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六章 千金一诺
我倒吸了一口寒气。
汝斯·沃文立即爬了起来，但他的双膝一软，不得不跪坐喘息。
光没有回来，但她可以派遣那些飞行迅捷、似乎无所不至的石像喽啰来探看虚实。我忽然想起，光只是承诺一个月之内“救治”维蒂斯；但她并没有保证，她的部下也不来找我们麻烦！
无形的奇迹之铠挡住了我，我的手根本触碰不到汝斯的身体。
其实我们并没有完全制住光！刚才光如果豁出全力挣扎，王子就要露出底细。
而她不但不愿意“离开”维蒂斯，甚至还要连阿莱汀一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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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心思缜密的光会以最初级的方式栽倒，因为她贪婪，更因为她已经不信任任何人！
光缓步走到阿莱汀身边，但她忽然又停了下来，她大概象我一样对王子百思不得其解。
“奇迹之铠在你汝斯王子予取予夺！——可现在我只能把阮达尔和艾克斯交给你们，”在绝对的逆境下，光又恢复了她冷酷的镇定，“如果你相信我的承诺，我会在事后释放维蒂斯和阿莱汀，我会尝试着恢复他们的灵魂——但请恕我无法保证！”
“关于灵魂的知识，你们了解多少？！”她恶狠狠地反诘道。
光一定比我更加感到意外！王子并没有试图逃走，难道他真有什么本钱同维蒂斯一战？！
我和汝斯不约而同地一阵紧张，看来即使是王子本人，也没有十足地把握：“奇迹之铠”是不是真地能镇住光？——一旦光自己能摆脱铠甲的压制，她自然不会答应我们任何条件……
“她会穿着它的，在我识破阿莱汀的时候，我就知道它一定在维蒂斯身上。”汝斯·沃文说，“因为光不敢信任任何人，她想垄断天使联盟的力量——一旦铠甲到手，她又怎么放心把它交托给别人！？”
他不由分说就抓住我的手：“……快！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我想起在溿岚泽的最后一役，占尽上风的黑爵士，却无法成为“王者勇气”真正的主人；
奇迹之铠的压力禁锢住了维蒂斯，也禁锢住她身体内的光。汝斯说，只要再有片刻，维蒂斯和光将会同归于尽，形神俱灭！
在王子继续支配奇迹之铠压制光的时候，我从冰屋外带回了被蛛丝困住的阿莱汀，现在这个蛮族勇士的目光散乱，我不能判断这是光的“手术”遗留的伤害，还是汝斯王子用手段限制住他的挣扎。
“无论如何我会释放他们俩个，”光一把拉住阿莱汀说，“这可能会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难道真地就这样放过她，甚至还让她带走维蒂斯和阿莱汀！？
“如果你一直说治不好他们，难道让我们一直空等下去？”我必须追问。
“所以你当时才做那种妥协！”我不禁又多看了王子一眼。
“那个阿莱汀，被你看出破绽了吧？”维蒂斯摇头道，“别同我说什么‘心灵相通’的信任！”
“光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这样狼狈，”汝斯自我解嘲似地说，“她推断得出我们很快会转移，她也知道雷鸟是我们最便利的交通工具。”
我的剑已经逼住了维蒂斯的眼睛！可现在她的眼光，似乎比我的剑尖更加寒冷。
“嗯！”汝斯·沃文本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我承认，我的烹调技术比我的魔法稍稍好一些……”
结果我们只是在山麓上慢慢爬行，倒反可以躲过他们的注意。
“你们可以暂时留住我，但你们没那么容易毁灭我的！”光森然道，“你们可以不相信，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这种状况再僵持下去，阿莱汀和维蒂斯身上已经发生的改变，就真正不能挽回了！”
我先检查了阮达尔的伤势，蜥蜴人大约只是被光的心灵震波冲击，在大陷阱的战斗中，克莉穆丝也曾被这种伎俩击中，应该并无大碍。
“你让我放弃铠甲，”光冷森森地说，“并且放弃维蒂斯、阿莱汀、阮达尔和艾克斯……”
“我从不会受任何威胁，即使这威胁来自索默尔·凌本人。”光轻蔑地哼了一声说，“你们可以考虑我的条件，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但如果你们以为占尽上风，我仍然可以让你们付出代价，永生难忘！”
“什么？！”光还能发出声音，她显然不相信，就连我也以为自己听错。
……明明已经没有条件可讲，光却开出霸道得可笑的条件。
“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你的所有说辞！”我也扬起了剑，“光·奥德丽！你先告诉我们怎样能够救人！我们的朋友都脱险之后，你才能离开！”
阮达尔不久前才被光制服，自然还没有被灵魂手术荼毒；艾克斯虽然帮助维蒂斯“指认”我，但他看来只是被光化身的“假兰若”蒙蔽过，并没有迷失心智——现在光自己和那个傀儡阿莱汀都被汝斯制住，局面完全在我们掌控，她说“放过”艾克斯和阮达尔实在是太过轻松的顺水人情啊。
随即一股咸肉的味道凑近我的鼻尖，我空空荡荡的胃被刺|激得一阵痉挛。
维蒂斯的眼光登时一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会尽全力——给你的朋友们‘最多的机会’……”
“你早估计到他们会来，你算准了用雷鸟可以引开他们？！”
“我们暂时留在这里。”汝斯王子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他把我们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岩石缝里，这片石缝俯瞰之下几乎没有痕迹，但我们贴着岩石向下移动，石缝的底部就拓展成一个小小的石穴。石穴不大，但足够容下十几个人了，四面石壁干净清爽，斜斜的岩缝恰好成了巧妙伪装的通风孔道——在空中飞行的敌人一定发现不了这里，即使在这里点燃篝火，烟雾也会被石缝导向远处，除非是很有经验的搜索者才能寻踪过来。
“汝斯……”王子忽然挽住我的手臂，然后他整个身体的重量仿佛都压在了我的手臂上。
或许光确实是诚实的，即使刚才她被奇迹之铠压得不能动弹的时候，她也没有说她一定能救维蒂斯——如果她说一个谎话，本来可以更容易地同我们讲条件。
“这是什么肉？！”我勉强吞咽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说，“……这，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就算只能活几天的蝴蝶，也不会愿意死。”光苦笑道，“奥德靡丽尔斯已经存在了几千年；这样阴沟翻船地死去，我怎么能够甘心？！”
莫非，天使联盟的六件神器都有这样的灵性——当真正的“支配者”出现的时候，那些用尽心机的窃夺者都只有一个下场……？！
因为汝斯出乎意料地反应，光出乎意料地栽了跟头，又出乎意料地安全离开。
“我们留在这里，等到天黑再撤离。”王子继续解释着他的计划，“虽然这里距冰屋太近有些冒险，但如果我们继续暴露在山头的太阳下面危险就更大……”
“希望利用太阳落山前这段时间，我们能够让阮达尔和艾克斯也恢复行动能力。”汝斯·沃文说，“这一下，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兰若。”
又是什么严重的大事？
“你看我居然忘记了！”在我们都精疲力竭的时候，汝斯王子忽然叫了起来。
而现在，光仍然没有离开维蒂斯躯壳的迹象，她的话语甚至逐渐恢复正常，她的伤口不再流血，表情也不再痛楚。
光是来蒙蔽汝斯，诱取奇迹之铠“剩下的秘密”的；就算她得不到这个秘密，她本来也有足够多的机会把奇迹之铠“真正的主人”毁灭掉……在这之前，光本不该随身穿着这副铠甲的，以她的知识，应该也看得出这样做有些冒险啊？
阮达尔和艾克斯的苏醒只是需要时间，而我和汝斯不太高明的魔法力，却不能缩短这段时间。我们只有一人手捧一块咸肉面面相觑，嘶咬这块坚硬的玩艺倒是消磨时间的最好方式。
真地，只有光才能恢复他们的灵魂么？
由于汝斯支持不住，我们没有能立刻撤离；现在我们离冰屋并不远，那些石像鬼如果一路侦察，很有可能发现我们踪迹的啊！
我感到有些不妥！负伤之后的维蒂斯已经说了太多的话，她本不可能支撑那么久。
世界上会有这样便宜的“谈判”么？
但汝斯·沃文却垂下头考虑了很久。
我们只有用最短的时间恢复一些气力，我们背着阮达尔和艾克斯转向附近的一处山坳。我们走得很慢，可汝斯·沃文却把雷鸟筑留在了冰屋附近。为什么不用雷鸟驮我们迅速转移？我有些不解，但我已经开始信任这个大智若愚的王子——他决不会没想过那些显而易见的办法，如果他没有那样做，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敌人刚刚躲过了我们巧妙配合的一击，身穿奇迹之铠的光在我看来几乎是无敌的……大敌当前，这个王子为何倒反显得若无其事呢？
为什么……我看到汝斯递过来一个眼神，我不能理解，但他显然是暗示我尊重他的决定。
“我可以收回铠甲，你也要离开维蒂斯。”汝斯·沃文说，“我从老师那里已经了解过你——光·奥德丽，就算我们是死敌，至少我知道你看重誓约，一诺千金。”
如果汝斯·沃文真地可以完全支配“奇迹之铠”，他又怎么会把铠甲交给阿莱汀，放心让朋友替自己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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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仅仅转过一个山头，王子就发出信号，我们连忙卸下伤员，在山石背后就近隐蔽。
“我根本没有办法激发出铠甲的所有力量，”汝斯简单地解释道，“刚才我做到的，已经是我的极限……”
我能想象得到，阿莱汀是王子最好的朋友；他愿为汝斯承当一切风险，他也得到汝斯最大的信任。
光猛地抬起头，她把汝斯的话当作是一种污辱：“奥德靡丽尔斯从来信守诺言……只有她的敌人才背信弃义，反复无常！”
我约莫猜得到光这话中的刺痛：她曾经在大陷阱中承诺三天不进攻我们；结果却是我们，为了营救维蒂斯先“偷袭”她的堡垒。
“但是我不能答应！”光幽幽地叹了口气。
但我们难道可以放心，在这样情况下把他和维蒂斯送回光的手里，放心地任凭光去“医治”他们；难道我们就这么相信光的承诺，相信她会保证，把健康的阿莱汀和维蒂斯“事后”交还我们？！——况且，光刚才分明还在很狡猾地说：她什么也“无法保证”！
现在即使我们留下阿莱汀，留下的也是一个充满敌意的囚徒，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英勇无畏的野蛮人朋友了。
他始终没有告诉我这是什么肉……“比他的魔法好一些？！”我端详着这块被我自己啃得奇形怪状的东西，心里暗自嘀咕。
“铠甲果然还在你身上。”汝斯王子的面孔仿佛天生就带着一副怯生生的表情，但“习惯”了他的样子之后，我看得出现在的他其实并未慌乱。
筑的叫声撩拨得石像鬼们乱哄哄地撞成一团，然后他们用最快地速度整顿队形，喧嚣地追逐着雷鸟，浩浩荡荡地飞入了遥远的天际。
“……放过维蒂斯，我们也饶你一命！”汝斯王子忽然说。
“确实是……很厉害的手段……”汝斯王子端详着阿莱汀，他仿佛也在验证那可怕的灵魂手术造成的痕迹。“可能，除非是光自己，再没有人能救他了……即使是我以前的老师、即使是布拉卡达最好的魔法师也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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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力的我撑不住他的重量，我只有勉强扶住王子，任凭他慢慢地躺倒在寒冰当中。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汝斯·沃文咬了咬牙说道，“如果光现在掉转头杀回来，我们根本没有一点的抵抗能力！”
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维蒂斯和阿莱汀随光离去，我们只得到光一个月之期的缥缈承诺，这一个月内，这一个月后，还不知道要有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一个隐居学艺的青年，却在那短短一夜之中做了许多最果断的判断和决定。他将计就计拆穿光的伪装，他虚张声势迫光谈判，他的妥协骗取了光的承诺，就算阿莱汀和维蒂斯不能脱险，但他至少已经救了我，也救了阮达尔和艾克斯……我不知道，易地而处的话我能不能下那样的决心，汝斯·沃文所做的这一切，已完全超乎了我先前的想象。
她连续挣扎了几次，才勉强从光滑的冰面上爬起。
“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让他们返回这里。”光认真地说，“但他们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这确实需要几分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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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离开的方向上，就在那冰屋上空，现在浮动着不少灰白色的影子。“石像鬼，魔翔军！”逐渐升高的太阳把金色的光线投射在那石头的翅膀之上，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它们的身形轮廓还是清晰可辨。
——是奇迹之铠，她穿着奇迹之铠！有这神奇的宝物护体，维蒂斯已经从刚才致命的一剑下从容恢复了！
“哈……”我这才想起，又已经有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我希望你不是想立刻翻脸动手。”汝斯王子淡然道，“现在你和维蒂斯身上都有伤；我却不想在这里就动用奇迹之铠的力量！”
“你可以带走阿莱汀，”汝斯·沃文吸了口气说，“你们走吧！”
“蛛丝是困不住伟大的光·奥德丽的，”汝斯略带嘲弄地说，“是奇迹之铠！光不该招摇地穿着这身装备，来面对我的……”
王子竖起一根手指压住自己的双唇，我明白了，这一次又是他的布置。
“听你的。”现在的我，真地开始佩服这个王子殿下了。
我转过头去，这一刻我不能离开，但我又怎能面对维蒂斯这样死去？……
汝斯留不住维蒂斯，如果他硬要留她的话，已经同维蒂斯合为一体的光势必放下所有顾忌，背水一战；汝斯也不敢冒险留下阿莱汀，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解除“灵魂手术”的办法，阿莱汀留在我们身边，只会成为敌人的耳目，拖慢我们行动的累赘，而一旦他的“病情恶化”，我们也一筹莫展。
“我相信你的诺言，”王子说，“一个月之后我也会回来，你如果想拿到奇迹之铠，那时我还会给你公平的机会！”
一夜未眠让我愈加憔悴，当第一缕阳光射进冰屋，我的双眼只是一阵眩晕。
“来了！他们来得真是够快！”汝斯淡淡一笑道。
雷鸟！天空的另一个方向上，这时传来筑的啸声。
“混蛋！……”一直显得文弱有礼的汝斯终于恚怒了，他双手抱剑，指住了维蒂斯血渍纵横的脸。
汝斯同我和阮达尔只是萍水相逢，但就算仅仅是考虑阿莱汀，他也一定会这样做——这本来是消灭光·奥德丽的绝好机会，但我没有理由阻止王子这样决定。
明明不必妥协，可汝斯王子却答应了光最不合理的要求。
“如果阿莱汀他们能够复原，我就放你走。”汝斯王子承诺道。
表面上，是我们“放走”光，其实我们只是靠王子的虚张声势逃过一劫！
他终于狠狠地把巨剑掷在地上！整个冰屋都被震得颤抖，仿佛有一片比冰更加透明的影子从维蒂斯身边荡起，迅速地剥茧一般地绽开；维蒂斯的身体也随之一震，然后就象被抽去了支架一般委落地上。
“兰若，我知道你很怀疑我的决定。”估计到光已经走远，汝斯王子才低声对我说，“我只能说谢谢你，多谢你配合我，没有反对，没有声张……”
“……为什么？！”维蒂斯的身形仍然凝固在无形的铠甲中，我们定了定神，才想起继续追问这个魔头：“难道你甘心死在这里？！”
“但是我不可能做到你们的条件！”光停顿了一下，奇迹之铠的力量一定在无形压迫着她，她一定花费了极大的力量，才能继续维持这看似从容不迫地对话。“……灵魂手术是不能逆转的！它决不是普通的傀儡术可以比拟！你们想救他们，但他们被改造的灵魂已经不能恢复！……”
一时间我要同时照料三个昏迷的朋友：汝斯、阮达尔和艾克斯。艾克斯和阮达尔的伤势都不算重，我最担心的倒反是汝斯，他倒下得那样突然，我甚至检查不到他伤在哪里。
刚才他并没有目睹在我、汝斯、阮达尔和“维蒂斯”之间发生的那许多变故，等艾克斯完全清醒，怎样同他解释只怕还要费翻周折呢。
或许她指的绝不仅仅是这个，她或许指的是那份千年以前的“契约”……直到现在我也还不了解凌的契约究竟意味着什么，当时是什么原因使凌宁愿“不守契约”，离她而去？……
话音未落，维蒂斯的身体突然一震！然后她的动作象被看不见的冰块凝固住，现在的维蒂斯，用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纹丝不动地“固定”在冰屋的中央！
“你做了什么？！”我只看到光的愤怒，甚至看不到光的挣扎，难道这又是“魔法蛛丝”，它连无助的挣扎也一并剥夺掉？！
“兰若！”这一缕阳光也刺醒了汝斯，“多长时间了？我睡了多长时间？！”
“兰若……现在你想得到这一点，”汝斯微微点头道，“那么，光一旦恢复元气，她也很快会猜想得到！”
我不禁有些惘然。
我也刺了维蒂斯一剑，我再不能第二次狠下心了。
光的话总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力量。此时此刻，本该是她一筹莫展的局面，可我们都不敢，把她这番话当作虚言恫吓。
“怎么办？”我一时没了主意，而汝斯·沃文的脸上，这一次是真正地显出了紧张不安。
“不，我不想战斗。”汝斯淡淡一笑，手中的剑并没有抬起，“光，是你自己选择了最不恰当的装备。”
同他的机智和勇气相比，王子确实是一个蹩脚的魔法士；至少在使用治疗魔法方面，汝斯·沃文并不比我更加高明。
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让蜥蜴人立即恢复清醒，好在他是安全的，他的呼吸象熟睡中一样均匀。艾克斯的状况倒是在逐渐好转，他已经醒过来几次，可他望着我的眼神，就象维蒂斯望我一样充满了恐惧和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