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报复
“爹、娘，喝茶。”
汐子梳洗端庄，一身素雅的旗袍，将青瓷茶杯递到沈老夫妇面前。沈老夫妇品了品茶，满意的点头微笑，沈夫人看着身体薄弱，平日不常在府上住，也就沈顾辛大婚和今日在府上，过两日又要出去修养身体。
沈夫人向外面望了望，“怎么还不见辛儿过来啊？”
“顾辛有急事需要处理，今日我就先来奉茶了，他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
两位长辈点头。
寒暄一番一起吃过午饭以后，陪着沈夫人在花园转了转，没一会儿沈夫人就回房午休了。汐子一个人在小花园闲逛。
小其匆匆忙忙赶过来，满头大汗，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公子，公子他……不不……柳……柳妏烟……她……她死了……”
“什么？”
“我也是刚才在街上听人说闲话听到了，他们说……”
小其突然欲言又止，捂住嘴，低头，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地上。
“说什么？”
“我，我怕小姐知道了会不高兴……”
“你说吧。”汐子很淡然，她早就猜想他的离开和柳妏烟有关，至于不高兴的话她也能猜出还是和柳妏烟有关。
“听人说，柳小姐当初是被沈公子赎身的，因为沈家人不接受柳妏烟，沈公子便在回春楼附近为柳妏烟买了个庭院，自从她生病后供她修养身体，还专程请了为阿姨照顾她……”
“还有呢？”
“还有，还有柳妏烟昨夜里去世了，沈公子一直陪着她，说……”
“说什么？”汐子目光紧紧盯着小其。
小其双膝突然跪地，眼睛红了，“都怪小其，没有听洛商少爷的话，也没替小姐了解清楚沈公子的情况就让小姐草率嫁到沈府，才受到现在这样的羞辱。”
汐子扶起跪在地上的小其，“外人还说了什么？”
小其抹了把眼泪，“他们说沈公子要在那庭院为柳妏烟守灵三天，要娶了柳妏烟，将其葬在沈家陵园。小姐！小姐，咱们这就去告诉沈老爷和夫人，让他们替我们做主！”
汐子转过身，看着四周的花丛，娇艳的让她头晕目眩，沈顾辛竟然这般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还要将一个死人娶进家门。
“罢了，活人和死人计较什么，他若想娶，便让他娶就是了，至于如何收场，那是他的事情。”
这些话从口中说出来听着十分轻巧，她依旧心里紧巴着难受，那些沈顾辛对她的细致入微，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逢场作戏？她想听他亲口告诉她。
“小其，托人给沈顾辛带个信，就说我想见他，让他抽个时间回府上一趟。”
“好的，小姐。”
……
柳妏烟的庭院内，向来喜欢素净白衣的沈顾辛换上了一袭黑衣长衫，守在一口楠木棺材旁，盯着棺材里的柳妏烟发呆。
“少爷，刚刚门外有人让捎了口信给你，是少奶奶说让你这两日抽空回去一趟。”
他默不作声。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原本想着他只是想利用她结了婚后好纳柳妏烟进门，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心生一些同情。但是一想到洛商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心中的怒意便油然而生。洛商越是想让她得到幸福，他偏让她体会一下被人抛弃的滋味，让洛商心痛却又无能为力。
三日后，数十位男丁身着黑衫头系白凌，抬着那口雕花的楠木棺材从小庭院出来，一路纸钱飘洒，沈顾辛走在最前面，面色凝重低沉。一路走过大街小巷，四周全是看热闹说闲言碎语的人。
“这沈家公子不是才娶了洛家大小姐吗，怎么红事刚过就办白事，这棺材里是谁？”
“你没听说吗，这棺材里躺着的是以前回春楼的头牌柳妏烟！”
“啊，这人好端端怎么突然死了？”
“她一直疾病在身，沈公子和柳妏烟两人情投意合，沈家老爷因为家庭地位悬殊死活不同意两人在一起，柳妏烟一直郁郁寡欢，时间长了肯定心气郁结而死了。”
“哎呀！也是可怜呐，那洛家大小姐呢？”
“谁知道呢，洛家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如今嫁个根本不爱她的人，也是可怜呐……”
拥挤凑热闹的人群把傻傻站在原地的汐子推搡到人群外，那些闲言碎语全都一字不差的传入她的耳朵里，她觉得以自己的胸怀没什么可介意的，可是这些语言还是那么刺耳，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每一刀准确无误的戳进她的心口上。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还是清楚的看到沈顾辛眼里的光黯淡了，这样低落忧伤的模样，她从未见过。
既然是这样，他还要娶她做什么呢？
她感觉身体瞬间失去力气，恍惚的原地转身，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抬眼便看到洛商的脸，他怜惜的看着她。
那鼻子里的酸楚一下子就憋不住，眼泪悄悄在眼眶里打转，一颗颗掉落下来。
洛商将她揽进怀里，他原以为只要把那些会影响到汐子幸福的人和事都处理完，汐子就会幸福，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感受着汐子哭得颤抖的身体，他的心拧在了一起，连呼吸都很沉重。
他很久没见过汐子这么难过了，自从她长大以后，每次他故意刁难她，她即便是难过也是默不作声，宁愿一个人偷偷哭也从不告诉任何人。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忍心，确实心疼。
他牵过她的手，转身进了一茶楼，找个二楼安静的隔间和汐子对面坐下。
店员上了茶，“洛公子，您的茶，还需要什么吗？”
洛商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店员安静，摆摆手让他下去。店员便轻声轻脚走开了。
“还在难过吗？”
洛商倒了杯茶，放到汐子面前，看着她捧起杯子，一言不发，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头发呆，那抬棺的队伍已经走远了。
他原本想告诉汐子他早就知道沈顾辛有预谋，他也告诫过她，是她不听执意要嫁。可是他不想这样说给她听，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会让她觉得是在埋怨。
其实，他只是心疼她，他希望即便她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她也能遇见一个真心待她，她真心喜欢的人，只有她幸福，他才会为她开心。而不是看见她现在低落失望的样子，他很难过，难过的是他不知道怎样会让她好一点。
安慰的话他在心里已经说了一大堆了，就是看着她，他无法直接说出口，也就是安静的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