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瘟疫之周
我们的王国、我们的首都、我们的家园，现在怎么样了？突然奔涌的热血让我的心碎裂般痛。
“不简单，你真是不简单……”雷畅声笑道，“你竟然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已经从实战中领悟了魔法的基础智慧！！”
我无法拒绝雷的嘱托，因为这也是我的使命。
“我很少在魔法行会里看到一名骑士，”雷望着我，“尤其是一名女骑士。”他一贯端严甚至多少有些刻板的脸上竟然有些狡黠的笑意。雷显然不想让我窘迫太久，他很快展开了一个魔法卷轴：“有兴趣就一起看看吧……”
雷迅速集结整编起我们手中可以利用的整个军队。他们由埃拉西亚骄傲的狮鹫兽部队、纪律最严明的长枪步兵为主力。一小营弓箭手现在也加入了我们，虽然我们不能指望这可以成为一只决定战争的力量，但无疑通过整顿，这支不太大的部队将更有战斗力。
讲解到这里也许雷真的有些惊讶了……因为他已经把我带到第三架魔法卷轴跟前。“‘圣光超度术’，一种专门针对死灵的魔法，我们通过它召唤天国的光辉来瓦解死灵……”雷停了一停，“嘿，小女孩，你跟得上这样的进度吗？”
是的，我知道丧失魔法力对于一个魔法英雄意味着什么，但我更清楚知识渊博的雷，这个王国的首席牧师绝不是因为仅仅昨天那一战而耗尽战力……事实上，在战争爆发以前，在战争的危机刚刚开始的时候，雷就已经在各个工作上为王国殚精竭虑……直到今天，他从来没有获得充分休息过……
当簇拥着我的部下们欢呼着埃拉西亚和吾神的名字的时候，雷的脸上现出了由衷的笑容。
雷将一本深红色封皮的魔法书双手捧起，送到我的面前：“我相信……你可以。”
“部队都交给你……往后这几仗由你指挥！”我惊讶地望向雷，但他的神情绝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而此时此刻，也绝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雷流露出一种长兄般的欣慰：“放手干吧……相信自己……战斗会让你获得经验，也获得英雄的光荣和尊严……”
“这是我认为我们在目前形式下可以作出的最佳选择……”雷解释道，“一个牧师的法力是有限的，在获得充分恢复以前，我自己再也不能给我的部队最充分的支持了……”
哦？不觉见夜幕已经降临了吗？时间过去得真的很快，但雷那一日的谈笑，直到现在仿佛仍然萦绕在我的耳边。
我的部队是以最高昂的士气迎击前方道路上的敌人的，勇悍而易冲动的狮鹫们在我的命令下并不与敌人正面交锋，他们分成几队以敏捷和速度上的优势，利用游击迅速搅乱了头脑简单的死灵们的队列。而我们的那营弓箭手则趁势利用远程优势打击敌人……不少鬼魂在得到喘息机会以前就彻底毁灭了。当愚蠢的敌人如梦方醒摆脱狮鹫的纠缠，试图扑灭弓箭手的火力的时候，又被枪兵巧妙的散兵线阻截了去路。当主力枪兵的重甲方阵在又一次士气高昂中发动强攻后，一场战斗以极其细小的损失结束了……
首先是一些最初级的魔法，直接以法力给敌人造成杀伤的“魔法箭”，在战场上迅速拯救战友的“治疗”，起重要侦察作用的“观地”和“观天”，“祝福术”？这我以前已经听说过，这是著名牧师英雄阿德拉本人精擅的技艺……至于“疾行术”和“迟缓术”，虽然不能直接对敌人造成伤害，但却可以干预敌我双方在战场上的行动能力，而“兵贵神速”的战术古训是每一个骑士英雄都能够理解的……据雷所说，这些看似不太起眼的低级魔法，在精专元素力量的高级魔法师手中，有时回比那些更深奥的魔法技能甚至更有左右战局的作用……
是的，不论我是否热衷于英雄的战争，我的祖辈所精专的战阵之学并没有在我童年的田园生活中荒废。现在竟然有这样一个机会，把严父当年耳提面命的沙盘战术付诸实现……这确实带给我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虽然我还不能肯定雷的狮鹫是否将绝对钦服我的指挥，但我的领导术业已在亲手训练的枪兵中得到了锤炼……这些出身低微的兄弟，也绝不想总是被王国首都那些武艺精湛的皇家剑士们当作散兵游勇而小看的。
而这些影子，同我们昨天在方尖碑附近遭遇的恶战……它们的形象是如此相似……
我小心地收起了书册。雷又是一笑：“我知道，作为一名骑士，你大概更愿意使用手中的剑或枪戟，用你高尚的灵魂和智力鼓舞全军才是为将者取胜之道……”雷这时从虚空中划了一个魔诀，点亮了桌面上的水晶灯。“但一名擅长魔法的骑士无疑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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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雷急切地登上了这座早已荒废的哨塔，从他的行囊中取出了望远镜。雷的脸色变得凝重了，在遥远的地平线以内，到处都是一丛丛陌生的黑色影子……它们出现在喧闹的锯木场上，出现在恬静的水车磨坊边……出现在埃拉西亚境内最古老的图书馆附近，整个王国的四通八达的道路上，这些黑色的影子仿佛无所不在……
看到我一副认真投入的样子，雷也许暗自好笑。他把我引向另一架卷轴，那些无疑是较高级的魔法：
雷在那两天里以极大的毅力和效率再一次整顿我们手中的军队：利用首都的军营和兵工厂让我们现有的部队获得更好的战斗力。步兵们装备上锐利的长戟，它可怕的锋芒可以在密集队形的进攻中给敌人以更大的压力。弓箭手们则重新用连弩武装起来，他们的远程打击将更快更准。现在城中修道院的几个僧侣也加入了我们，虽然他们没有雷作为英雄那样的指挥才能，但他们却精专一种威力不俗的冰冻魔法，据说它彻骨的寒气就连免疫任何魔法的强大黑龙也畏怯三分……作为战士，他们的体魄不算强悍，但他们在战场上同样可以给任何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而这几天里我就带这样一只部队尽力扫清了首都一带的游魂，让颠沛流离的老百姓们安心回家。有这样一只战斗力不俗的军队，我迅速地恢复了首都与各个资源产地和征兵场所的补给交通。
现在我最担忧的是我们首都的情况，但原本通往首都的和平交通线，已经被那一队队不期而至的鬼魂重重阻隔。在方尖碑一役中，我们已经见识过他们的实力。要回师首都，我们必须杀出一条血路。
“闪电术”，一种比“魔法箭”更具破坏性的魔法，据说这还是在数百年前，一位来自北方的魔法师，从蛮族地区的一种神秘生物身上悟出的法术……“伪装术”，一种隐瞒自己军队实力的策略魔法……还有“致盲术”，一种威力强大到有些恶毒的诅咒魔法，遗憾的是这个诅咒对于没有肉眼来辨视这个世界的死灵来说，竟然毫无作用……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埃拉西亚古代文学传说的噩梦，但现在，它却在我们面前，在这场战争的节骨眼上降临了。
我们的部队开进了首都，但我们所目睹的一切，表明事态比我们以前想象的更为严重。突如其来的瘟疫已经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首都和附近的所有村镇的后备兵源遭受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王国硕果仅存的主力，卢西奥卡元帅所率领的铁甲剑士已开赴西南边境防范死灵英雄的进攻，首都中为数不多的武装多是老弱病残，而且士气低落。埃拉西亚在这场战争中的备战进程，已经无疑地因为这场瘟疫而被亡灵族远远地抛在后面。由于邪恶的招魂术的作用，鬼英雄们手中可资利用的战争力量每一日必然都在增加。而我们却被困在自己的家门口，对于敌人的发展不能施加任何干扰，甚至连敌人的确切实力和战略动向也一无所知……
在我解决了为害风车作坊和妖精花园的那两队鬼魂的那一天下午，我带领着部队回城休整。这半天的闲暇使我产生了去魔法公会看望雷的想法。为了恢复在战斗中耗损的法力，雷正在这整个王国的魔法中心闭门静修。听说在雷，还有阿德拉、卡特琳等资深牧师的号召下，越来越多的魔法人才也正向那里聚集，魔法公会的规模正在扩大。公会正在征集数百年来散落在埃拉西亚各地的古老魔法，它们当中有许多已将近被人遗忘了……这些新记录下来的魔法会不会成为我们克敌制胜的强大臂助呢？我想在静修中的雷一定也关心这个问题的……
瘟疫之周，鬼魂的节日……
离开方尖碑之后的第二天，这个星期一的早晨阴霾蔽日。雷仿佛已经预感到什么，因而决心加速他的计划。我们的部队首先向附近的高地移动，那里有一座始建于里昂·格里芬哈特王朝之前的杉木瞭望塔，它曾经在埃拉西亚与塔南争霸的战争中发挥过警戒的作用。但在现在，瞭望塔所守望的领土已经全成为埃拉西亚充分开发的腹地，而这个古老的哨所也早已失去了它的战略意义。
连续几场出色的战斗对于我和我的部队，乃至整个埃拉西亚在战争中未来的命运，都是具有一定影响的：战斗树立了我对自己的指挥能力的信心，也让我的部队更加适应和熟练于我的阵法，最重要的是，通往首都斯代威克的道路已经打通，在与王国心脏取得重新联系之后，我想我们不难肃清境内那些不怀好意的死灵，重新恢复王国的秩序，从而让埃拉西亚在这场卫国战争中稳住阵脚……
我具有了魔法的基础智慧？！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埃拉西亚，魔法的天赋绝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作为一个战斗型英雄，在他英勇的业绩中也许不难锻炼出坚强的领导、阵法和攻防指挥，甚至也不难掌握让部队疾行如风、神出鬼没的后勤技能和向导技能，不难通晓用弩炮和抛石机攻城拔寨的强大技巧……但也许终其一身，也不能体会出深入魔法世界的门径……即使是令人尊敬的卢西奥卡元帅，也只不过是能够使用一些低等级的魔法而已……
我的笑容中一定有些得意，我见过雷对鬼魂施展这个魔法，通过阅读卷轴，我相信自己能够理解并且最终熟练掌握这个魔法……
一股不祥的预感不觉间侵入了我的骨髓。
而雷此刻告诉我，既然我能够领悟圣光的奥秘，也一定可以领悟与之程度相当甚至更为玄奥的魔法……这一切只要假以时日……打开整个魔法世界的钥匙已经掌握在了我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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