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十章 围城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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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话音未落，眼前的绯红已经消失。
“幸好那些埃拉西亚和艾里的家伙并不知道实情，”脸色苍白的雪儿努力笑了笑，“不然的话！或许他们根本不会派人来谈判、就要直接攻打过来啦！”
我只是咬牙维持着，只要我的意志仍然清楚，重生之铠的神奇力量就还能够勉强维持住我的活力……
可我还能维持多久呢？我感觉自己象是一个彻夜不眠的守卫，一个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守卫，我必须用自己的意识用力地控制自己的每一次脉搏、呼吸和心跳，只要我的意识松懈，我的生命机能也无法延续……
又是那种悦目的薄薄光线，如同一片柔软透明的轻纱，这光线……我似乎不止“见过”、而是感同身受。
“——茵迪雅？！”我望了望流萤，她的神态已经验证了我的推断。
“你们不必再猜了。”一个声音出其不意地飘近我们身边。“他们要找的那个恶魔，是我。”
蛮族的军队被光瓦解之后，我和绯红曾一路逃避暗杀者的追击。在京的接应之下，我们原本打算与雷会合一起。
“我相信我们可以和平地解决这件事情。”艾菲尼克说，“如果你们担心人手不足应付，埃拉西亚和艾里全军都愿意入城襄助你们擒魔；”他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们也知道，现在云堡的外围结界已经破坏、敌人难免有隙可乘——如果你们怕恶魔逃逸需要更多的帮手，我军更有大队后援不久即可开来！”
绯红哼了一声，仿佛已经看破了我们的心思：“现在你们自身难保，还只顾得猜疑别人！我只是受人所托才来的，不然，我才懒得帮你们呢！”
“什么都不要说了。”绯红的语气还是那样，冰冷而略带挖苦，“解开这屋里的光魔法护壁，我好现身说话！”
在众人的注目中，克莉穆斯垂手走向昏睡的雪公主。雪儿因为先后两次伤在同样的诅咒之下，她的情况远比艾瓦塔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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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之中，仿佛有一道薄光一闪而逝。
布拉卡达的魔法师们不露声色地移动脚步，不经意间就已经封住了这间屋宇的各个方向，随时可以发动魔法阵四面封锁；屋宇外面，我听得到巨人移动的声音，绯红刚刚发话，这里就已经被迅速围成铁桶。
刚刚恢复了元气的艾瓦塔和雪儿，几乎同时迎了上前。
“你们来得真快！”克莉穆斯的眼中的暗红色光芒变得炭火一般闪亮：“纠缠了那么久，你们还不死心！”
“你这是……什么手段？”艾瓦塔咦了一声，就在刚才那片刻之间，他忽然又显得精神饱满，“燃烧魔力”的诅咒仿佛在一刹那间就荡然无存？
“绯……”我忘记了自己的虚弱，我想喊她，但我甚至没有力气喊出她的名字。
“是它——！”殿堂之外，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我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扰乱震得剧痛。
然后，绯红不告而别，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孤寂的荒原之上。
“埃拉西亚和艾里不讲信用么！”元素长老一声冷笑，“你们号称给我们‘一天时间’，然后就立即偷袭我们！？”
“乌兰德……”艾瓦塔的眉头微微一皱，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横卧的泰坦仍然比我们几个人更高，我们来到他身边的时候，重伤的他仍然时而昏聩、时而清醒。
这个家伙的语气真是让人不快，我忽然有个想法：就算我们自己抓到了这个凶手，也决不想把她交给他们处置。
绯红或许就是利用了某一处防御的空隙潜进来的？而不知虚实的追兵，却不敢轻易深入。
“如果我们今天抓不到你们要的人，”流萤哼了一声，“或者，如果我们不想把她交给你们呢？！”
“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威胁呢。”艾瓦塔冷冷地说，“是不是埃拉西亚的牧师们确实已经授权给你，准你的军队和我们打一仗？！”
绯红闪电一般离开我，在外敌干扰之下，对我的继续治疗只会给我造成更重的伤害。
但在回应他莫明其妙的要求之前，我们需要先征求云堡主人的意见。巨人们把这个狮鹫将军护送出城的同时，我们已经聚集在泰坦首领和雪公主的身前。
绯红……我不知她现在怎样看我、是否仍在怪我，但对我来说，她始终还是、我的朋友。
我留意到，艾菲尼克所说的那个恶魔是“她”，而不是“他”……如果艾菲尼克只是为了攻击我们寻求一个道义上的借口，根本不必那么麻烦，把这个子虚乌有的恶魔形容得如此生动吧。
可我不能倒下。泰坦首领已经倒下，冰魔的公主也重伤虚弱，如果我这个法师军团的代理将军也不能发令指挥，我们的联军就随时都可能崩溃了……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我心中重复默念着艾瓦塔的提问，重复了好几遍，我才能把自己的思考放进问题中去。
以绯红的身手，的确有可能暗杀乌兰德，万一那个大德鲁伊预先全无准备的话……
整个云界原本都有光明魔法的结界守护，本来任何不死生物都不能现形活动，就连苏珊妮也只能躲在暗影里、躲在流萤的魔法杖中……但是，被光和她的爪牙连续进攻、泰坦首领又神智昏迷之后，云堡的光明护壁已经露出破绽。
“整个云堡已经被飞马和狮鹫包围得水泄不通，这个恶魔决不可能再逃窜别处。”风·艾菲尼克说得斩钉截铁。“如果你们确实和凶手无关，就请加紧搜查，把她尽快抓获罢。”
“你受的伤那么重，还在硬撑架子啊。”克莉穆斯只是冷笑，“堂堂元素长老，如果就这样被我这个无名小卒一刀杀了，岂不贻笑天下！”
绯红这神奇的“医术”震慑了众人，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这个被人类和精灵指为恶魔凶手的女子，却在片刻之间救治了我们联军的两位重要首脑。“她究竟是什么人啊？”战士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难道……绯红真地“变了”、她真地会去杀害大德鲁伊乌兰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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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的一只手轻轻掠过艾瓦塔的脊背，那是他化身凤凰时被暗箭击中的伤处。
“要给你们一天时间的是狮鹫将军，艾俄里斯也只好答应。”这些不速之客当中有人作答，“但是！我们并不归属飞马军团节制！”
可恨途中陡生变故，英勇的小京下落不明，只留下一滩不祥的血迹。
雪儿长吁了口气，好象从一个长觉中刚醒过来。“雪公主还是需要静养片刻，”克莉穆斯轻声说道，“但她已经没事了。”
“别、别这样……”我吃力地对艾瓦塔说。
“杀害乌兰德的……到底是谁？”
绯红已经走到我的身边，我一把抓住了她那只手，她的手指比我更加冰凉。
“乌兰德……”艾瓦塔的眉头微微一皱，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但我更看出来，绯红嘴不饶人，但她并没有敌意。以她现在的力量，如果决心对付我们，决不用等到现在这种场合了。
“你来帮我们？”艾瓦塔有些愕然，“你受谁所托？！”
绯红，失踪已久的她，竟然会在此时此地突然现身！？
“今天，这个狮鹫将军的态度好反常。”我吃力地吐出每一个字眼。“这不是埃拉西亚指挥官，该有的作风……”
“问题是，那个恶魔究竟在哪里呢？”
“埃拉西亚和艾里请求你们的协助，协助我们把她擒获！”艾菲尼克说，“我相信诸位的能力，在今日之内，不难把这个恶魔搜拿吧？”
在法师和巨人全副武装的戒备之下，绯红从容消去了“潜形术”的伪装，即使是光本人布署的严密堡垒，她的本领也能来去自如。
“这就是说，他们所要求的东西事关重大了。”艾瓦塔说，“他们正在找的那个‘恶魔’一定牵涉什么大秘密，而决不止是杀人凶手那么简单吧——”
十几个灰色的人影轮廓就在这殿堂中凭空浮出，艾瓦塔先前针对绯红布置的包围网，竟然又是形同虚设！
“我可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也没有。”在一片晦暗之中，我首先看清楚的，是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
艾瓦塔和几个巨人商量了几句，转眼之后，这座屋宇忽然变得光线黯淡，仿佛一间烛光照耀的地窖，晶莹如镜的四壁晃动着一片又一片灰色的投影。
艾瓦塔并没有见过克莉穆斯，此时局面，他们也拿不准克莉穆斯是敌是友——无论如何，绯红这样完美地潜伏到我们身侧，而直到她开口说话我们才能察觉，这已经让元素长老心生不安。
我也曾经和乌兰德并肩作战，可却从未听说艾里王国还有这样一支神秘力量？
“我已经说过，埃拉西亚和艾里无意挑衅。”艾菲尼克故作姿态地说辞道，“我们只是想抓住那个恶魔，仅此而已。”
以绯红的身手，的确有可能暗杀乌兰德，万一那个大德鲁伊预先全无准备的话……
“这光线？……”我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倏忽之间，消失的绯红已经站在艾瓦塔的身后。
“这个恶魔杀害了大德鲁伊乌兰德！”艾菲尼克的眼神中闪出一片火光。“现在艾里全国悲愤，我们又怎能善罢甘休？！”
“没错，你们不是艾里的精灵。”流萤的声音微微颤动，“你们是——黑暗精灵！”
周围的巨人和法师战士们这才如梦方醒。“都别动手！”我连忙大声喝止，这一下用力、又令我一身冷汗。
“哦？”这些家伙的语气，已经默认了自己是艾里军队的一支，但他们的为首者，谈到飞马领袖艾俄里斯却毫无敬意——
茵迪雅·流萤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我想，她也听出了来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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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首先想到苏珊妮，她倒是很像狮鹫将军描述的那个“她”，但苏珊妮牺牲躯壳成为“阴影法师”，只是不久前事情，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抽身到千里之外刺杀乌兰德；
无论如何，问题出在那个恶魔身上是没错了。不知是什么理由，艾菲尼克多半已经认定我们会包庇这个恶魔，才会这样态度的吧？
在法师和巨人全副武装的戒备之下，绯红从容消去了“潜形术”的伪装，即使是光本人布署的严密堡垒，她的本领也能来去自如。
我不愿意多评价他们，但我知道，从雷到卡特琳，从欧灵到克里斯蒂安，埃拉西亚的光明牧师和圣骑士都是先行事正派的人，他们决不会无故兴师问罪，耀武扬威的……除非，那是很深很深的“误会”……
“是它——！”当我的手指触摸到它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立即笼罩全身……
我不禁心中凛然：围困我们的军队既然有这样的本领，能够在我们最严密的防守下进退自如——那么，我们岂不是随时都任人宰割么？！
“高炎……”我尽力屏住心跳不去多想，我已经看清眼前的这些精灵——其实，他们和艾里族人也有七分相似，但雪儿说得对，他们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绯红突然出现，而且，她的本领显然比上一次离开时增加百倍。即使艾瓦塔不伤当真和她较量，胜负也难预料——
“你们可不象是艾里精灵啊。”雪公主哼了一声，“看你们一副古里古怪的样貌，完全和高炎是两路人物嘛！”
“这么说，你们否认和这个恶魔有关了？”艾菲尼克诘问。
“是克莉穆斯！”流萤的声音微微发颤，“我一直在找你……你有没有、有没有见到小京姐姐？！”
“现在，你可以出来了。”艾瓦塔扬声说道，“无论你要说什么，我们都洗耳恭听。”
“那恶魔是一个死灵，使用的却是一些比黑魔法更诡异毒辣的伎俩。”艾菲尼克森然说道，“我们原以为她属于艾瓦塔所说的神秘势力，但我们一路追踪而来，却发现她潜入了云堡！”
我的思维变得好象一个迟钝的老人，但是，我毕竟比这里的每个人都更了解埃拉西亚。
“你们说的恶魔究竟是什么人？”艾瓦塔问道，“究竟是什么人物，值得人类与精灵的联军深入西部，大动干戈？！”
难道……绯红真地“变了”、她真地会去杀害大德鲁伊乌兰德么？
但如果“她”真地存在，而且现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云堡中——这个“她”的本领足够击倒大德鲁伊——这样的人物世上能有几个？
“你怎么看这件事情呢？”艾瓦塔担忧地望着我，他或许多少看得出：我真实的伤情并不比泰坦首领乐观多少。
我了解绯红，我相信，她不会害人，即使她正在被埃拉西亚和艾里人称之为“恶魔”，我也仍然相信，她不会害人。
狮鹫将军今天还是第一次遭遇云堡的巨人，刚刚了解我们联军的组成状况，对于一个埃拉西亚指挥官来说，总不该在敌友虚实都不甚了了的时候，就轻下战书的——可现在狮鹫将军的傲慢无礼背后，已经显露出很强的敌意。现在围困云堡的军队实际上已经给了我们最后通牒：一天之内满足他们的要求，否则他们真会攻打上来……
风·艾菲尼克傲慢无礼的态度让我们每个人都十分不快。
艾瓦塔和首领身边的巨人计议过，向全军隐瞒了泰坦王伤势的沉重——云堡的中坚力量，最让我们的对手忌惮的巨人军团，事实上已经群龙无首，不堪一战……
我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但我理解她为何离去，每想到绯红，我心里总是惴惴不已……
“你这个恶魔果然躲在这里！”殿堂之外的入侵者似乎已窥探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云堡和恶魔原来早已勾结，这下你们还有话说么？！”
而身负重伤的绯红也扼制不住吸血亡灵的本性，咬伤了我的咽喉；而我的血液的味道，竟然惊醒了克莉穆斯最深最痛的回忆……（见浴火重生篇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道扬镳）
不可能是光本人，多半是她的手下，但茵迪雅只是摇头：她原本就是光的部下，但她从未听说过，暗杀者当中还另外有这样一个女性？
没有人会比我更加感到震动，我只是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因为我太虚弱，就算是大哭大笑也会让我无法支持。“乌兰德……”他和高炎一样，是我漫长历险中遭遇的最初几个朋友，若不是他施展法力，我半死的生命早已不能延续。
“乌兰德死了！？”艾瓦塔大吃一惊，周围的布拉卡达人也是一片轰然。布拉卡达虽然和大陆各国来往不多，但大德鲁伊乌兰德几百年前就已经是艾里王国的精英魔法师，本领高强的他竟然也会惨遭横死么！
绯红和我曾经共历一段艰险，但这一次，她的表现也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们分手之后，她究竟有何奇遇，她为什么被指为杀人凶手、她又是“受谁所托”来帮助我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