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为奴十二时辰
周六一早，孙善妍便在朋友圈发了张在某许愿圣地的自拍，祈祷公司项目顺利进行。
随后她又去往本地出名的网红咖啡店，对着平板电脑拍了张照。尽管打了马赛克，翟天宝仍然从遗漏的边角里辨认出那是她刚发过去的线稿。
那条朋友圈的文案是：“可算有张能看的线稿了，上色小能手，开工[奋斗]”
而实际上，她转手就给翟天宝发去指示：【这就是你们华大美院的水平？算了，先就这样吧，你赶紧开始勾线上色。】
不仅对翟天宝的成品有诸多不满，她的反馈速度慢得感人，还总是说不清到底要怎么改。
这也连累得翟天宝的效率大打折扣，完成最后一稿时，已经是周一凌晨1点。
距离比稿还有9个小时，可她不想休息。
在等待反馈的间隙，她已经给自己设想的新中式风格的画稿上了色，还把一些零星的设想画在了她专门记录灵感的手账本上。
接下来，就只差细节调整了。
可惜被孙善妍占用了太多时间，她很难按照往常的习惯去细化，权衡之后，只能舍弃背景，专注人物的补全。
好在有早年在严家礼手下打下的坚实功底，加上对传统神话的深入了解，她画得十分得心应手，画到后来，手中的笔仿佛被注入灵魂，抢在她之前，将她所思所想一笔笔呈现出来。
直到后背让人重重拍了一下，她才从这种近乎超凡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随后看到的就是唐澍云惊恐的脸：“你别告诉我你在公司熬了一宿哈……”
翟天宝这才发现，已经是上午9点了。
还好，她画痛快了。
唐澍云则再一次被她的画所震撼。
这一次，翟天宝选择在嫦娥与后羿传说的基础上，用画面讲述了她对这个古老传说独特的理解。
画中的嫦娥侧坐在月桂树下，目光缱绻，玉臂轻舒，将一缕月光送到后羿身边；而后羿身后是九日凌空，他正蓄力拉弓，瞄准其中一个太阳。
没有孙善妍的干扰，唐澍云一点毛病挑不出来。
他甚至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大漂亮有这能耐，就不该让她听孙善妍的……
犹豫许久，趁孙善妍还没来，他终于发挥了老板该有的作用。
“带着吧，”他指了指翟天宝的数位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尽管约好9点必须到公司，孙善妍还是迟到了整整20分钟，一来就不停地抱怨，说翟天宝的草稿不行，害她通宵修改，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待会在路上她可得好好补一觉，不然怕是要影响她陈述时的发挥。
唐澍云怎么会听不出她在踩着翟天宝邀功？但她确实有几分本事，能把几个特别难搞的甲方哄开心，云想暂时还真离不了她。
就这样，三人匆忙一收拾，便直奔参天物华。
一路上，孙善妍闭眼假寐，本来很是清净，直到翟天宝拿出手账本，随手画了只捣药的玉兔，唐澍云瞧见了，好奇地问她在画什么。
发现一整本都是她的灵感，他不住口地夸她点子多。
谁知，这又惹孙善妍不高兴了。
“我就说你昨天交稿怎么那么慢，看来工作量还是不饱和，”她唉声叹气，仿佛受委屈的是她，“以后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别总是让我帮你善后，行吗？”
翟天宝没答话，默默收起本子，正要眯一会，却忽然福至心灵，给雷震子发去一条消息。
【今天你们公司有比稿，我要参加。】
接着，她将自己画的那张嫦娥与后羿的截图发了过去。
还没等她说明这是自己画着玩的图，回复就到了。
【撤回！！！】
三个感叹号，足以说明问题很严重了。
翟天宝赶紧撤回图片，又不解问道：【作废的图，也不能发吗？】
这次的回复是三个问号，接着对面又问：【还没比稿，怎么就作废了？】
【公司内部讨论决定不采用，不过我想画，就画了。】
【。。。】雷震子的无语写在脸上。
眼看参天物华的办公楼就在眼前，翟天宝最后问了一句【比稿你参加吗？】就被唐澍云催着下了车。
一进会议室，眼前的阵仗吓了她好大一跳。
二十多个人，将不大的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
而翟天宝一眼就看见坐在主讲台左边的顾参商。
他正低着头，在平板电脑上不知写些什么。
是不是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就在翟天宝犹豫的当口，有人已经先她一步行动了。
孙善妍果断抛弃他们，亲热地叫了声“顾总”，就不客气地坐在顾参商身边。
人声嘈杂，翟天宝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看到顾参商面无表情地合上平板。
接着，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雷震子：【我负责程序，比稿的事归美术管。】
看来又要和他错过了。
还没来得及失望，她就被唐澍云拉着坐在顾参商对面的空位上。几分钟后，会议室的灯光暗下，孙善妍也恋恋不舍地回到他们身边。
“哇，我觉得顾总好厉害哦，我给他看了我的创意，他特别喜欢，”和平日的高傲截然不同，她花痴得像个怀春少女，“听说参天物华是他一手做大的，就是为了能做自己喜欢的游戏……”
她说得越是兴高采烈，翟天宝的眼神就越黯淡。
是啊，顾参商很厉害的，她可比孙善妍清楚多了。
参天物华从成立到盈利，他没问家里要一分钱，甚至因为拒绝顾洪武利用手头资源给他的游戏做宣传的提议，父子二人大吵一架。
而翟天宝连站在他身后力挺他都做不到，因为争吵刚有爆发的苗头，顾洪武就皱着眉头喝令她：“有你什么事？滚回去！”
那天之后，顾参商就很少回家，大概是看透了她的软弱，对她彻底死了心。
可这一次翟天宝没有放任自己沉湎在过往的伤痛中，而是生出了一点烛火般微小的野心：哪怕只有一次都好，她想成为顾参商的助力。
忽然，孙善妍慌慌张张地起身，匆匆一拽衣服下摆，昂首挺胸地走上主讲台，接着笑靥如花地同一旁的工作人员招招手，娇声说：“麻烦你，帮我连一下平板好吗？”
当她连夜赶制出的原画出现在屏幕上时，翟天宝最先疑惑地“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