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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诡异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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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砂子房跟前看过那些姐姐、哥哥从楼上下来,穿着校服抱着书本去那所重点学校,只觉得他们一个个如同天之骄子,走向的是一个崭新的未来。

    她想进入那所学校,可是却不想只被那所学校的三年时空束缚住,在那之前,她得把自己的意识领土扩张到渭河的最北边。

    姑妈家楼梯跟前,水龙头常年冒着水,底下砖头上已经长满绿色苔藓,绿黑色覆盖原来的石头,那水是不要钱的,常年四季就那样流淌。

    小饶家吃水需要去井那边拉,井里面的水从地底下抽上来的地下水,而姑妈家的水却这样浪费,同在一片地区只是原上和原下的区别。

    只要中考顺利她就可以进入重点,可是,必须在顺利的前提之下,要知道有时候意识心和意识心之间本就是南辕北辙、风牛马不相及。

    中考在六月二十号,那天老师组织孩子们提前去考场那边要住一个晚上,奶奶给小饶煮了十个鸡蛋,希望她考一百分,妈妈给她装了很多烧饼,妈妈总是活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里,生怕两天把小饶饿死了一样。

    大巴车载着一车孩子摇摇晃晃一直往南行驶,树荫从窗户上透进来,空气中麦子熟了,那是离别的味道。

    吴老师就那样靠在车窗户边上,看向外面,一直在思考关于他的未来。他那么落寞,真的甘心自己做了他人的垫脚石,一辈子守着这片荒原吗?

    六年级的老师否定小饶,而小饶否定那个老师,否定之否定便才会前进。

    如今遇到了他连一句否定都没有,或者说,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从认识开始就在一直帮助她擦亮翅膀,只为让他飞得更高。

    有一次学校举办艺术品展览,小饶用塑料管和弹珠做了一个工艺品,周围四只鸟儿围绕着一个弹珠,只要一拉底下的线,立刻就会转起来。

    那天她熬夜到很晚,剪刀戳伤了手,大红色的血滴滴在地上,顾不上疼痛赶紧做好,只为亲手放在艺术品展览上,给所有人看看她余小饶也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艺术品展览结束后送给老师。

    让他守着所有孩子们的爱到地老天荒。

    艺术品展览在理化实验楼那边,那边挂满了各种画、工艺品以及很多毛笔字,小饶的工艺品也被挂在那边,写上了她的名字和班级。

    那天阴天,非晴空万里,小饶看着爱的凝结品形成在物质世界里,只觉得心情豁然开朗,是啊,无形的灵魂、爱总是要用有形的物质来体现,那便是智慧的结晶。

    到了放学的时候,顾磊跟了上来,“小饶你要去哪里?”

    “艺术品展览结束了,我要去拿我的东西。”小饶快步走着,

    “等等我。”

    顾磊在后面跟着她,看着她快步跑去理化实验楼那边,她整个人如同雕塑一样呆住了,放工艺品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来来回回仔细的看了几遍挂上去的地方,旁边的都在,只有余小饶的东西丢了,就这样离奇的丢了,只是几个小时而已。

    “小饶,小饶。”顾磊喊了她两声,她就那样呆呆的喃喃自语着,

    “小饶~” 他再次大声喊,

    “哇~”小饶开始蹲下来大哭,眼泪划过稚嫩的脸庞,大颗大颗珍珠滚落脸庞,眼睛涌满了泪水,

    “我的东西丢了,我的东西丢了。”顾磊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看着她的精神已经崩溃了,便开始安慰她,

    “没事,我去给你找你们班主任。”说着就跑去了,

    “没用的,没用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小饶蹲在那儿大哭,她的问题不是一件东西,是所有关于爱的象征,是关乎这些孩子的命运,终究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来了,看着那个地方在看了看失去东西的位置,就说,

    “我记下来了,到时候去问,但是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然后,他冷静的看着一切,此刻只是一个身份执行者,他消失了,他不知道在他身后是小饶一直凝视着他的背影,如同顾磊注视着小饶一样。

    是啊,第一次无疾而终的暗恋,随着这件工艺品的丢失,就这样一切化为泡影。小饶知道终究是要散了,戏台要撤掉了,人走茶凉了。

    那个小偷到底是谁?她真的不知道,也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许,一辈子她都不会知道那是谁。

    这个世界最不可控的就是人心,看见美好的便被掠夺,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小饶只觉得一切在朝着无序的方向发展,一切都会消失,可是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到底算什么?可能什么也不算,只是一场盛大的暗恋,时间到期了,合约上该学的内容已经全部学完,他再也没有什么可教给他们的。

    记得刚上初三,需要把一堆废弃的砖头搬去操场后面的坑里,班主任跟着大家一起搬,为了不输于男生,小饶一次搬四块,甚至五块。一年级的老师陪着孩子们一起割草的画面在他身上得到了沿袭,可能,真的是只有同频的人才可以看到彼此,其他都是玻璃罩之外的背景板。

    初二她就想过怎么可能这个学校一点回忆都不给自己留下来,三年了,总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出现,丰碑一样横亘在人生当中,多年后回望那些日子,一条彩色丝带那样横亘在荒芜的岁月里,慰藉着百无聊赖的人生。

    他的梦在这里,小饶的梦在他身上。未来她要以这个地方为参照系,参照未来的生活。因此,这里的一切必须是确定的。

    少女的小饶最终还是要离开,离开少女的梦境,离开关于老房子的一切,离开时代赠予她的一切,又把一切都收走。

    那是一个午后,太阳很大,顾磊和顾伟骑着自行车就去找小饶,

    “余——小——饶,余——小——饶。”顾伟在门外喊着,

    “你怎么大中午跑来我家?”小饶问,她穿着母亲的淡紫色碎花裙站在门口,

    “顾磊说想你了,于是,我们就来了。”顾伟不怀好意的说,

    “别乱说话,要进来喝茶吗?”小饶问,

    “要要要,要的哦。”顾伟就直接进门了,

    小饶去泡茶,家里只有茉莉花茶,每人一杯,她学着母亲的样子待客。顾伟开始瞟小饶,紫色碎花裙环绕着一股白光,那白光刺得顾磊睁不开眼睛,更不敢看小饶,顾伟邪魅一笑看着顾磊,顾磊始终低头笑着,尖尖的虎牙明晃晃的,掩藏着、躲避着,这样一对比,小饶更像男孩,顾磊更像女孩,小饶知道顾伟不怀好意,就当作不知道不懂。

    既来之,则当客人招待,没有棒子打跑客人的道理。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之后,顾伟喊着没意思要回家打游戏,就这样他们匆匆就走了。

    顾磊喜欢小饶,她也知道,就是按兵不动看看他们玩什么花样。“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女子千万不能早早的把身心交付出去,这样一来,变成了被动的那个实在是不划算。

    小饶不会和那个女孩一样,在渭河边大冷天撕碎情书祭奠自己死去的爱情。

    很多次,在粮站父亲回去了以后,小饶一个人洗完了衣服,晾在空地上,五颜六色的衣服在空中荡漾着,心情也美好起来了。

    顾磊没事就跑去找小娆,没事就跑去找她。父亲即使不说,也觉得他真的太麻烦了。

    从前她和顾磊约定,她帮他补习英语,顾磊教她数学。父亲没在的时候顾磊就来了,她给他讲英语的时候感觉他根本就没在听,他身上有一股铁锈的味道,闻着那味道就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男生身上特有得味道。后来,看顾磊教不会也就不教了,各自在那儿呆着玩。

    还是保全自己要紧,之后一个下午,她知道顾磊还是回来便去门口写上粉笔字:

    我回家了,最近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你一个人要好好学习。

    做完这一切,她直接把门关上反锁,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大气也不敢出,她听着顾磊在外敲门一直敲,就是没给他开门,后来,她知道顾磊在外面低着默念地上的字迹,默念的时候滑稽的发出了声音,此刻才知道她回家了,最后,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空气中,从未出现过一样。

    小饶起身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的确是走了,她找来水泼了地面上的字,防止傍晚父亲来的时候看到。结束这一切之后,她看了看外头,夕阳还未下山,她又回到了房间,到了夜晚,一个人在房间里总觉得害怕,拉过去一张大桌子把门顶上,这样即使有声音马上就可以听到。少女的身体就是她的心,小饶的身体是一把锁,只有懂得人才知道如何使用钥匙。

    有时候她去食堂吃饭,会碰到一些去打饭的男的,他们问父亲这是谁,父亲就直接告诉他们是他的女儿。再后来,为了不生是非,父亲直接把饭端到房间里她直接吃,就不用和那些人接触了。

    一次父亲给小娆说那边有一个叔叔的女儿也在这边读书,让小娆和她做好朋友,父亲带着小饶去那个叔叔家那边,刚好在粮站后面一排那里,进去之后两个大人开始聊天,

    “小饶学习好,我这孩子一直很刻苦。”父亲在炫耀,

    “我家孩子读书不行,比较一般,希望她们做好朋友互相帮助。”那个叔叔说,

    那个女孩很腼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长的的确比小饶漂亮多了。

    小饶知道自己好像只有成绩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只有才华,只剩才华了,和人家比起来的确是差远了。

    她和父亲回去宿舍的时候,要去厕所,父亲直接去厨房忙碌去了,小饶走出拱形门之后走进厕所,厕所里面是一排排的旱厕,长方形的坑洞,底下是连通的粪坑,粪便就那样赤裸着躺在底下,你可以根据每个人的粪便看出来他吃的什么食物,或者,他的肠胃好不好。再厉害一点,可以通过粪便,看出这个人的寿命,以及大限。

    吃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拉也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拉了一直堵住,这个人身体也不好,如果,一直拉的话这个人身体也不好,身体的气也全部流光了。

    从镇上回家碰到了燕子,和她聊天之间说了很多劝她读书的话,燕子说以后要听小饶的,心明显靠了过来,燕子嘱咐小娆叫她起床两个人一起走。

    第二天,天还是一片漆黑,她们刚出了村子没多久,顾瑞林那帮朋友便来了,有人在那边说,

    “怎么有两个女生?哪个是燕子?”

    “穿绿色衣服的那个。”有人回答,

    “肯定不是旁边那个,那个丑的跟猪一样。”一句话刺到了小饶,而燕子从头到尾没有辩解一句,小饶生气极了,他们骑着车子上前围着她,小饶被挤到了一边,就这样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和耻辱远离。

    从那以后,她也再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一点都不想。如果是未来的小饶,面对这句话直接骂回去,可是她太弱小了谁也不敢得罪,她恨燕子没帮自己的时候她并不明白,可能燕子早已经身陷囹圄,此刻连自己都帮不了还怎去帮小饶?

    那次精神上的刺激,更是激化了小饶靠近老师的世界,那些渣滓骂小饶,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未来的人,有什么资格骂被世俗认定的好学生?又有什么资格来评价和学校有关的一切?

    车子到了考点的那个镇开始左拐,走了一段泥巴路,晃晃悠悠的,到了学校之后再左拐才进去了,车子停下来了,一个个孩子拎着行李下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这所高中。琮凝中学,这是整个镇上唯一的一所高中。

    老师带领着孩子们先去宿舍放东西,到了女生宿舍之后小饶直接找了门背后那张床铺,就开始放东西。班主任给孩子们说,他昨天提前去学校就开始打扫女生宿舍的卫生,还喷了很多花露水,就怕孩子们因为蚊子导致睡不好,然后,再考不好就麻烦了。

    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围绕着他,把他湮没在中间,小饶冷静看着这一切,只觉和他距离越来越遥远了,他有那么多的孩子围绕在他跟前,自己什么也不算,什么也不是。

    他花团锦簇,自己却孤身一人,鲜明对比之下一切无声息的消失了。

    放好行李之后,趁着老师走了,小饶把奶奶的鸡蛋分给大家吃,她们都夸小饶心眼好,那么多的鸡蛋散落进了每个孩子的肚子里,只觉得化成一股能量萦绕着她们,唯独没有老师,他不会看上这颗鸡蛋。

    收拾好一切之后,她和一个朋友去整个学校逛了逛,真的很大,只是这个地方和自己没有一点熟悉感。

    走到食堂那边,里面有卖凉皮的,小饶买了一份,蒜味很重,即使难吃还是吃完了没扔掉,最后,在朋友的劝说之下扔了。难吃的饭能吃下,不是一种勇气,更像是在忍耐着,吃苦一样。

    她们走出操场那边,种了一排树,操场那么大,看起来没有边际一样。继续回到女生宿舍里面待着,等着第二天的考试。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小饶走去考场远远就看到了班主任在树荫底下站着,金黄色的太阳和绿叶达成光与影的交错在他身上跳跃起来,她点头致敬了一下就走了,班主任和化学老师在一起聊天,不知道聊什么他们很开心的样子。到了考场,垫板是黄色的,映出来她的微笑。

    考完了回去宿舍的时候又看到他了,知道这次躲不掉了,他肯定要问她考的怎么样,还有十来步的样子就听到他在问,

    “余小饶,你感觉考的如何?”他瞅着余小饶那张白净的脸什么颜色也没有,

    “还行吧。”这是属于优等生的骄傲,她简单的回答之后只想着快点逃离,太尴尬了。最后一次见面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未来她总是梦到那个高中,梦到她往前走要去琮凝去,走了很远还没有到,不是明明从前考试很近怎么会走也走不到?梦境中已经把现实彻底扭曲,扭曲成一个意识的创造物,而小饶在意识的创造物里面根本走不出来。

    考了两天之后,小饶和同学们自行坐车回去。下了车之后走到粮站那边看到了父亲,父亲知道她大概这个点到,因此,就在那边一直在等,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生出一阵酸楚来。如果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离开,那么到了要走的时候父亲要有多不舍?在这片土地上,父亲的呵护、老师的爱,她就是佼佼者,可她并不满足于此,她渴望的是更大的世界,而非,在所有人的保护里面只当一朵温室的花朵。

    那天中午太阳非常大,父亲就那么站着,她知道父亲迟早有一天会老去,而自己必须在父亲老去之前进入到自己的世界里,不然,就来不及了。回忆起从前,总觉得当时那一刻如果可以一直停留该有多好?可是当时已惘然。

    顾秦走了,燕子转学了,小饶也要离开了,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那所学校,大家都在奔赴各自的未来。

    小饶从粮站搬回家住,哥哥嫂子没在家里,便在上房的那间新房里面住着。梦梦去找她的时候给她拿了一本红头发的女孩的书,里面是两个女孩很要好的故事。那一次,小饶送给梦梦一把匕首,是自己刻的,上面有一个爱心。小饶一直对世界、对人心都觉得很可怕,她自己用刀刻了一把匕首,匕首送给最好的朋友,希望可以保护她。

    中考分数还没出来,村长跑去小饶家里面,给他父母开始说,

    “哎呀,你这一天啥都不知道,我来给你送好消息了。”村长那张脸时刻在变化起伏。不知道下一次脸上有什么东西。

    “什么好东西?母亲冷冷的问?”

    “现在瓜坡中学招人,给你娃免费呢,这么好的消息我第一个就来告诉你们了,要不要先感谢我下?”村长立刻往自己那边占理,

    “真的是免费的吗?”母亲问,

    “真的真的,还能骗你不。娃去不?去咱们明天就走。”村长着急的,

    “去看看没啥事吧,小饶,小饶快点出来。”母亲在喊,

    “怎么了,妈~”小饶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衫走到客厅,村长那双眼睛不怀好意的审视着小饶,瘦弱的身板在渐渐发育,小饶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

    “村长说瓜坡中学给你免费呢,你去不去?”妈妈问,

    “我没去过,也不知道。”小饶回答,

    “去看看,去看看就知道了。”村长继续涎皮的说,

    “那好吧。”小饶同意了,妈妈让大哥第二天陪着小饶去那个学校看看。

    第二天村长也来了,车子开到了门口,小饶和大哥早早就出门了,上了车以后车子一直在行驶着,从市里一直往东开,路过华山的时候,小饶想起来那个小孩就死在华山那边。

    最后,车子行驶到了一个学校里面停了下来,小饶和哥哥下了车,学校的校长和后勤部的主任都在,让小饶以及几个同学一起去看,小饶在那个学校到处走了走,发现那地方和自己小学太像了,都是砖瓦结构的木房,里面有三角形的椽梁。那天太阳烈烈的,晒的黄土地都变成了金黄色。

    如果她在这儿读高中只为了免费,那么就相当于退回到小学阶段,她初中都是三层楼,怎么一步步倒退回去了,她还做不到不随着境而心不变,只能随着境来变心,这样一来,都是小学的痕迹,太像了简直。如果在这儿读完三年,可能她会觉得和一年级的很多事情重合,以至于,她走不出小学的洗脑。

    吃饭的时候,米饭配着冬瓜炒肉,那肉块是油腻腻的大肥肉,小饶恶心的吃不下去。

    哥哥问,“小饶,你要不要在这儿读书?你如今长大了要自己选择了,父母没办法帮你一辈子。”

    小饶看着哥哥那张严肃的脸,想了想自己才十五岁而已,就要做出影响一生的决定,最后,她给哥哥说不在这儿读。

    吃完那顿饭,他们就直接回去了,任凭村长磨破了嘴巴也不去那边。要知道,村长肯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所以,才一直去做功,他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拒绝了瓜坡中学,可是,小饶要去哪里读书?她也不知道。

    中考成绩最后出来了,小饶差四分无法进入重点,父母都在担心她要去哪儿读书,这件事情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事情。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后来没多久,官道学校招生到了那个村子宣传,承诺免除学费但是食宿自理。后来,余容儿也去那所学校,再者他们宣传的是和省城的一所学校联网,所有的师资都是和省城同步的,就这样一起决定了余小饶的高中就去那边就读。

    开学快到了母亲早早就准备好了被褥,用的新棉花,还烙了很多张饼塞进她的书包里面,要走的时候母亲递给她七十元,要送小饶的哥哥在一旁看着便开始大吼:“你给她七十块是要她饿死在外头吗?”

    那一瞬间小饶感觉哥哥在预习从前的场景,很久以前那是在化工厂,中午父亲和小饶在午休呢,哥哥突然就进来了,他问父亲要钱,父亲虽然不开心还是去找了一些钱,拿给哥哥的时候他觉得少,父亲脸有愠怒的让他有钱拿就不错了,那天小饶没事做给头顶绑了一个辫子,哥哥要走之前问,

    “哥哥,我的辫子好不好看?”

    “难看的,快拆了。”

    哥哥生气的说完就直接走了,怒气从父亲跑到哥哥那边,然后,再从哥哥跑去小饶那边,小饶成了怒气的终结者。

    那天午休过后父亲起来上班去了,出了门要左转那是一个长长的二楼走廊,右手边是最早那种建筑一根柱子过一段路又是一根柱子,柱子用粉色砖头砌起来的。那个地方楼下就有看电视的地方,二哥知道那地方有电视,就闹着父母要去看,小饶跟过去一次。那是一个小小的黑白电视,就放在食堂里面,晚上工人没事就去那边看电视。

    大学毕业之后,小饶从龙华转到深圳,在西丽那边的一个电子厂员工宿舍,就看到了和童年一模一样的宿舍,左手边空空如也的大天窗,走一段路就有一根砖头做的柱子,旁边还有铁丝,那条湛蓝色的裙子就是挂在那根绳子上毁了,最后,被扔进了西丽的垃圾桶。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温习,温习着自己的曾经。

    妈妈哭了,“我哪有钱?我一分钱都没有了,不信你来看。”母亲跑去凉席那边翻看,果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钱不够,等你爸回来了找你爸要。”我是一分钱都没有,母亲的哭泣让哥哥开始心酸,小饶也觉得奇怪,明明已经减免学费了,怎么感觉还是上不起学?从前父亲就说家里没钱,长这么大了家里还是没钱。

    车子快来了,哥哥拎着被子出了门,小饶跟着上了车。这趟车行驶的终点在渭河以北,车子到了桥上的时候,小饶闻着汽油味道开始头晕、恶心,哥哥问她是不是晕车,晕车的话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可以缓解难受的感觉。

    小饶心里特别清楚,父亲晕车的记忆刻在了她的心里,她也开始晕车。以后这样的坐车还很多,总是要适应的。车子摇摇晃晃到了一个村庄,那是从一条小路进去,路的两边有许多树木,正是八月底绿意盎然。看着那边的房屋和建筑和自家的差不多,拐过去到了一条街道,那条街道长长的,尽头就是学校。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那是一个很大的操场,地面是硬质黄土地,远处就是国旗台,巨大的柏树遮住了二层的教学楼,她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要在这边度过三年的光阴。哥哥陪着自己到了女生宿舍楼那边,帮忙交了住宿费用,然后就离开了。

    从此,自己要在这待一个月才能回家,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学着一个人生活。幸好,她看到了从前初中同班几个同学都在,她们还可以陪伴着自己。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场巨大的梦境,那么最可惜的是她过于认真和执着。她并不明白自己将要从巨大的现实中一步一步的醒来,还以为成长就是一步步远离故乡,进入到自己的未来。

    那天哥哥走了,有人默默看到了这一切之后默默代替了哥哥的位置打算守护她,可是,此时的小饶还未从母亲遗留的那些问题中走出来,一直在以母亲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在她的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圈隔绝所有人在外。时间就像一节管子,你从管子中钻了出去,便进入到了未来,你钻了回去便回到了过去。

    小饶被夹在中间地带,不知道是要去往未来和他们在一起,还是停留在过去和母亲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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