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为仆之道
周文深很少连名带姓叫她。
舒婉婉立刻站起身,一边擦手一边叮嘱说:“夏小姐,进来之前我给你定下了闹钟,闹钟响就出来别泡时间长了,你的衣服已经洗干净烘干放在沙发上,饭菜在桌子上面。”
夏安安呆呆看着她,眼圈有些发红:“我还打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是我的工作。”舒婉婉对她笑了笑,今晚只要夏安安老老实实别出事,就谢天谢地了。
男人还在门外叫,她急忙走出去。
“少爷,我在这里!”
走廊里灯光大亮,一身衣服兜头抛过来。
舒婉婉急忙接住,一看全是自己的衣服,不禁感到意外:“少爷?”
这几件衣服搭配起来很好看,一看就是用了点心思搭在一起的,只是外面这件大衣很贵,舒婉婉没舍得穿,都挂在衣柜最里面。
这除了说明少爷眼光不错外,还代表着他翻她的衣柜了!
周文深此刻已经穿戴整齐,齐膝大衣硬挺利落,围着一条英伦风格的围巾。
他神色严肃,沉声道:“快换上衣服,跟我去趟医院,周薇出事了。”
舒婉婉急忙点头,抱着衣服回房间。
周薇是周文深的妹妹,周家大小姐,因为之前有人把她错认成周薇,所以周薇一直不待见她。
舒婉婉刚脱掉衣服,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对了,还有件事——”
“嗯?”舒婉婉回头,还没等看清什么,门又被重重合上,走廊里的光也霎时堙灭,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
舒婉婉松了口气,应该没看见什么吧,自己又没开灯。
少爷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办事节奏太快,周家很多佣人怕他,就是因为跟不上他的节奏总挨骂。
舒婉婉换上衣服,拿好车钥匙,进别墅的负一层车库,开车往医院赶。
下雪路滑,还有大雨遮挡视线,饶是如此,舒婉婉也把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内。
两人一起赶去,来到病房门口,看见主治医生跟一群小护士站在那里,正对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说话。
舒婉婉看见妈妈也站在那里,眼里露出一丝欣喜,自从跟着周文深工作,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遑论跟妈妈亲近了。
周夫人牵起舒兰的手,温和的语气里含着感激:“熊猫血太珍贵了,真到急用的时候,有多少钱都买不到,还好婉婉跟薇薇一个血型……舒兰,有你在我身边,真的很幸运!”
舒兰垂下眼眸,“多少年的交情了,夫人再说这些就太见外了,婉婉有朝一日能帮上大小姐的忙,是她的福气。”
舒婉婉闻言,步子一顿。
这时,人群发现了她,不管医生还是护士都朝她看来。
舒婉婉表情慢慢僵住,站在她身后的周文深往她手心塞了一块东西,轻声说:“待会儿难受含块糖。”
话音刚落,男人阔步超过她,走向人群:“母亲,妹妹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周夫人说着,看向舒婉婉。
舒兰走过来,什么都没多说,只是对着女儿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舒婉婉垂眸看着手心的糖,原来大少爷特意带上她,是为了给周薇献血。
小姐进了icu,需要的血液肯定不少……
舒婉婉故意试探道:“妈,我看网上说献血对身体不好。”
“婉婉,网友的言论都是危言耸听,而且为雇主排忧解难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舒兰把她拉到一边去,抬手抚摸女儿的脸颊,“想想我们市中心的大房子,还有你身上穿着的名牌衣服跟名牌包包,如果失去了这份工作,那这些东西还会不会存在?”
舒婉婉皱起眉:“周薇小姐并不喜欢我,她应该也不会喜欢我的血。”
“胡说,这是救命的血小姐怎会不喜欢?过了今晚,你就是周家的救命恩人。”
“舒兰,怎么了?”周夫人的声音远远飘来,“需要我跟婉婉谈一谈吗?”
舒兰脸色一变,自己这辈子都在为周夫人的事鞍前马后,眼看过去二十多年没出过岔子,不想晚年了失去忠仆这个名号。
婉婉看着妈妈笃定的神色,心情有些复杂,说:“妈,你以前告诉过我,女仆是份普通的职业,一切为了钱……”
“婉婉,帮妈妈这一次。”舒兰用力攥住她的手,眼里的信念令女孩怔住。
舒婉婉很少见母亲这幅模样,自己被拉到周夫人面前。
周夫人雍容华贵,在冬日穿着墨绿色旗袍,裹着名贵的皮草,此刻跟医生站在一起,与她们之间隔出一条透明的界限。
“婉婉。”周夫人皮肤细腻,笑起来温柔亲切,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
舒婉婉看了眼妈妈,她一向挺直的脊背此刻微躬,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是,夫人。”她应道。
“你妈妈在周家这些年也辛苦了,你从小在周家长大,跟文深周薇他们交集不浅,周家不会让你白献血的。”周夫人牵起她的手,“说吧,二十万够不够?”
舒兰大惊失色,急忙说:“夫人!婉婉她不是这个意思……”
“一百万。”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
舒兰浑身一僵,立刻按住女儿,瞪着眼呵斥:“你说什么呢!”
舒婉婉没有看妈妈,目睹着周夫人的笑容慢慢变淡,直到松开她的手。
周夫人:“文深,舒婉婉现在你手下做事,这笔钱到时你负责打过去吧。”
说完,她转眼对医生说:“带去验血吧。”
舒婉婉并非多么贪财,只是献血这事避不过,那力求自己舒心。
目前,得到了一个算是舒心的数字。
周文深薄唇一抿,说:“我跟着去看看。”
一行人进了医务室。
舒婉婉脱下价值不菲的大衣,爱惜地挂在衣架上,卷起小羊毛衫的袖子。
护士取血时,周文深就在身后站着。
舒婉婉眼角余光瞥见他的长腿,本来想委婉点,可话说出口就像个直肠子问:“少爷,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要这笔钱?”
嘶——针一拔,疼得她脸色一变。
一只大手忽然代替护士的手按住棉球,舒婉婉感觉自己被男人环在胸前,传来独属他的冷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