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烦恼
第十一章：烦恼
在前世，从汕市回来的刘瑜曾告诉甘荷，90年代初，中国南方掀起了炒股潮，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倾家荡产。
她和工友们曾经两三点钟起来到汕市排队买股票，尽管她本钱少，但那种紧张与刺激是难以言喻。
有个别人真的赚到了大钱，但大部分是亏钱的。
甘荷现在工作稳定，工资、奖金和各种待遇加一起接近100元，算不错的收入，当然以后她的工资还会不断上涨。
如果仅靠打工赚钱，哪怕每年她工资翻倍，到小西生病的92年，她算了一下，能有十万左右就是极限。
可小西当时手术和治疗要40多万，母亲卖掉所有的财产也没凑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西一天天消瘦，最后被病魔摧残得不成人形逝去，母亲也郁郁而终。
这是甘荷决不愿意承受的，她必须要抓住机会挣钱，在小西生病之前必须挣到50万左右，守护住她的亲人。
她相信南方这个社会大变革的前沿阵地会给她带来机遇和运气，更相信所有的运气机遇都是建立在有准备的基础上。
储备足够多的财经金融知识，在1990年底a股市场到来时，有勇气到股海游泳，并且姿势正确，不被海水吞没，这是她确立的四年目标。
弟弟甘西在上海财大读书，给她学习财经金融知识提供了便利。
早在参加餐厅服务员培训时，她就写信小西，说自己想学习财经金融方面知识，希望把他大一教材和笔记寄给她，她试着自学。
在“和生记”正式开业之初，甘荷就收到了小西寄给她的大一的教材和笔记。附信里小西特别肯定她的做法，建议有机会可以去考成人大学。
收到小西的教材和笔记，甘荷非常激动；摩挲这些书本和笔记，就好像看见了小西那张聪颖智慧的脸，他是全家的骄傲啊，有这样一个弟弟她觉得特自豪。
甘荷当时就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白天要上班，挤休息时间看书，见缝插针加起来大概有两个小时可用。
晚上下班每天都10点或11点，回来之后她可以学习1到2个小时。
早上酒楼8点半上班，她可以6点起床，学习2个小时。一天可以用6个小时来学习。
她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头一个月的学习，甘荷干劲十足，财经方面的知识，这是她感兴趣的，小西的笔记又写得很规范，越学她喜欢。
在小西的笔记下，那些枯燥的数字，高深的理论，他都把他们拆分得形象、生动、具体、完整，她觉得它们就像跳动的音符，让人听得欲罢不能。
一个月后，小西画风一转，他的笔记不再用汉字书写，竟然全换成全英文书写。
甘荷傻了，除了几个单词她认识之外，几乎一句完整的英文句子都无法准确地译出来，更别说整段了。
甘荷的初中是在区镇上的，老师的英语水平整体不高，发音更不准，学生经常用拼音和汉字来注释英语的拼读，这很难形成语感。
她语言天赋也不高，强在勤奋。英语学的是哑巴英语，能看能写但不会读，或者读起来走调，高中自学时更是完全成了哑巴英语。
小西从初中开始就读县中，语言天赋一流，听读写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高考时英语成绩是满分；上大学之后，英语读写水平与汉语没有什么差别。
他的笔记除高等数学使用汉字，一个月后的课程如中西经济学理论、宏观经济学理论和微观经济学理论全是英文笔记，甘荷看它们就像在看天书。
甘荷去信问他可不可以用汉字写笔记，她英语水平有限，看不懂。
小西回信告诉她，他们学校上课很多都是外教老师，说世界经济最先进理论是在西方，中国正在追赶学习。
中国要加快追赶的步伐，必须了解世界经济发展的最新动态，看外文版是必须的。学好英语是前提，甘荷必须过语言这一关。
于是甘荷狠心花了一笔钱买了一个录音机，买了英语磁带，强记英语单词。
一个月过去了，收效甚微。
英语像座大山一样，挡在了甘荷自学的道路上。
思考了很久，甘荷决定放弃原先的学习方案，重点突破，用愚公移山精神，先挖掉英语这座大山。
甘荷一边努力地与英语缠斗，一边竭力做好餐厅的服务工作，管理好自己的小团队。
“和生记”生意非常好，天天晚上爆满，就是中午很多时候也客满，最差也是三分之二的客满量。
11月16日，中午客满了，还有不少客人在等候区。
十二点半左右，一对近70岁的老夫妻走进了酒楼，看了看人满为患的大堂，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向外走。老奶奶走一步又回望一下，满是不舍。
甘荷看到这一情况，对小琴说了一声，然后大步朝两位老人走去。
走到两位老人面前，甘荷微笑说：“奶奶爷爷是来吃饭的吧，现在客满了，您们能稍等片刻吗？”
“片刻是多久？”老爷子像是到了更年期，语气有点冲。
甘荷看了看老爷子的穿着气质，觉得他是一个退休老干部，忙道：“我们那边有等候区，我给爷爷奶奶倒杯热茶，上些点心，大概二十分钟空桌能出来。”
“姑娘，我老头子听说你们这里的醉鹅外滑里嫩，口感好，念叨了好久。今天我们是走了很久才找到这里的，他等不了那么久。”老奶奶拉着甘荷手说。
“谢谢爷爷奶奶对我们菜品的喜欢，您们是贵客。”甘荷一边说一边想，有没有办法早点让他们吃饭。
“我们楼上有一小房间，原是休息用的，放张小圆桌，两个人吃饭还不错。您们愿意去吗？”甘荷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赶快征求他们的意见。
“愿意，姑娘麻烦你了。”老奶奶很高兴的应道。
“那好，你们在等候区休息一会，我先去给厨房打声招呼，让他们马上给您们做醉鹅，再配两三个吃醉鹅的小菜，我上楼把房间布置好就来接您们。”
甘荷说着她的安排，老奶奶直点头，老爷子的脸色也平和了。
“爷爷奶奶，醉鹅烹饪需要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您们就可品尝醉鹅。”甘荷临走前又告知吃饭的时间，然后快步向厨房走去。
与厨房沟对和布置好二楼房间后，甘荷就来接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走进房间，房间真不大，窗前有一张小圆桌，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上面有两碟精致的小菜，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和两个茶碗。
两对碗筷对称地摆放，还有一双公筷、一包餐巾纸和小包牙签放在旁边。
两张真皮靠背椅靠近圆桌，靠背上铺着一条大餐巾，房间的角落还放了一盆绿植。
房间整体窗明洁净，温馨。
看到两位老人脸上满意的表情，甘荷赶紧给他们拉开椅子，请他们坐下，把大餐巾铺在他们腿上。
她指着桌上的两盘小菜说：“爷爷奶奶是我们的贵客，这是酒楼送给您们品尝的，是我们的特色凉菜。”
甘荷拿起茶壶，不好意思地说：“这壶茶，是我看您们没有点酒水，我送给您们的，是我家乡的茶。我们王总喝过，他说不错，还特意向我要了一包。今天我就孝敬爷爷奶奶一壶茶。”
说完，甘荷给两位老人各倒了一小碗茶，茶香味扑鼻而来。
老爷子端起茶碗，先放在鼻上闻了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口小口细品，放下茶碗，大声说道：“好茶，味香，入口微苦后甘沁入心脾，让人神清气爽。”
“爷爷喜欢就好，您们喝点茶，吃点小菜，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下去把大菜端上来。”甘荷打了一声招呼下楼去了。
甘荷托着三个配菜和两小碗米饭上来时，两个小菜基本上吃完了。
甘荷把它们撤下，把三个配菜放在便宜两位老人食用的地方，预留出放大菜的位置。
“醉鹅已烹饪好，我考虑了爷爷奶奶的口味，让厨房多烹一两分钟，软一点，糯一点，更适合您们。我现在下去刚好可以端上来。”甘荷边摆放配菜边笑着说。
“你考虑得很周到。”老奶奶夸奖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甘荷又下楼去了。
甘荷端上醉鹅，放在预留的空位上，拿起公筷，给两位老人分别夹了一大块肉汁鲜美的肉。老爷子连连夸好吃。
看两位老人吃得很开心，甘荷走到老奶奶身边，轻声说：“奶奶，我给您留下了两张湿巾纸，爷爷不方便使用餐巾纸时用它。”
老奶奶看着大块朵颐的老伴，笑着说：“姑娘，你去忙，老头子这里有我呢。”
“谢谢奶奶，我下去看看其他客人，等会再上来看您们。”说完甘荷带上门出去了。
甘荷再次上来，她的托盘上放的是一小碟水果，账单和一张订餐名片。
老爷子已经吃好，正惬意喝着茶。看到甘荷送来水果，老奶奶连说吃不下了。
甘荷忙告知，这是酒楼对贵宾的待遇，送的，顾客随意。两位老人都摆手，说谢谢酒楼的好意，没动水果。
甘荷觉得两位老人真的吃好了，就对他们说：“爷爷奶奶，您们喜欢清静，可以在这里休息好再走，也可以结账后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两人对望了一下，异口同声道：“结帐。”
甘荷笑笑，从托盘里取出账单，递给老爷子，“这么便宜，不到三十元。”老爷子轻呼一声，把账单递给老伴。
“姑娘，你没有弄错吗？才28元。”老奶奶关切地问。
“没弄错，奶奶，我们的菜品的确是价廉物美，今天我们只算了醉鹅和配菜的钱。”甘荷笑吟吟地回答。
“茶是我孝敬二位的，房间是我找的，没有房间费，爷爷是专门来吃我们醉鹅的，是对我们的支持，所以也不收服务费。您们二位吃好喝好，就是对我们酒楼最大的肯定。”甘荷继续解释，顺便也宣传了酒楼追求的文化。
“今天有三好，茶好，菜好，服务好，我享受了。”老爷子开心总结，大手一挥，“老婆子，结帐，咱们美去。”
结完账，甘荷递给老奶奶一张名片，“奶奶，如果以后想吃我们酒楼的菜了，就打这个电话预订房间，说找6号服务员甘荷。我给您们早准备好。”
“6号服务员甘荷，我记住了。”老奶奶还来不及回话，老爷子就在旁边重复了。
甘荷笑了，她知道他们很满意她的服务。
陪着他们下楼，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
酒楼生意好，苏禾也大方，给甘荷的小团队发了一笔奖金，大家都很高兴。
甘荷英语学习是事倍功半，没有什么起色，她觉得应该找位英语老师来指导指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