大雨。

    终于他彻底放弃了,转身骑着摩托车回去了。松了一口气,是啊,彻底清净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终于可以一个人好好走路了。

    上学?上什么学?没钱还读什么大学?根本就是个笑话。是啊,初中以及高中那些年的努力统统是个笑话,大写的笑话。

    包括黎伟明以及蓝色火焰,什么爱情,只不过是一场强奸,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在看她一个人的笑话。

    路过姑妈家那边根本没进去,去说什么?她也会骂自己烂杆,是啊,这就是烂杆的人生,彻底烂透了,根本好不了了。破坏、毁灭成了唯一的主题。

    不知道为什么,恨这个世界、恨他人的时候走路也会加快起来,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火葬场,小饶看了一眼火葬场,想起来从前发誓要出人头地,可是,出人头地没有,被羞辱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继续沿着以前的路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马沟水库,之直接坐在马沟水库边上,绿莹莹的水库中没有波澜,天空阴的要拧出雨水来,正酿着一场暴风雨。

    奶奶当年被爷爷打的走到了这边,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最后还是背着包袱回去那个家。

    如果,奶奶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有父亲也就没有自己,没有自己,那么自己就不用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也不用受人间的这份罪。

    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远处的水草在水边飘荡着,有几只白鹭在水面上飞翔,大学,究竟为什么要读大学?好像承载着他们的希望,又好像被他们所嫌弃一样。

    他们所要的和自己要走的是两条路,看到自己堕落下去便谩骂,就差踩一脚上去。

    既然这么痛苦,那么为什么要活着?死亡,似乎成了唯一选择,看着碧波盈盈的水面,身体未进去灵魂已经被淹死了,死了,就一切都了结了,欠他们的债务也就全部还清了,从此,以后的永久都不要再见面了。

    唯一不甘心的是,如今死了,那么那个问题就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死,还是苟且活着?成了人生路上的一个最大的选择。

    最后,小饶和奶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她一个人往回走,雨开始一直在下,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山坡上走着,迎面过来一对母子,他们看着余小饶只觉得是傻子一样,怎么下雨天会有人没有伞?那疑惑的眼神当中就像有人走路没穿鞋子。

    鞋底沾满了泥巴,走起路来很重很重,已经记不起来那天穿的是什么鞋子,只记得不小心便会摔倒在泥水里面,满身都是泥水。

    明明是他做的孽,为什么最痛苦的反而是自己?明明是跟着燕子一起走的,为什么分开了以后走进属于自己的那扇门,如今,那扇门关了。

    等到了高原上的时候,雨势越来越大,走在雨帘当中只觉得魂魄怎么游荡到了这里,这又是哪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两边田野里的花草正开心的吸收天地的润泽,只有人是突兀的,不该出现的地方却出现了,身上满是雨水的时候谁也分辨不清楚那是眼泪还是雨水,只有嘴巴清楚的知道这一切。

    走在雨中依然记得那个梦境,在操场上一个人在大雨中哭泣,身后有一个男子默默尾随着,举着的伞挡住了漫天的大雨,远处是一双眼睛望着他们的离去,那是老师的眼睛。

    老师已经走进了荒野,而小饶也在荒野里面前行。

    赤裸裸的现实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无限的雨才是真实的,广阔无垠的天下,怎么下雨的地方那么多?总会有地方没在下雨吧?总会有地方没有谎言。

    是啊,他不是那个举伞的黑衣男子,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烂杆,烂到骨子里的,根本没有变好的欲望了。

    田野上一直盛开一种黄色的花朵,一个花朵叠在一个花朵上面,一层一层知道顶端,刚好九层,特别香甜,小饶问过父亲、父亲不知道那花朵叫什么,如同父亲也不知道今生小饶为什么要做他的女儿一样,只是觉得他应该有个女儿,而非他们之间有灵魂契约。

    花谢了以后会出现很多骷髅头一样的花壳,看上去如同“死亡之花”。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行走,最大的感受就是他们都消失了,不过,他们会再次出现在那些房子里、院子里,在特定的时刻,就好像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一样。

    那些肉体底下的灵魂到底要去哪儿?为什么会因为不同而发生那么大的冲突?

    奶奶后来不信基督教了,开始算命,她有一次去拜访一个老太太,但是害怕不灵验浪费一包点心,于是去的路上把点心放在一块石头底下藏起来,如果这个人真的灵验,那么便回来拿点心,如果她不灵验也不至于浪费一包点心。

    她们一众人刚走到那个老妇人的院子里,那人眼皮都没抬边说,“你们把那点心放在石头底下,不怕老鸹吃了吗?”

    一众人都惊呆了,这不是神人是什么?后来,那人说的话一一照听照做,包括妹妹的点痣。

    那年奶奶给妹妹算命,算出她的命不好是因为脸上的几颗痣,于是带着妹妹去点痣,妹妹赶紧跑过来害怕的拉着小饶一起,那天到了镇上,奶奶让妹妹点的时候她拼命拉着小饶,之后奶奶又怕被说偏心所以问小饶点不点,就这样两个丫头都被点了几颗痣。

    硫酸和什么的混合物被放在皮肤上,是灼痛,比起那夜的刺痛还要更痛,开始头晕、难受便坐到了台阶上。是啊,那夜只是肉体的痛苦,而这触碰到了面部三角区域,直接感觉魂魄都要四散离去一样。

    头顶是巨大的梧桐树遮住了烈日的阳光,烈光中一个女人走上前来,她的脸上都是凸起的小疙瘩,

    “难道你脸上的那些消不下去了吗?”小饶问道,

    “是啊,消不下去了,我这来找他们。”

    “那怎么办?我已经点了,这可怎么办?”小饶担心的问,

    “没办法,一定会留疤的。”女孩淡淡的说,她的脸上好几个疤痕,脸部的柔美彻底被毁了,

    她的脸被毁了,小饶的脸呢?正青春的时候就被毁了,这要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那边人说好了可以走了。点痣只花了五块钱,一个一块,有的五角。

    回去的时候那人还叮嘱一周不要洗脸,不要有汗水碰到伤口,不然,会留疤的。

    回去的路上妹妹坚持坐车回去了,而小饶选择和奶奶一起走回家,背后是奶奶的骂声。豆大的汗水一直在往下流,她尽量擦掉那些汗水不让流到刚点的痣那边。

    回去以后,妈妈开始凶,

    “没事好好的,点什么痣,这下可能会留疤。”

    “奶奶让妹妹点,妹妹一直催着我,我便只能听她们的。”

    家中要盖新房了,就在这个时候小饶点了痣,掩盖了失身的恐惧和不安。真是一场及时雨,遮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场试卷,那么小饶就一直在作弊,只为了得到满分的答卷。

    在爱情里也需要预习,只有预习了才知道功课内容是什么。可是,这样就等于提前知道了答案,便是作弊。作弊的人生和那些没作弊的人生是完全不同的,他们是在黑暗中前行。

    大人世界的作弊,便是看到了责任便推给别人,这多生子女家庭共同的问题,说到一个问题他们便推给其他的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

    这样一来,这个世界没有不作弊的人,每个人都在作弊,在自己的人生当中作弊。

    老房子成了残垣断壁的那天,大家都在忙着捡拾地上的砖瓦,邮递员把一个巨大的包裹递过来,那是大学录取通知书。他们在高兴着,就好像自己要去读大学了一样,小饶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大学和高中一样只是一个开端,不是终结。

    姑妈给的五百庆祝小饶考上大学,五百变成了一件灰白体恤和一件浅灰牛仔裤。

    记得从前只喜欢对号,于是,便努力的学习赢得了一张张奖状,看着奖状上的红旗迎风飘荡着,只觉得红色真的很好看。当时有多喜欢奖状,后来,就有多厌恶那红色。

    媚俗的红、正面的优秀这一切关于成人世界的谎言,即将破碎的一点残渣都不剩。

    熬过的无数个夜晚,就为了在老师心中和男生平起平坐,算出来的那道物理题目,是在梦中偶然得到的信息,这也是作弊,从灵界获取资料的作弊。

    可是,如果一切都被推翻那么要用什么来建立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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