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柴胡汤
“既是肝火所致，那自然疏散肝经之邪即可。”
时玥接着道，边说边开方，“小柴胡汤疏散肝经亦能解少阳。公子的肝火，半表半里，此方能将邪气向外透发，同时还能治疗阴阳不合。此方非常有名，来自《伤寒论》，想必公子应当知晓。”
马尧立即接话道：“小柴胡汤，在下确实听说过。只是患病以来，却未用此方。”
“除了小柴胡汤，我再给公子加上一味‘芦荟丸’，也是苦寒泻火之药。”
时玥写好药方，向纸张上吹了一口气让墨迹速干，递给了马尧。
“公子照此方抓药即可。公子切记，要用熬好的小柴胡药汤，来送服芦荟丸。”
马尧接过药方，见上面写着再也熟悉不过的柴胡、半夏、生姜等，确实是小柴胡汤。
只是这……字体却略微有碍观瞻了，都说字如其人，看来有失偏颇。
再稍加思考，此人三言两语指出病症之处，又是那人亲点的，他也不敢小觑对方，将纸张小心折好放入怀中笑道，“多谢石大夫。”
“嗯。”
时玥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诊金十两，承蒙惠顾。”
马尧一愣，笑容一时僵在脸上，只是瞬间他便反应过来，连忙掏出随身带的荷包，倒出一锭银子并一些碎银，朝时玥递过去道，“应该的，应该的。多的那点银子您拿去买酒喝……”
时玥看着他，眼眸深深，如葱般的手指缓缓捏起了那锭银子，道：“只要这个就够了。”
马尧脸上神色变换，最终悻悻点头，紧接着就拱手告辞了。
因离开之时太过慌忙，步伐甚至诡异而好笑。
当他艰难的坐在了马车上时，心中还在狐疑：自己与这小郎中素不相识，怎么诊断之时如此认真端庄之人，在要诊金的时候却狮子大开口？
便是挂着祖上“御医”招牌的赵大夫也只要了五两纹银的诊金罢了。
十两于他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这想法只在心中略略一过，他转而便又担忧起药效来了。
马车颠簸，一时碰到了肿痛之处，他口中嘶了一声，一把掀起帘子向车夫呵斥道：“小心些！颠着你爷爷了！”
一声令下，本就慢悠悠行走的马车如今更是缓慢如春游看景一般。
不过目的地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马车悠悠停在了城东的百圆药铺后门前。
陆昂难得今日无事，正在药铺后的专属厢房休息。
马尧小心翼翼挪步进去的时候，一名少年正好低眉顺眼的垂首出来。
两人擦身而过之时只觉一股药味扑鼻，匆忙之间，也未看清那人模样，似乎白面杏眼，端的生了一副好模样。
马尧似有所感，心中一叹，脸上仍是捧出谄媚的笑出来。
“陆老板，”他得了允许后，献宝似的将怀中的药方双手递给对方，“您看，这就是那小郎中开的药方。”
陆昂斜斜靠在美人榻上，姿态慵懒，此时一身素色衣衫，衣领随意敞开来，露出颈间一片肌肤。
他伸出一只手接过药方，眼皮轻抬，看了一眼点头哈腰的年轻公子道：“如何啊？”
“像是个通医理的。”
“哦？”陆昂坐起身来，抖了抖药方，一目十行扫过去，却是一愣，“倒是小瞧了他。”
这药方，与前堂坐诊大夫开的药一样，甚至还多了一味“芦荟丸”。
前堂坐诊的许大夫，曾在宫中当值，他擅长辩证，还有一手好针灸，颇受贵人器重。只是年纪渐长，有些吃不消宫中急诏，只得告老还乡。
许老大夫是他当初三顾茅庐，又拿出大哥与他在宫中的交情，加上丰厚的月银才请来的。
即便如此，老大夫也是三天两头称自己老眼昏花，身体疲累，陆昂好说歹说才稳住这位老神仙。
而眼下自己前脚才撵出去的小药童，后脚竟成了人人称道的好大夫？
心中突然没来由的焦躁，他重重将手中那张药方攥成一团，一个扬手，纸团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向马尧。
马尧手忙脚乱，狼狈接住纸团，一声不吭。
眼前的陆老板显然生气了。
却不知为何生气。
两人关系已非昔日，但对方的一些动作习惯他还记得。
此时他嘴唇紧抿，快要绷成一条直线。
这是气极了的表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陆昂摆摆手，示意马尧离开。
“抓药去吧！”
说罢这几个字，他又歪身躺下了。
一副药方罢了，也不见得什么。
即便小药童懂些医理又如何？
他出身贫寒，年龄又小，偏又生的俊秀斯文。
一朝入了他的眼，就该如其他人一般千恩万谢才是。
谁知小药童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衙门折腾一圈后，此事被长兄知晓，他也只得将人撵走了事。
只是，到底不甘心。
到嘴边的肉，岂能飞了？
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难耐。
他幼时被父亲管得太严，身边连个丫头片子都没，都是清一色的小厮老仆。
直到他十四岁，得到了父亲的默许，开始接触了男女之事。也曾与各色美女日夜厮混，耳鬓厮磨，只是没过几年便觉得失去了趣味。
转而对前朝盛行的龙阳之风感了兴趣。
那引他食髓知味的，正是今日得了难言之隐的马尧。
马尧当初也就一时兴起，引他认识了若干个殊色的小娈童，不料他却彻底沉沦了下去。
如今他虽说已娶了几房妻妾，也有了几个子女，却都是应付父母的。
他最欢喜的，还是貌美少年。
尤其十四五岁的男子，身量尚未长成，皮肤光洁细腻，宛若处子。
再大些显出男子特征来，便有些不美。
过了二十岁，他是不会碰的了。
而石樾这种，容貌姝丽，雌雄难辨。加上他性子又清冷，虽说十七岁了，但是这个年龄反而知晓些人事，更添几分意趣。
比之以往的那些娈童，竟意外让他上心。
想及此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但此人偏偏不卑不亢，好像一只懵懂又有攻击性的刺猬，决不会轻易服软。
呵，狩猎的乐趣，就在于追逐的过程。
一个成功的猎人，不急于一时。
陆昂翻了个身，闭起眼睛，仿佛看到小药童含羞带怒，匍匐膝下的旖旎场景。
嘴角无声的勾起，他朝外喊道：“来人！”
身边的仆人闻声而至。
他附耳朝对方说了什么，仆人连声应了。他却又沉思片刻，似是觉得不妥，便又交代道：“算了，还是先盯着吧。”
又交代他给贾义传话，还是那个时辰在老地方等着。
他近日新得了个精致的小玩意儿，自然要与人讨教一番。
而贾义，凭着百依百顺的性子与一双含情似水的杏眼，最近正得他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