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居延,紫衣女子,方道长,欺骗
在辽阔的居延城中,街道宽阔而空旷,仿佛这片土地上的人烟都被岁月和战乱吞噬了。自从汉人王朝在这片土地上失去了控制,多数汉人就像被风卷起的尘埃,纷纷逃往温暖的南方。留下的,只有那些坚守在这片土地上的少数居民,和偶尔穿城而过的旅人。
就在这时,一个紫衣女子轻盈地走进了城中的一家酒馆。酒馆里灯光昏暗,只有四五个人围坐在角落的桌子旁,他们头戴毡帽,没有束发,从他们的装扮和举止看来,应该是蒙古人,或者是被蒙古文化深深影响的汉人。他们似乎都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不在焉地喝着酒。
紫衣女子优雅地穿过人群,走到了酒馆的柜台前。她微微低头,靠近了那位穿着青色道袍的掌柜。在明朝,道袍并不只是道士的专属服饰,许多普通的百姓也喜欢在日常穿着中融入这种飘逸的元素。掌柜看到紫衣女子靠近,他微微一怔,随后从衣袋中掏出一张字条,小心翼翼地将它递给了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接过字条,迅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这张字条上承载着某种重要的信息。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掌柜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要离开酒馆。
“哟,小妞。”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蒙古汉子突然从酒桌旁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在紫衣女子身上来回打量,似乎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轻浮和挑逗。
周围原本心不在焉的四个汉子,也像是被什么魔力吸引了一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跟着站了起来。他们中间,从面容和服饰来看,似乎还夹杂着几个汉人。
打头的那个蒙古汉子更是肆无忌惮,他朝着紫衣女子大步走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嚣张和放肆。他的脸上挂着色眯眯的表情,仿佛要将紫衣女子生吞活剥一般,这种令人厌恶的猥琐表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不适。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服侍服侍大爷们,如何?”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和侮辱,仿佛紫衣女子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紫衣女子却像是一座冰山,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些话语对她来说只是过眼云烟。她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蒙古汉子见紫衣女子没有反应,更加放肆地朝她走来。他高大的身材与紫衣女子娇小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他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然而,紫衣女子却毫不畏惧,她缓缓地将手伸向身后,紧紧握住了剑柄。
“怎么?想吓唬本大爷?”
蒙古汉子见紫衣女子不卑不亢,反而更加嚣张地挑衅道。他双手紧握,肌肉紧绷,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到接下来的攻击中。
“再靠近点,你的人头不保。”
女子冷静地回应,她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恐惧,只有坚定的决心。
蒙古汉子被女子的言语激怒,他怒吼一声,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朝着女子猛扑过来。然而,紫衣女子却如同一只灵活的猫,轻轻一闪,便躲过了汉子的攻击。汉子扑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地。
汉子气急败坏,他再次朝着女子扑去。然而,紫衣女子却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她反身一跃,将脚下的板凳准确地砸在了汉子的脸上。板凳的冲击力让汉子的牙齿都被砸飞了两颗,鼻血如同泉水般涌出。
“有点身手,小妞!”
大汉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恶狠狠地盯着紫衣女子。他拔出了悬在左腰的弯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他挥刀朝女子劈砍过来,每一刀都势大力沉,仿佛要将女子劈成两半。
然而,紫衣女子却并未退缩。她抬起了右腿,使出一记回旋踢击。虽然这一击看起来并不重,但却巧妙地击中了汉子的颈部。顷刻间,大汉便如同被巨石击中一般,整个身体往后倒去,一动不动。
众人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高强的武艺。一滩鲜血从大汉的脖子处慢慢地漫开,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一击的恐怖。
原来,紫衣女子使用了早已失传已久的暗技——足刃。这种技巧需要极高的速度和准确度,以及深厚的内力作为基础。从少芸之后,便再无人能够习得此技。然而,今天这个紫衣女子却将它重现江湖,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她杀了老大!”
一个汉子惊恐地大喊,声音在空旷的酒肆中回荡,引起了一片混乱。
“杀了她!”
另一个汉子愤怒地起哄,他们的情绪被瞬间点燃,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周围的四个汉子迅速从腰间抽出刀来,这些刀有的锋利笔直,有的则弯曲如新月。他们手持兵刃,同时向紫衣女子冲去,气势汹汹。
紫衣女子站在原地,她的眼神冷静而坚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让人们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难道她真的打算就这样迎接这四个汉子的攻击吗?
然而,就在四把雪白的刀刃即将刺进女子胸膛的刹那,她突然动了。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只见一道乌光闪过,一把乌黑的秦剑已经出现在她的手中。剑身乌黑如墨,却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女子手中的秦剑轻轻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爆发出来。这道剑气如同一条黑龙般咆哮着,瞬间将四个汉子拦腰斩断。他们的身体在空中分成两截,鲜血四溅,场面异常惨烈。
这女子的身法实在快如妖鬼,她的力量也强大得令人难以置信。众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女子将秦剑在空中旋转一圈,然后优雅地收回剑鞘中。她的动作轻盈而流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随意为之。酒肆内再次回归了平静,只剩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和滴落的鲜血声。
“这些人,是什么人?”
紫衣女子在清理完现场后,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大汉,眉头紧锁,向一旁的掌柜提出了疑问。
掌柜微微侧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江湖的纷争。他缓缓开口:“他们是维序者养的狗,专门替维序者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紫衣女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是深深的忧虑:
“他们已经渗透到了西北了吗?”
掌柜点了点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沉重:“没错,维序者与繁花派的斗争,原本只是在中原和南方的一些地方,但近年来,随着双方势力的不断扩张,争斗的战场已经转移到了西北这片土地上。这里,恐怕将会成为下一个风暴的中心。”
紫衣女子听后,不禁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呵,繁花派,那些自诩为正道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与维序者之间的争斗,不过是狗咬狗罢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两个势力的鄙视,随即吐了一口唾沫,以示自己的不屑。
掌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杀了维序者的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的势力庞大,手段残忍,你可要小心了。”
紫衣女子听后,却毫不在意地反问:
“那又如何?我既然敢动手,就不怕他们找上门来。”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透露出一种无畏的气势。
掌柜看着她,心中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敬意。他微微颔首,说道:
“我想,我们道长或许能护佑你。他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修道者,对江湖事也颇有了解。如果有他的帮助,你的安全或许能得到更好的保障。”
紫衣女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哦?道长?呵呵呵,我倒是不需要你们道长护佑,我自有我的办法。但是,我倒是想去见见你们的那个幕后主人。我对他背后的势力很感兴趣。”
掌柜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小姐,这是我道的荣幸。我这就给您带路,去见见我们那位深居简出的幕后主人。”
随即,酒馆的木门缓缓关闭,悬挂的歇业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曳。紫衣女子与掌柜一同踏上了前往城郊寺庙的路途,夜色中,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无名寺内,香火缭绕,青烟弥漫,使得这座寺庙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当杨绮和掌柜走到寺庙门前时,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老女庙主缓缓走来。老女庙主看起来六七十余岁,她的眉目间透露出一种慈悲与智慧,与这座佛寺的氛围相得益彰。
“贫道姓方,是此庙的庙主。”
方道长自我介绍道,声音平和而温暖。
杨绮微微点头,目光中没有敌意,只有警惕。她深知自己此行目的重大,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在下,杨绮。”
杨绮简洁地回答道,同时仔细观察着方道长。她的鹰隼般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要看透一切伪装。
方道长敏锐地捕捉到了杨绮身上的那股冷冽的警惕,却并未因此流露出任何不悦的情绪。她深知,在这充满变故的时刻,保持警惕是每个人的本能。
“此杨可是巴蜀杨氏?”
方道长以柔和却坚定的语调轻声问道。
杨绮听到这个问题,眼中迅速掠过一丝不屑与愤怒,她冷冷地回应:
“此杨,正是那个即将沦为尘埃的杨氏。”
她的声音如寒风般刺骨,方道长感受到杨绮话语中的沉重与控诉。
杨绮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直视着方道长的眼睛:
“张叔让我找的就是你们?我实在看不出来你们有何能力可以拯救我的家族。”
她的声音依旧冷漠。
杨绮面无表情地看着方道长,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能洞察一切,她在等待一个能让她信服的答案。
方道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她缓缓开口:
“张先生委以重任,贫道确实感到责任重大,……”她微微一顿,继续道,“我们可能无法提供帮助。”
杨绮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
“这么说,我白来一趟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却听方道长急忙说道:
“不,杨姑娘,我们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杨绮的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看着方道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哦?在何处?”
方道长稳定了一下情绪,回答道:
“此人,曾经带着一个女人和一群难民刚好途经居延,曾在我庙中留宿,之后他们往西去了,据说是要前往西域。”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杨绮追问道。
“她唤作李兴娥。”
方道长回答道。
杨绮听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哼,就这么简单?”
“此言句句属实。”
方道长见状,忙发誓道:
“如有半句假话,方某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杨绮似乎并不为所动,她冷冷地看了方道长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方道长见她要走,急忙喊道。
杨绮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但没有完全转身,她冷冷地看着方道长,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还有何事?”
方道长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沉稳:
“杨姑娘,还有一事。曾有两位男子途径此地,他们打听繁花派的情报。一壮年男子身着黑衣,另一青年男子则着便服,腰间悬挂着一把刀。我觉得,他们或许与你要找的人有关。”
杨绮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她很快便掩饰过去,只是淡淡地说了声:
“谢了。”
然后,她仍旧没有回头,继续头也不回地走了。
…………
在宽广的营帐内,俺答大汗的声音犹如铁石般坚硬,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提亚姆,你还有何辩驳之词?”
提亚姆跪在地上,双手紧握,他的声音在颤抖,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冤屈:
“大汗,我真的被您误会了,我……”他试图解释,但话语在愤怒的大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俺答大汗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他瞥了一眼提亚姆,冷声道: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我就不再多费口舌。我给你一个机会,骑上一匹马,永远离开这里,不要再靠近那个孩子。”
提亚姆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大汗,我不能离开。那个孩子我必须亲自护送。”
“护送他去西域,然后利用他完成你的野心和阴谋,是吗?”
俺答大汗的声音突然提高,愤怒如狂风般席卷整个营帐。
提亚姆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后退了几步,他慌张地摆手:
“不,大汗,您误会了,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打算……”
“够了!”
俺答大汗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心思,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你以为你可以利用那个孩子,达到你自己和你那个所谓的门派的目的,但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我不会让你们伤到这孩子半寸肌肤!”
提亚姆被俺答大汗的话语击中,他感到自己的心在颤抖。他低下头,默默地承受着大汗的怒火和失望。
俺答大汗看着他,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
“提亚姆,我曾经对你寄予厚望,但现在,你让我感到非常失望。我希望你能够明白,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希望你尊重你自己的良心。”
刘灼脸色骤变,连忙为提亚姆辩解道:
“别胡说,大汗!阿提是为了保护我,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孩子,你对我有着深厚的信任,我也一直珍视这份情谊。”
大汗的语气显得深沉而柔和,试图以更为委婉的方式传达他的担忧。大汗转过身去,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刘灼,世间有些事,看似遥远,实则与我们息息相关。西域之地,隐藏着一处古老而神秘的所在,那里……或许是某种力量的源泉。自古以来,无数势力为之纷争,但真正能触及其核心者,寥寥无几。
关于那个被提及的‘圣库’,它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古老的秘密。而在这个秘密中,似乎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一个拥有高纯度伊述血脉的人。而现在看来,你正是这个关键角色。”大汗的话语中充满着神秘。
刘灼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圣库?那是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俺答大汗微微摇头: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清楚。这个所谓的‘圣库’,是伊述人的一个重要遗迹,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我不知道里面究竟隐藏着何种力量,但是,我很清楚,要打开它,就需要一个有着高纯度伊述血脉的人用全身的血液注入其中,来作为‘钥匙’。而你,就是他们找到的那个人。”
刘灼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阿提不会这样做的,王炎师父也不会!他们一直都很照顾我,他们是我的亲人!”
俺答大汗叹了口气:
“刘灼,你太天真了,人在利益面前,往往会变得道貌岸然。”
刘灼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他无法相信这一切。但是,俺答大汗的话却像是一记重锤,将他心中的所有对未来的幻想和期待击得粉碎。他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阿提,大汗说的是真的吗?”
刘灼的声音中充满了颤抖和不安,他紧紧地盯着提亚姆,眼中满是期待与恐惧。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安心或者彻底崩溃的答案。
提亚姆听到刘灼的询问,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迈过头去,闭紧了眼睛,那一刻,他的眼眶中竟然流出了泪水。这泪水似乎承载着太多的情感,有愧疚、有无奈、也有深深的痛苦。
刘灼看到提亚姆流泪,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他大声喊道:
“阿提,你说话啊!告诉我真相,我需要知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疑惑,他无法接受这个可能决定着他命运的事实。
然而,提亚姆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大汗说的……是真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了刘灼的心中。他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无法接受自己一直信任的人竟然欺骗了他。
刘灼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他愤怒地瞪着提亚姆,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然而,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愧疚和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