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离开
苏禾抱头坐沙发里，内心绝望，作为朋友，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拿得上台面和拿不上台面的手段也使了。这小妮子最后给她的答案只有两个字：拒绝。
偌大的一个别墅没有一点声音，苏禾呆坐着；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谁来接手乍浦店25的股份。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苏禾不接，电话停了；一会电话又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没接；一会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的电话。
苏禾起身开灯，接起电话。
接完电话，她匆匆出门了。
顾爷爷顾奶奶并没有去甘荷的新房子，他们年龄大了，甘荷只是带他们到附近的饭馆吃饭了。
甘荷留下纸条只是委婉地告诉苏禾，她想利用顾老爷子向她施加压力，让她重回和生记工作的计划破产了。
饭后，甘荷带顾爷爷顾奶奶在附近散步消食。
顾奶奶有些心事重重，她把甘荷拉到一边，说来上海是有任务，现在顾爷爷“倒戈”了，难以向苏禾交待。
甘荷让她宽心，并她转告顾爷爷，他们吃饭之时，她己摆平苏禾头疼之事，给了她交待。
安排顾爷爷顾奶奶歇息后，甘荷坐在楼下客厅沙发上，她等苏禾。
差不多快12点，苏禾回来了。
甘荷从沙发上站起来，苏禾走进屋，平静地问：“小荷，怎么还不睡。”
“等你呢！你回来了，我去睡了。”甘荷笑嘻嘻地说，转身朝二楼卧室走去。
“小妮子，有种，走也把事摆平了走，我放弃。”苏禾看着甘荷的背影说道。
甘荷摆手，嘴角上扬，脚步轻快上楼睡觉了。
早在一周前，也就是甘荷拒签股权转让书的第二天，她去静安证券业务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不自觉地尾随。
走到一个僻静处，来人转过身，揭开脸上面罩。
这一刻，世界好像停止了，凝固了，所有的人也消失了，天地间只有那个眉心长又上翘的男人。
甘荷想逃，想拔脚离开，脚好像被钉死在地上，动不了。
她就那样定定地望着他，眼都不眨一下，怕一眨他就消失了。
黎勇也静静地看着她，最后，他投降，叹了一口气，步履迟缓地走到她面前，轻拥她入怀。
甘荷的眼泪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她不能思考，这一刻她等了很久很久。
她梦游一般地被黎勇带到黄浦江边，像喝醉了酒，怎么也醒不过来。她太贪恋那一瞬间的感觉了。
傍晚的黄浦江边人来人往，轮船的汽笛声起伏不断；突然有人撞了一下她，差一点摔倒，她忙抓住栏杆，酒醒了。
面前的人竟然是黑虎，她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大步。
“为什么？”黑虎问。
“你是黑虎，不是黎勇，不是二哥哥。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甘荷歉意道。
“你就那么在乎我的身份？”
“是的，他决定了你到底是谁，属于谁。我不該贪念不属于我的东西。”甘荷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荷，别走，陪我说会话，我好累。”黑虎一把拉住甘荷。
甘荷停住了，也愣住了。
“你就把我暂时当做黎勇，当成二哥哥，好吗？”黑虎恳求道。
甘荷不回头，不说话。十分委屈，她是对他动心，那又怎样！
凭什么，他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她就该站在原地不动；凭什么，他说他是黎勇就是黎勇，她就该留下来陪他……。
甘荷不回头，他对她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轻叹一声 ，走上前来，“小荷，我不上前，你就永不回头。”
说完他就站在那里，同她一起眺望远方。
半晌，他又说：“你回乡了，见到了黎总。”
甘荷点头，她觉得好难，她的心在黎勇和黑虎之间拉扯。理智说他是黑虎，感情说他是黎勇，是二哥哥。
“她没给你东西？”
甘荷点头，又摇头。
“是啊，给了等于没给，你永远不会打开，你是个冷酷的人。”
甘荷想反驳，又怕反驳，自己理智会被感情带着跑，只能沉默，盯着自己的脚尖。
见甘荷不说话，他又说：“小荷，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神出鬼没的黑虎会饿吗？”感情压倒了理智，甘荷张嘴一说话，眼前的黑虎又变成了黎勇。
“我以为你变成了小哑巴，终于说话了 。”
“你才是哑巴呢。你是魔鬼。”甘荷娇嗔道，小女人态十足，眼里盛满星光。
黎勇一怔，喉结开始上下滑动，“小荷，你这样啊。”他边说边把头凑过来。
甘荷一动不动，他们站的地方是外滩的情人桥。
突然黎勇的电话响了，他怔了一下，转过身去接电话。
甘荷盯着他的背影。
接完电话黎勇说带她去一个地方，甘荷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她希望就这样走着，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走到天涯海角，走到生命的尽头。只要他是黎勇，不是黑虎。
一路黎勇的电话都在响，他挂了，后来干脆关机了。
黎勇真的把她带到了一个吃饭的地方，两人相对而坐。
“小荷，我有任务，不能久留 。”黎勇拉着她的双手说，“我从未忘记过你，你回乡我知道，你来上海，我就在上海，亲眼目睹了你在和生记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胆大包天行为，你还是我心目中那个勇敢又机智的女孩。“
甘荷望了望他，没说话。
茶上来了，他喝了一口，又说，”没有我，你一样过得很好。“
甘荷心里腹诽，这世界缺了谁照样转。
他拿出一个盒子，推给甘荷，“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这个盒子甘荷认识，黎伟大哥曾拿给她，她拒绝了。
“这个是黎母留给黎欣的，我是甘荷，不能收。”甘荷再次拒绝。
“如果是我送给你，小荷，你也不能收吗？”
甘荷心一动。
黎勇苦笑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做了选择。是你让我想做回黎家二哥哥，做回黎勇，哪怕非常短暂也行。”
“你真能做回黎勇，黎家二哥哥吗？”甘荷急切地问。
黎勇望着甘荷，眼里充满痛苦和无奈，”我试过了，小荷，我回不了头了；你过得好，我会很开心的。“
“那这个盒子我更不能收了。”甘荷坚定地拒绝。
“小荷，你，…哎，是我贪心了，我该怎么完成母亲的遗愿呢？”
饭菜上来了，甘荷觉得很饿，拿起碗筷就想吃，但她一口也吃不下。
他只为那点不甘和贪心而来，为黎母的心愿而来。
甘荷的理智慢慢地站起来，开始占据主导地位。对于黑虎，她没有温情，只有解决问题的方案。
“黑虎，你为你心中的那点不甘而来，刚才你已当了黎勇，你的心愿已了；至于黎母的遗愿，我有一个主意，你愿意听吗？”甘荷说。
“你说。”
“黎母的遗愿本就是母爱，那就满足她的心愿 。苏禾的乍浦店现在还有25的股权需要找投资人，你可以拿这个盒子里的存折和珠宝去投资，投资人写黎母的名字，不够的部分苏禾会垫资。”
她想利人也利己，也帮苏禾解决问题，和生记她是不可能回去了。
看黑虎认真听她的建议，继续道，“不过，这部分股份由苏禾代管，你可以监管，产生的利润全部用作慈善，这些你们可以签合同来保证。”
“这是你的心愿？”
“是你母亲的心愿，她在九泉之下，我想她会同意这样表达对黎欣永恒的爱。”甘荷非常理智地说。
黑虎思考了很久，说道：“我原则上同意这样的处理母亲的遗物，我会把钱和所有的文件都准备好。不过，什么时候找苏禾谈呢？她现在并没有重找投资人的打算。”
“很快她就会需要找投资人，到时会通知你去谈。”
事谈完了，黑虎开机，电话又进来了；他看了一眼甘荷，起身就要离去，又站住不动了。
“小荷，我心愿已了，以后就是全身心的黑虎，你要好好生活，忘了我。”
“好，我会忘的。”甘荷说完起身率先离开。
梦终究是梦，美好的感觉只存在那一瞬间。
几天后，苏禾接到的那个不断打进的陌生电话，就是黑虎打来的，甘荷在写下纸条后通知他了。
苏禾的投资人找到了，对甘荷的离开释然了。
接下来的两天，苏禾和甘荷陪顾爷爷顾奶奶去了南京路、黄河路、外滩，城隍庙，也去看了甘荷的新房子。
苏禾拿走了新房子的一把钥匙。
把顾爷爷顾奶奶送上飞机，苏禾对甘荷说：“小荷 ，你去飞吧。我永远是你苏姐姐。”
“谢谢苏姐姐的成全，我会慢慢地稳稳地飞。”甘荷拉着苏禾的手说。
机场分别，甘荷向东，苏禾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