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嘉贵妃就知道，一提起永玥，乾隆就会被转移注意力，便顺势道：“今早永玥来臣妾宫里找永璇，听他说，他们两人最近似乎在研究西洋送来的精油。”
乾隆闻言放下棋子，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是吗？就他们两个？就要研究精油？”
嘉贵妃见皇上没了下棋的兴致，也放下手里的棋子，附和道：“小孩子玩闹罢了，当不得真的。”
“肯定又是永玥出的主意，这老十，可真是会想法子取乐。”乾隆笑笑，端起茶水呷了一口，“不过他竟能和永璇玩到一起去，以他们两人的性子，想必也是他缠着永璇陪他闹的吧。”
嘉贵妃回想了一下早上在启祥宫见到的场景，心里觉得皇上这次恐怕是料错了，但她并未反驳，而是不动声色道：“小孩子之间没有那么多隔阂，随随便便就能玩到一起去，何况他们是兄弟，自然是带着几分亲近的。”
“这话倒也对。”乾隆点点头，表示认同，“罢了，他们小孩子的事，朕就不掺和了，只是永璇今年已经到了读书的年纪，你且准备着，等朕找个日子，便将他送去阿哥所。”
嘉贵妃早料到皇上会与她提这件事，这也正是她今日来此的原因。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这向来是她信奉的生存之道。
“是，臣妾遵旨。”她应了声，随即又说，“只是永璇从小在臣妾身边长大，初入阿哥所，难免不适应，能否请皇上宽限几日，待臣妾回去好好和他说说，待过段时间，臣妾定亲自将他送过去。”
乾隆想了想，并未发觉什么不妥，永璇的性格他知道，又是从小没离过嘉贵妃身边，骤然送去阿哥所的确有些突兀。
他干脆应下，“也好，你回去也多和永璇聊聊，免得他多想，别日后生分了和兄弟的感情。”
嘉贵妃唇角弯了弯，起身道：“多谢皇上。”
永玥自从和永璇将甜橙混合物静置后，一连几日都不间断地往启祥宫跑。
宫人们见了，都传十阿哥与八阿哥日渐交好，每天形影不离，相处甚是融洽。
【当前人物永璇，好感度70】
系统蓝色的界面闪烁又消失，永玥看着那个大大的70，心里乐开了花。
70耶！说明八哥爱自己已经爱到了一定高度！
这几日永玥在启祥宫过的十分欢乐，有八哥在，永玥不仅吃得好睡得好，就连玩起来都倍有精神！
他！永玥！今天就要住在启祥宫！
“不行。”舒妃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美好幻想，翻了个白眼说：“你夜里睡觉不老实，你八哥又是个身子骨弱的，要是你睡到半夜蹬腿把他踹骨折了，嘉贵妃来找你算账看你怎么办？”
“啊~~~儿子晚上睡觉才不踢人呢。”
永玥不相信，他这么乖巧的小朋友，晚上睡觉怎么会不老实呢？
舒妃挑眉，扯着他的耳朵，“你还不信？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睡觉都会在床上翻跟头的，那时候我天天晚上被你踢醒，就没睡过一晚安稳觉。”
噫，至于那么夸张嘛。
永玥揉着自己的耳朵，鼓起腮帮子说：“可儿子就要跟八哥在一起睡嘛，额娘，你就答应儿子好不好，儿子都和八哥说好了的。”
“那是永璇不知道和你一起睡有多累。”舒妃还是不答应，“你去告诉永璇，就说我不同意，让他别等了。”
见额娘不吃软的，永玥干脆来更软的，抱着舒妃的胳膊就开始撒娇：“不嘛不嘛，额娘你最好了，你就让儿子去嘛！”
舒妃见他拗不过，扶额直呼心累。
偏偏她最吃不了永玥这一套。
最终她还是没能磨过永玥，败下阵来，叹气道：“那好，你去问嘉贵妃，如果她同意了，我就也答应你。”
“好耶！”永玥十分开心，额娘答应了，那不就是成功了百分之999了吗！
“儿子这就去！”
说着，他飞速奔向启祥宫。
嘉贵妃这会正在美容养颜，听永玥一说，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以啊，你就和你额娘说，本宫答应了，许你晚上你和永璇一起睡。”
“好耶！”
永玥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又兴致冲冲地跑回了承乾宫回复舒妃。
“她肯定不知道你晚上睡觉像打仗。”舒妃见永玥这么快就回来了，大致也猜出了结果，挥挥手，“罢了，你去吧，但是记着，晚上睡觉的时候离你八哥远点，别把他踢坏了。”
永玥信誓旦旦，挺起小胸脯，“额娘放心吧！儿子记住了！”
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冲回了启祥宫。
启祥宫内，永璇正安静地等待永玥的到来，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桌前看得专注而认真，永玥轻手轻脚地走近，悄悄在他手臂的空隙间冒出小脑袋，奶着声音问：“八哥你在看什么呀？”
永璇一门心思放在书里，全然没注意到永玥进门，永玥突然窜出来给他吓了一跳。
惊吓过后，他抚着胸口，把书合上，给永玥看封页：“这是黄帝内经。”
“弟弟听说过。”永玥“哦”了一声，“是很出名的医书。”
永璇抱起他，把他放到腿上笑着说：“永玥真聪明。”
桌子上还随意摆放着几本书，永玥乍看去，发现全是医书，“八哥很喜欢医术吗？”
“嗯。”永璇沉声道，“看的多了，便喜欢了。”
永玥又指着桌上的其他书：“这些八哥都看过吗？”
“看过。”永璇随手拿起一本，永玥看去，是《伤寒杂病论》，另一本压在下面的是《千金方》。
“前几日送去承乾宫的药膳，就是从这上面找到的法子。”
“八哥好厉害！读过这么多书！”永玥眼里充满向往，那眼神好像前世追星女孩看爱豆，“难怪八哥懂得这么多，八哥会做药膳，还会炼精油，弟弟好佩服，弟弟以后也要成为像八哥一样厉害的人。”
永璇怔了怔，听见永玥说想成为像他一样厉害的人时，眸光先是闪了闪，随即暗淡下去，苦笑道：“八哥没什么厉害的，十弟也不要把我当作目标，你聪明懂事，会成为更优秀的人，而不像我……”
他话未说完，永玥却听出了其中莫名的意味，当即出声打断道：“八哥就是很厉害！在弟弟心里八哥就是最棒的！”
永璇心里刚要升起的郁结就这样消散在了小孩子的奶音里，发觉自己又一次陷入了低迷的情绪之中，永璇连忙将杂乱的心思抛开，面上重新带起了笑意，将永璇抱起放在地上，柔声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十弟我们睡觉去可好。”
“好。”永玥露出两颗小白牙，“耶！我要和八哥一起睡啦！”
两人快速收拾妥当，终于如愿并排躺在了床上，永玥牢记着进走前额娘对他的嘱咐，盘着小腿坐在床内侧，严肃地和永璇讲：“八哥，额娘说我晚上睡觉会踢人，所以弟弟不能离你太近，弟弟晚上就睡在床里面，会努力克制自己不越界，八哥自己在外侧也要小心些哦。”
永璇没料到临睡前还有这么一出，并不以为意：“没关系，八哥不怕被踢，十弟也不必委屈自己，只当还在承乾宫一样就好。”
永玥才三岁，睡觉不老实可以理解，但永璇想，再不老实又能夸张到哪里去呢？反正这床大，两人一起睡还绰绰有余，他总不至于被赶到没有地方吧。
“那……八哥晚安，弟弟就先睡啦。”
永玥说完，自己抱着被子卷成了一个茧蛹，面朝着墙，倒头就睡，没一会便打起了细碎的鼾声。
本想给永玥讲睡前故事体会哄弟弟睡觉的感觉的永璇：“…”
好吧，睡前故事是讲不成了，还是收拾收拾早点睡的好。
永璇打了个哈欠，吹灭了灯，躺在床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床内侧睡得雷打不动的永玥，想着，弟弟真是可爱，竟然还会怕他被吵醒。
这样想着，永璇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美好的梦，梦里有永玥和额娘，还有皇阿玛，以及……一只小脚丫？
永璇迷蒙地睁开眼，就发现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腿……
他转了个身慢吞吞坐起身，就见天刚蒙蒙亮，周围还黑漆漆的，但是黑暗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姿势奇怪的轮廓。
只见永玥此时正一条腿搭在永璇的枕头上，另一条腿还卷在被子里，整个人已经从床内侧翻滚到了床头，脸贴着床角，鼾声震天，毫无自觉。
永璇顶着黑眼圈，黑暗中看着自己那即将被踹下床的枕头，无声沉默。
……他或许应该相信舒妃娘娘的。
此时天色尚早，但已经有宫人起床开始洒扫，永璇是睡不着了，干脆披衣服起身，开了门去看炼精油的罐子。
已经过了许多天，不知道精油炼得如何。
罐子被存放在避光处，永璇将它拉出来，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清香扑鼻。
永璇朝罐子里看去，顿时愣住，困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