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股权分配（一）
第三十五章：股权分配（一）
经过“专利权”的点子和“企业名”博弈，甘荷开始得到到史密斯等人的尊重，确信甘荷有很强的职业道德和操守，有能力助他们与中方达成协议。
一段时间的翻译生涯，甘荷也有了成长，开始形成自己处事的原则和底线。在谈判桌前，她既要阻止外方巧取豪夺，也不使他们遭受不当的损失；同时也要维护好中方既得的权益，使他们的荣誉不减损。
她要拿着一只大盾，尽量不偏不倚，不让任何一方不公正地占据优势。
有了甘荷这位“双面间谍”的斡旋，接下来中外双方在劳动力和人事安排问题上很快达成了协议。
谈判有条不紊地推进着，8月底，小西来到了汕市，他去见了顾林和顾区长。
甘荷把已赚得的5000美元给他，他死活不要，甘荷生气了，最后他只好拿了一半，取道上海去国外攻读硕士学位。
在1987年9月下旬，中外双方开始正式谈判股权分配方案，出现了严重的分歧，步履维艰。
外方提出以资金、技术和机器设备入股，中方本无异议，但在技术的估值和价格方面双方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1987年中国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农村和城市，特别是特区人的思想观念有了重大的改变，但也出现了崇洋媚外的倾向。
史密斯等外方代表抓住中国人的这种心理，抬高他们m技术的含金量，企图占有更多的股份。
中方的技术代表是一个近50岁的中年人，他以前学习的苏式化工式技术，对西方的化工技术了解并不多，无法提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外方是漫天开价，导致中方十分被动。
顾林和顾区长听着甘荷的翻译，全程都黑着脸，宣布暂时休会三天，他们要向上一级领导请示。
甘荷也很着急，她与顾林一样，明知外方在故意漫天要价，但也找不到外方技术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
她只记得小西的笔记里有关于世界经济发展的最新动态的记录和一些高端技术及专利申请的年限。
休会后，甘荷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除了吃饭和上厕所，潜心在小西大三大四笔记里游走，翻阅查找有关化工技术方面知识，特别是同类性能技术的价格。
甘荷的记忆力惊人，尽管做不到过目不忘，但只要看过东西都会在她脑子里留下记忆。
小西大一大二笔记里没有关于化工技术方面的记录，从大三开始，世界重工业的重大技术突破，小西开始涉猎。
甘荷原计划在年底自学完成大三教材和笔记。现在情况紧急，她只能跳跃着翻阅小西笔记，希望找到有关于世界化工技术发展动态的记录。
第一天她通宵达旦，查寻了6大本笔记，一无所获。第二天一上午的时间也过去了，两大本笔记她也翻阅完毕，也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中午吃饭时，约翰走到她面前，看见她两个熊猫眼，开玩笑说，昨晚是和男朋友通宵达旦玩去了吗？甘荷白了他一眼，突然一下就想起王辉。
王辉是学物理化工，也许他可以在某些方面帮上一点忙。
甘荷从“和生记”辞职后，外方管得很严，她就没有见过王辉。
甘荷转念又一想，王辉刚进入大三，除非他外文非常好，又有国际视野，导师对他是重点培养，否则国际化工技术他没有机会接触。
一时之间甘荷胡思乱想，饭也食之无味，神色恹恹地回到宿舍。
实在是太困了，她把小西的笔记整理了一下，躺下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听到有人在喊她“miss甘”“miss甘”，好像还有敲门的声音，她一惊，一骨碌坐起来，是史密斯的声音。她赶快穿好衣服去开门。
门前站着的正是史密斯先生。“甘，你原来的老板苏来电话了，你快去接。”史密斯说。
“谢谢您，史密斯先生。”甘荷关好门，随着史密斯先生来到谈判室，那里有一部电话，平时专人看守。
甘荷看到话筒已放在一边，她拿起话筒，张口就喊“苏姐姐”，话筒那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你等一下，我喊你苏姐姐去。”
甘荷知道自己唐突了，这是蓝旭的声音。
“谢谢蓝总。”甘荷赶紧感谢。
过了一会，话筒传来苏禾的声音，“小荷，两个月了，都没有你的音信，你把我和干儿子都忘了吗？”
甘荷听出苏禾声音里带着点傲娇和责备调调，赶紧说：“苏姐姐，我哪会忘啊。外方管得太严了，没有史密斯先生的准许，不能与外面电话和通信。哎，苏姐姐，你好吗？”
“我现在好得很，吃饭麻麻香，都长胖了，你干儿子会动会踢人了，哎哟，他又踢了我一下。”话筒里传来苏禾满满的幸福。
“蓝旭没有欺负你吧。”甘荷压低声音说。
“他说自己现在是老婆奴，不然会被那个谁打得没脸。”苏禾心情很好的开着玩笑。
“那就好。”甘荷不在乎蓝旭告她的状。
“小荷，给你电话因为听说你们放假三天，明天又是星期天，我和王总都念你，你明早来我家一聚。”苏禾在电话中告知找她的原因。
甘荷沉默了，时间现在对她十分宝贵，今天她已经浪费了三个小时去睡觉了，她必须抓紧时间把小西剩下的笔记查寻完，看看其中有没有她需要的有效信息。
看甘荷没回答，话筒里又传来苏禾的声音，“小荷，怎么了？来不了？”
甘荷的大脑飞速地运转，“听说你们放假三天”是听谁说的？难道是顾林？甘荷心念一动。
“去”或“不去”在甘荷脑中较量了一番，最终“去”占据了上风，“去”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或传递信息。
“苏姐姐，我明天过来。”甘荷决定后赶快回答，又提出自己的要求，“苏姐姐，求你一件事，你能帮我再约两个人吗？”
“是谁？”苏禾问。
“我老师和我弟王辉。”甘荷压低声音说。
“好，我明天请他们到我家来。”
“谢谢苏姐姐，你好好休息，明天见。”甘荷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声，才放下了电话。
走出谈判室，甘荷来到史密斯的办公室，说她明天要去苏老板家一趟。
史密斯踌躇了好久，突然说，“我很钦佩‘和生记’文化，想去拜访苏老板。”
甘荷闻言吃了一惊，随即答道：“史密斯先生，您如此推崇‘和生记’，苏老板一定非常乐意认识您。只是她现在怀孕六个月，不便接待外客，但我一定会转达您的诚意。”
史密斯两手一摊，十分遗憾地说，“请你转告苏老板，等她生完宝宝后，我一定去拜访她。”然后他大手一挥，“甘，明天好好玩。”
“谢谢老板。”甘荷微笑着退出史密斯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房间，甘荷继续埋头翻阅小西大四的笔记，忘了晚饭时间。
正当她感到饥饿难忍，准备找点东西填肚子里时，又听到了敲门声，甘荷忙把小西的笔记藏好，一边问，“谁呀？”
“是我，约翰。”
“请等一下。”甘荷穿好外套开了门。
约翰站在门边说，他和年轻的法务代表想出去玩，想请甘荷替他们翻译。
甘荷笑着婉拒，说身体不舒服。
约翰不死心，说：“miss甘，我们可以按小时付你翻译费。”
“约翰先生，谢谢你的大方。”甘荷微笑着道，“实在对不起，我生理期到了，肚子疼得厉害，赚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抱歉，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约翰看了看甘荷，恋恋不舍地走了。
甘荷吃了一点东西后，又一头扎进小西的笔记里。
深夜两点左右，她终于在小西的笔记里找到了关于世界最新化工技术的排名，还有各种技术性能、特点的介绍以及申请专利的时间和年限。
小西太棒了，他在笔记中提到了利达伯尔公司的m技术。更重要的是他还标明这些资料源自哪里，出现在那些权威杂志上。
这些重大发现让甘荷激动得瞌睡都没有了，精神大振，拿过纸和笔，快速地抄写并把这些难记的技术名编号，特别记下它们的出自何处。
甘荷有一种直觉，在这个敏感期，她不可能大摇大摆把小西的笔记带出去的，只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记忆力把这些有用资料带出去。
甘荷找来一块棉布，缝成两个小布袋，把抄好的资料装进两个布袋，然后把这两个布袋缝在内衣上方的两端，贴身穿着，哪怕出门要检查，也没有人敢往那个地方查。
做完这些已经五点多了，甘荷简单漱洗一下，头一挨床便睡着了。
第二天，甘荷醒来已是近十点，发现外面下雨了，她以最快的速度漱洗吃饭，十点半左右穿着一身旗袍，外面套一件外衣，打着雨伞就朝大门走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约翰和法务代表正在大门抽烟聊天，看见甘荷的旗袍，约翰的眼都直了，喉结颤动。
甘荷笑吟吟地与他们打招呼，法务代表客气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带出任何东西。甘荷配合，递给他小包、雨伞，脱下外衣让他检查。
法务非常仔细地检查了小包、雨伞和外衣，一无所获，又盯着甘荷看。
甘荷笑里藏刀地回望他，约翰也对法务投去警告的的眼神，法务代表最终不敢造次，乖乖让甘荷离开了。
甘荷打着雨伞不慌不忙走到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苏禾家。
到达苏禾家，快十一点半了，王刚、顾林和王辉早就到了，正和蓝旭喝茶聊天。
大家一见甘荷，都有点激动，特别是王辉，立即起身朝她走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在她耳边悄声说：“小荷姐，我都两个多月没见你了，担心死了。”
甘荷拍了拍王辉的肩膀，安慰说，“姐好着呢，别担心。”离开王辉的拥抱，甘荷忙问候众人并致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小荷，我给小西打电话，他说……”顾林才对甘荷说这几个字，甘荷打断了他，“顾老师，你等一会，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甘荷马上转头对苏禾说，“苏姐姐，给我一把小刀，借你房间一用。”
“好，跟我来。”苏禾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身子有些重，但她非常爽快地答应甘荷的要求
甘荷随苏禾来到房间，苏禾一边递给她一把小刀，一边说，“你知道吗，这个聚会是顾林召集的，电话也是他请我打的。”
“我猜就是这样，所以才带了非常重要的东西来。”甘荷边脱下外衣边说。
刚想脱下旗袍，突然发现苏禾没有避开的意思，甘荷有点害羞了。
苏禾看出甘荷的表情，揶揄道：”你难道偷了别人的什么金银宝贝，怕我分走吗？“
“我是那样的人吗？分明是史密斯他们贪得无厌，想拿走我们的东西，我只是维护我们利益罢了，再说我带出来的东西本身就属于我。”
甘荷说完，也不再害羞，转过身，脱下旗袍和内衣，然后穿上外衣，坐在床上，细心地用小刀割开缝紧的布袋，取出装在里面的纸。
苏禾目不转睛地盯着甘荷的一举一动，一时错觉，认为站在自己面前甘荷就是一个“双面间谍”。
甘荷把抄写的纸递给苏禾，苏禾连连摆手，还说，“不看，我不参与你们的间谍活动，太刺激，受不了。”
“苏姐姐，晚了，从你答应顾林的要求约我到你家来，你就成为我们间谍活动的联络人，你家就成为了联络站。”
苏禾一怔，笑了，“是你这个坏蛋把我拖下水的，我现在马上上岸。”
“上不了岸了，船已离港；看吧，看吧，你早就上了贼船了。”甘荷也笑着调侃苏禾。
苏禾怨恨似狠剜了甘荷一眼，打开纸，才看一会，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形，她抬头望向甘荷，“这是什么摩尔斯电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