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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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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  要从长计议,将人交给他时,曾再三嘱咐过,  让他要见机行事,  谁让安明端那个蠢货私自行动的?”

    面对主子的滔天怒意,  前来禀报消息的成王府长史,  跪在地上哆嗦着身体回道。

    “启禀王爷,  是宁郡王说,  反正有柱国公府给扛着,  正好可以一举两得,  就算事不能成,也能让上面的人与柱国公府生嫌隙。”

    成王怒拍了一下轮椅扶手,手心传回的巨痛,  让他更加气恨不已。

    “自以为是的东西,他以为凭借一身衣服,  就能让人相信是柱国公府的人出手吗?这只会暴露我们的人!”

    成王府长史犹豫了一下回道。

    “王爷,那些人全力出手之后,都已经服药自尽,  没给御林军的人留下活口,  除了那身衣服,  死无对证。”

    成王狠狠的闭了闭眼睛道。

    “那些人,  都是我们这些年精心培养的人手中,  最精锐的一批,  本应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就这么被浪费掉,  怎么,  你也觉得那个蠢货做得对?”

    说着,  成王便抓起桌的镇纸向对方身上掷去。

    “在京城加强防备的风口浪尖上,对那两人出手,用脚想也该知道,肯定不能得手。”

    “王爷请息怒啊,就算被察觉到是离间之计,只要我们能抓住机会散布消息,离间柱国公府与那陈氏及邵丞相之间的关系,想必也能达到目的。”

    听到这话,成王的脸色稍缓。

    “那些柱国公府府卫的衣服,你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拿到的?”

    成王府长史小心回道。

    “是通过国子监刘祭酒家的儿媳文氏,与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联系,才拿到手的。”

    听到这话,怒气刚有所平息的成王再次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们行事前,就没想过要问问我?”

    那个脑子不清楚,被娘家人给拿捏的死死的文氏,他留着有大用,结果这么一枚极其关键的棋子,也被这些家伙给用掉,自己被暴露了都不自知。

    刘祭酒的夫人梁氏,是成王母亲的堂妹,家世不显的柱国公世子夫人文氏嫁入徐家后,虽然当时的徐家已经被撸了爵位,只是徐大将军府。

    因徐家手握兵权,他便示意自己的堂姨将那文氏的妹妹骋回去做儿媳,成了他的表弟妹。

    虽然徐家并没有因为这层姻亲关系转而支持他,可是间接了解到那文氏的性格后,他一直嘱咐刘家务必要投其所好,好生维持文氏姐妹之间的情谊。

    这些年下来,有心算无心的效果相当不错,他甚至还通过这层关系,间接的将柱国公府的长子长孙教养成一个绣花枕头,就是为了方便这对母子在将来为他所用。

    毕竟柱国公府手中所所握的权力实在太大,若能为他所用,必定能发挥出巨大作用。

    听说那柱国公府将长孙送往军中历练的消息,本就让他感到事情有种脱离他掌握的感觉,因为那文氏这次竟然没能阻止她丈夫的决定。

    但他倒也没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那柱国公府的长孙徐景年,已经长大成人,在各方面的性格习惯已经养成,很难再改,有文氏在,对方就算出去历练几年,也改变不了定局。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竟然就这么为了一个失败的计划而被浪费掉。

    在成王身边侍奉多年,王府长史早对他这主子的性格脾气足够了解,听出他这是更加怒不可遏的表现,跪在地上的身体顿时变得更为颤抖,赶紧解释道。

    “回禀王爷,是宁郡王来府上给太妃娘娘请安时,顺口问了一下咱家和柱国公府可有渊源,从太妃娘娘口中知道这层关系后,才确定下此计。”

    听到这里边还有他母妃的事,成王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怒吼道。

    “滚,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赶紧给我滚远些。”

    王府长史见状,不敢再留下碍对方的眼,赶紧匆匆告退。

    在隔壁将这段对话全了个全场,穿着一身道袍的老者这才现身,看着仍是怒容满面的成王,态度温和的劝慰道。

    “王爷何必如此动怒,事已至此,我们应该想想要如何补救才对,生气只会让您失去正确的判断力,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扭转目前这劣势。”

    见到这人,成王仍是满脸怨恨之色。

    “本王身边若能多几个像居士这样的能人,何愁大事不成,是本王太高估他们了,没想到他们在这关键时刻,不仅帮不到我,还都在拖后腿,只是现在好好的局面,突然被弄得一团糟,让本王实在没有头绪,不知居士有何高见?”

    清荣居士矜持的笑着回道。

    “王爷过誉了,高见不敢当,在下只是略有一些浅见,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追究宁郡王他们的对错,而是想想要如何利用现有的条件,扭转这劣势。”

    “除了可以按照宁郡王原本的计划,借机离间柱国公府与上面的关系外,王爷还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舍方能有得,上面肯定能查到那些衣服的来源,那刘家和宁郡王,恐怕少不得要先受些委屈了。”

    “要是他们在事前先与本王商量一下,事情如何也到不了这一步,事到如今,就算我再怎么不忍心,也只能如此了。”

    说着,成王满脸无奈与伤心的叹了口气。

    宁郡王他们做事不谨慎,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肯定会被大理寺给查出来,他就算有心想要保他们,也不能在这个关口出头,将自己也曝露出去。

    这也是他在听说消息后,会那么生气的原因,他们做的事情没错,就是这个时机选得太不对,不仅没能如愿除掉那两个心腹大患,还损失了被他派出去的那些人手。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极易被人抓住把柄,同时还将柱国公府的文氏给搭了进去。

    就算是有着妇人之仁的柱国公夫人,与那徐世子会出面保全文氏,也会认清她不仅不识时务,还特别不知轻重,轻信人言容易被利用的致命弱点,以后肯定对其心生防备。

    “世人常说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爷能有这份魄力,何愁大事不能成?只要宁郡王能将已让上面生疑的一些事都揽下,就可让京城的防备松懈下来,只要我们能够抓准时机,或许能做到一击必中。”

    听到这话,成王的眼睛瞬间一亮。

    “道长说得对,本王所说的从长计议,指的也是对方会放松戒备的时机,可惜他们实在太沉不住气,才会这么快就冒失的动手。”

    若是有人将那些疑点都揽过去,不仅能让上面那两人放松戒备,他也可趁机洗脱自己与天河大堤贪腐一案有关的污点,这对他将来成就大业后的声誉和口碑很有好处。

    徐世子听说陈太尊与邵丞相几乎在同一时遇刺的消息时,已是次日一早,他迅速骑马赶回府中,去见他的母亲。

    “母亲,听说有穿着我们府上亲兵服饰的人,暗刺陈太尊与邵丞相,一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我们柱国公府,儿子打算进宫请罪,不知母亲这边可知道什么线索?”

    柱国公夫人脸色平静的回道。

    “也不完全算是栽赃陷害,毕竟那些府兵服饰都是你媳妇让人偷偷送出去的。”

    徐世子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文氏……文氏不是被罚禁足,一直都在后院?她怎么敢……”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徐世子更清楚,他母亲绝对不会冤枉文氏,不管是在任何事情上。

    看着儿子那震惊到不敢置信的反应,柱国公夫人表现得很冷静,在知道文氏竟能不分轻重到这种地步后,她的震惊与愤怒,已经耗尽,现在只剩下寒心与死心。

    “她的确被禁足在后院,可她从娘家带来的贴心之人,可没有被禁,一点都不耽误她们与外面的人相互勾连,做下这等胆大包天,害我徐氏一族的恶行。”

    夫妻一体,文氏所做任何事,与他和柱国公府都脱不了干系,那些刺客所穿衣服确实来自他们柱国公府,每份衣服上甚至还绣有他们府上亲兵的名字,不管他们柱国公府再怎么清白,都注定将洗不清嫌疑。

    徐世子颓丧的坐到椅子上。

    “府上哪里对不起她,竟然让她这么害我徐家?她若看不上我,不愿嫁我,当年就不该应下这门亲事,她难得就不知道,做下这等事,会害了她亲儿子的前途吗?”

    柱国公夫人神色平静的回道。

    “嗯,她不知道,她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她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我已经派人去她,等她叫过来了,你可以问她,然后你会发现,她会觉得自己比所有人都无辜。”

    话音刚落,文氏就已经满脸喜色的走进厅中,向她婆婆行礼,已经被禁足一个多月,总算得到她婆婆的召见,她以为这是自己在过去一个多月里表现良好,让她婆婆原谅她,提前为她解禁的表现。

    看到本该在轮值的徐世子也在厅中,文氏有些意外,但她还是打算先规规矩矩的向婆婆行礼请安。

    不等她开口,柱国公夫人就一脸冷漠的摆摆手道。

    “行礼就免了,叫你过来,我只是为了当面问你一件事,你为何要让人将府上亲兵的衣服送给府外人?”

    虽然她妹妹向她借衣服时,曾再三嘱咐过,一定不要让他们府上其他人察觉,漏了口风,可是这事既然已经被她婆婆察觉,听得出她婆婆的不满,心情紧张的文氏也就没再隐瞒。

    “是娘家妹妹惠玉说,近来京城与周围都有些不太平,才使得京中加强防备,她与她婆婆打算在这两天去护国寺上香,怕路上不安全,就想借我们府上亲兵的服饰给她家小厮穿上,壮壮声势,让人忌惮一二。”

    说完,察觉到厅中气氛异常凝重,这文氏更觉紧张,也有些茫然无措,柱国公夫人不带什么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记得,你妹的夫家,乃是国子监刘祭酒家?”

    听到这话,给文氏增加了一些底气,赶紧回道。

    “是的,刘家乃是书香世家,家世清贵,家风也好,最是安贫乐道,这次实在是因事出有因,为自身安全考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并非想要借我们徐家的势,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真像他母亲所言,他的妻子在做下如此祸害他们徐家的事情后,不仅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其中危害,还自觉无辜得很,轻飘飘的一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徐世子强忍住心中的悲愤与不甘,语气沉重的问道。

    “既然在你心中,如刘家那等书香门第,才是家风好又清贵的人家,你当年为何要应下我们武将人家的亲事?”

    文氏瞪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一脸的受伤与受辱的反应。

    “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世子一把掌拍到手旁的桌几上。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既然看不上我们武将人家,在我母亲亲自告诉你嫁给我的风险,需要承担的责任,询问你对这门亲事的态度时,你就不该告诉她,你很仰慕我,很尊敬我们这样为国效力的武将人家。”

    “这样,你就不用在私下里偷偷将我徐家长孙给教废,我徐家也不至于因你而落到如今这地步,你的儿女,更不用因为有你这个参与刺杀太尊与丞相一案的母亲,从而前程尽毁。”

    文氏从没见过向来对她态度温和,也就是上次说过几句重话的丈夫,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怒不可遏的反应,下意识拽紧手中的帕子,抖着嘴唇回道。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都在说些什么?景年明明是誉满京城的公子哥,谁家不羡慕他的优秀,还有,什么叫刺杀太尊与丞相?”

    听到她的辩解与质疑,徐世子苦笑着回道。

    “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一直将你娘家人的话奉为圭臬,无视我与母亲反复教你的那些,这么多年了,一直屡教不改,现在又如何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蠢事。”

    “直接跟你说了,你让你的陪嫁婆子偷偷送出府的那些衣服,现在被穿到一群刺客身上,去刺杀太尊与丞相了,让我们柱国公府都不容抵赖的那种大罪,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家老实等着陛下将我们徐家上下都下狱的旨意。”

    文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瘫坐在地。

    “这怎么可能?那些衣服怎么会落到那些刺客手上。”

    见她到现在还不知醒悟,一心相信她那好妹妹,让徐世子感到心寒至极。

    “因为你妹妹的好夫家,清贵又家风好的刘家,为了攀附权贵,甘为权贵门下当走狗,一直在利用你,想要借此事栽赃陷害我们徐家,想上徐家与皇上起内讧,相互为敌。”

    “可是那刘家背后的人料错人了,就算是引颈授首,我们徐家也绝对不会对皇上不忠,不会如那幕后黑手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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