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我们永远是朋友
甘荷说完，陈父沉默。
河沟边三人玩水的打闹声、欢笑声传过来，甘荷却感到特别的尴尬，她好像介入别人的家务事了。
步履沉重地走到小河沟，站在黎总面前，甘荷表情凝重地说：“黎总，您们家庭聚会，还有要事相商，我和小辉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说完喊了声“小辉”，王辉应声而答，两人转身离开。
望着甘荷姐弟俩的背影，再看看站立在大树底下的一动不动的老陈，黎总定定神，大步朝他走去。
甘荷和王辉默默走出农家小路，来到了公路边。王辉才问：“小荷姐，计划失败了？”
甘荷答非所问道：“小辉，你认为姐聪明吗？”
“当然哟，我没见过比小荷姐更聪明的人了。”王辉一脸崇拜说。
“姐是聪明，是小聪明，缺乏大智慧。”甘荷伤感道。
她有自知之明，比起黎总和陈父她差远了。涅槃后的陈力更是她望尘莫及的。
回到县城，甘荷和王辉到汽车站，王辉买了明天回乡镇的车票。甘荷却预定了两张去上海的卧铺票，时间是8月29日。
王辉有些不解，甘荷点着他脑袋说，“你不想去上海看看你选择的华东理工大学。”
几天前，王辉终于确定报考华东理工大学，专业选择高分子化工材料。
听说是给他订的火车票，王辉笑了，马上要掏钱给甘荷。
甘荷瞪眼道：“你不是我弟弟吗？我给小竹买票她掏钱了吗？等你们工作了，挣钱了，再好好孝敬我这个姐吧。”
王辉不言语了，小荷姐是真的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他不能太贪心了，不然他就会是第二个陈力；也许他连陈力都赶不上，他是永远都见不到他的小荷姐了。
甘荷又给王辉在车站附近开了一个旅馆住宿，吩咐回去后，做好去上海的准备。
回到黎总的饭店，甘荷看见学员们正按她的安排，进行技能的操作练习。她走上去 ，不时指点他们，或纠正不规范的操作。
晚上，她回到房间，给苏禾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甘荷回家后，苏禾每隔一周就给她发封电报，电报还很长，甘荷写信骂她是烧钱的，她也不恼，不写信，只发电报。
后来甘荷实在是忍不了她这种烧钱行为，便在乡镇找了一个可以打长途电话的地方，给她拨了过去。
她一听是甘荷的声音，惊喜不已，说了两句，便挂了，马上重新打过来。
甘荷提醒她，她是公用电话，后面排着队，十分钟之内必须挂电话，后两人就形成了十分钟电话的默契，电报不发了。
现在她给苏禾写信，是想理理自己回家近三月到底做了些什么，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满足苏禾的好奇心。
苏禾一贯笑话她是招祸体质，她不找事，事却找她。但在陈力的事上，是她找事了，去强求陈力的友情，她怀疑自己做错了。
信写好，她读了两遍，发现自己回乡做好了两件事，一是让小竹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二是让母亲重新燃起了对自身的希望。她最开心的却是遇见了黎总。
她呆在窗前，眺望远方，心里五味杂陈。
她很喜欢和敬重黎总，但陈父和陈力联合向她开火，炮火实在是太猛了，她顶不住，供出了黎总。
现在她不知道黎总会怎样看她，对她，她们真的能成为忘年交吗？
想到这些，她长叹了一口气。在信的最后添上一句话：收信后发电报，书有急事，速归。
晚上，她做了一个恶梦，梦中她头破血流，陈力和同学找来医生帮她；撕开包扎的绷带，流出的全是黑血。
梦醒，甘荷的头痛得要命，与梦境头疼一模一样。她强撑着去了饭店。
这一天，黎总没来饭店。
第二天，甘荷依然早早来到培训室，正在准备培训需要的工具，黎总来了。她招手让甘荷去她的办公室。
甘荷走进黎总的办公室，黎总让她坐下，她没动。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你和陈力后面的？”黎总一改平时豪爽模样，神情与陈父没有多少差别。
“我母亲到县城来，只住了一晚，就一定要回去那天。”甘荷老实回答。
“知道得挺早的，为什么不点破？”黎总有点意外，继续问道。
“您那样做肯定有您的道理，您的做事风格和为人处事我很敬重；陈力是您的儿子，母亲不会害儿子的，所以能当您的棋子说明我很有价值，何必要点破。”甘荷坦率地说。
“那为什么要在陈力的父亲面前指证我呢？”黎总盯着甘荷的眼睛问。
“陈力和他父亲结成了统一战线，他们的炮火太猛，我顶不住了。再说，我让步了，妥协了，您也不会满意。”
“做我的儿子的女朋友就那么难吗？”
“您的初衷并不是让我做陈力的女朋友吧，您对我一切那么了解。”
“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您姓黎之后，我在南方黎家的一些疑惑也解开了。我一进入黎家您就关注我了吧。你一点不看好我和陈力有未来，陈力对梦中的那个她倒是真心的，您利用我只是锤炼他罢了。”
“我是看好你的能力，小荷。”黎总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
“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甘荷道。
黎总点头说：“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找人来我家做媒 ？”
“都是因为陈力。 我与黎家的联系，主要通过他，他对你的了解比我还多，我们都对你非常有兴趣 。给他介绍过几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他都推脱。”
“你知道我不会动心，为啥还鼓励他呢？”甘荷又问。
”他工作后，一直都太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也有了。人不该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懂得舍轻求重，不能有太多贪欲 。”
黎总笑笑，歉意道：“以我对你的了解 ，你是最符合锤炼、去掉他贪欲的人。从这点来看，我是利用了你，但让你来饭店工作，是我看中你工作能力。”
“我和陈力都太贪，被你利用也活该。“甘荷自嘲道。
”小荷，不要那么说，你的贪心在你能承受的范围内，那是正常的欲望。”
”陈力的变化也在您的意料之中？“甘荷问。
”知子莫若母，他本性纯良，定能守得住那一线良知。迷失只是一时，回归必然。“黎总自信满满。
”那我们拭目以待。”
十天后，陈力来到了培训室，他是甘荷熟悉的那个陈力。
眉目之间的那些急躁之色消失了。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眼里看到的已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他找回了自己，站在了更高的地方。
“小荷，我可以做你永远的朋友。”陈力伸出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