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气死人，不偿命
云想的头脑风暴，简陋得如同儿戏。
孙善妍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在工作上抢了她的风头，尤其是翟天宝的出现，愈发加重她的危机感。
何况唐澍云还专门来旁听，这使得她更卖力地掏空头脑中所有的神话传说，还有从插画师接单群看到的只言片语，直接给稿件定了性。
“参天么，成立到现在还不到三年，底子薄得很，搞不过大厂，所以只能走出海的路子，”她自信得像是参天物华的对外发言人，“这么一看，这次他们要的风格必然是西式的……”
可就在她想继续卖弄为数不多的那点存货时，却看见翟天宝举起手！
不用想，一定是来找茬的！
孙善妍板着脸警告她：“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我，ok？”
然而翟天宝直接无视了她的不满：“可是，我这次给他们画的demo就是希腊神话，他们主创好像不是太偏好这种风格。”
接着，她大致讲述了她与顾参商和谷啸泉交涉的经过，尤其强调谷啸泉那一句“画点不一样的”。
回应她的，却是孙善妍一声不屑的嗤笑。
“那是你从方向就错了，”她傲慢地撇嘴，“西式风格就是希腊神话？拜托，思路太狭隘了，为什么就不能是灰姑娘和王子？”
这次的打脸来得更快：“因为主题是日与月之恋啊，再者童话和神话是两码事……”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掩耳盗铃的咳嗽声。
孙善妍有些恼羞成怒。
为什么她这么较真？不就是想表现自己？
没关系，她有的是压倒性的证据！
“今天是你上班的第二天，不懂基本的职场礼仪，我不跟你计较，”她打开手机，飞快地在众人面前晃过，“我被邀请进了一个资深插画师的群，里面有不少大厂和知名工作室的大佬。”
她有意强调“资深”二字，仿佛与有荣焉，接着说道：“最近群里讨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欧美那边更偏向什么画风，结论就是带有宗教元素的，比如教堂里的玻璃彩画那种。”
听起来至少有了根据，可惜还是不能说服翟天宝。
“宗教是禁欲的，可参天给的主题是爱情……”
“你没完了？”孙善妍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度。
翟天宝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头脑风暴的一环就是论证想法的合理性，怎么到孙善妍这行不通了？
但她还是识相地住了口，因为唐澍云正偷偷示意她停一停。
然而孙善妍放弃了话题，开始对她进行说教。
“你三年没有工作，不清楚行业动向，还在这再三质疑我，什么意思？”孙善妍抄着手，愤愤地瞪着她，“你是华大美院的，所以你的想法就是标准答案？”
换成别人，必然不敢在入职第二天就和直属领导起冲突，可偏偏翟天宝认理不认人。
“这是参天物华的需求，和我的学校无关，和行业动向也无关，”面对怒气冲冲的孙善妍，她依然镇定，“还有，参天最近公布的美术资源，走的都是改良中式风格的路子，也就是‘新中式’。”
说着，她把今天保存的官方图片发在云想工作群里。
“另外，和我沟通的是参天的两位合伙人，”说到这，她微微有些脸红，却仍坚定地继续道，“他们的意见应该比行业大群的讨论更有参考价值。”
面对咄咄逼人的主管，保持情绪稳定的同时，还能输出观点，同事们都有点对翟天宝刮目相看了。
除了孙善妍。
“刚学了个新词就到处显，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威胁似的看了唐澍云一眼，“早说你想画新中式不就完了，何必兜这么大圈子？反正项目是你争取来的，你有能耐，你一个人画去呗。”
说完，连解散都不说，她径直回到工位，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还是唐澍云出面善后，解散众人后，又把翟天宝拉到角落。
“顾参商跟你说了要那个什么新中式？”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翟天宝自然摇头。事实上，她自己都在纳闷，为什么顾参商那么不待见她， 还答应让她来试一试。
唐澍云又急切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喜欢啥样的？”
这个问题让翟天宝更摸不着头脑了。
她要是能摸清顾参商的喜好，至于被冷落三年？
于是唐澍云重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她的脑门：“你啊你啊，给了你三年，你是真不中用啊！”
“可是，”翟天宝据理力争，“我专门找了他们近期的作品，连他们面向玩家的征稿都看了，真的更偏向在国风基础上做改良的画法……”
“那我这么问，”唐澍云板起脸，“如果是风格的原因，导致我们落选，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下翟天宝没话说了。
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插画师，哪来的资格拍板？
见她情绪低落，唐澍云也没再教训她，而是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工作就是这样，有多大能力担多大责任。你就照sammy的意思去画，回头出了岔子，那就全是她的锅，跟你没一点关系。”
不料唐澍云的一句话，险些成了她的催命符。
口口声声宣称公司不是没人用的孙善妍，逮着翟天宝往死里使唤——当天，她就让翟天宝找到并整理完所有的参考资料。
就这样，入职第二天，翟天宝就加班到夜里十二点。哪怕下班时有同事好心提醒她可以走了，都被孙善妍一句话给堵了回去：“那她的活你帮她干？”
同事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新来的人得罪实际上的二老板，何况又是周末，在公司多浪费一秒，都是对打工人身份的不尊重。
第二天是周六，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的翟天宝，又被孙善妍一个电话支到公司：“资料不完整，不过没时间了，你先画个草稿给我，等反馈的时候把落下的资料补完。”
整个周末，翟天宝几乎完全泡在公司里，并且只有她一个人。
相比她的枯燥，孙善妍倒是过得丰富多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