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案子
“凌，给——”叔叔丢过来一个档案袋给凌，凌接了过来，又是一个案子。他从档案袋里抽出资料，首先是几张照片，一张清纯的脸……
王诚楠，16岁，在第四十三中学就读，高一（12）班
“一个小case，没问题的吧。”叔叔坐在一旁抽烟。
“嗯。”凌点点头。
第四十三中的大门打开了，同学们蜂涌而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天的校园生活。一个男生出现在校门口不远处，站了一会，像是在等人。他上身穿一件白色运动休闲服，下身为一深蓝色薄运动裤，斜背一黑色书包——这就是凌，他静静地注视着人群，远远看到照片上的那个男生在门口显现，凌融入人群中，跟着他。凌这一身着装再加上他原本就清秀的学生脸，让他很容易混入学生中，根本就察觉不出异样。显然，如果在这里下手，人太多，太打眼了。不过不要紧，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中有一段是很僻静的小路，凌准备在那里下手。还要走一段时间，跟着他，看着他，听他和同学们之间谈话。
“今天作业可真多！”a
“是啊，那个老变态，一天到晚就知道抄单词。”b
“是很变哦，上次因为没背书，她罚我把那篇课文抄了五遍呢！”王诚楠恨恨地说。
“抄课文？”凌没听懂，他可从来没经历过这些，没上过学，“做不到就抄课文？不是挨打吗？”
“啊，好烦，今天早上迟到被揪到外面罚站，还罚我做一个星期清洁，班主任那老头儿真是个白发魔鬼！”c
“死小子，活该，谁叫你玩电脑玩到黑眼圈！”王诚楠幸灾乐祸道
“别得意太早，下个月的期中过不了我们都得糟秧。”b
这句话一说，大伙儿都殃了。
凌笑了，他们的生活是这样的吗？没背书就被罚抄，迟到就罚站，罚做清洁，玩电脑玩通宵，最提心吊胆的就是考试。那是怎样的生活啊——凌不禁有些憧憬起来，向往但那是永远不可能的梦。他的生活，他不堪去想。
不知不觉来到了岔路口，大家都分开了，留下了王诚楠一个人。好的，凌继续跟踪，却不知从哪儿又横出来一个女生：“喏，这是今天的英语作业。”女生把一个本子递给王诚楠。
“哇，你怎么做得这么快啊，真不愧是咱们班的英语尖子。”
“哼，”女生得意地说：“那当然。——怎么报答我？”
“星期五放学后一起去吃冰淇淋。我请！”王诚楠笑着。
“那我要吃哈根达斯。”
“天哪，我的小姐姐啊，我可没那么多money!”
“哼！”小女生皱一皱鼻子，装作生气的样子，王诚楠又去哄。在一旁的凌看在眼里，他不明白，青春的年少往往都会有悸动，他也有，但他得不到。他不明白：“他们在干嘛？给了什么东西给他了……”他正想的这当儿突然眼前的王诚楠不见了。他慌了神，跑过去四处张望，很着急的样子。一会儿王诚楠突然从哪闪了出来，直盯着凌。正视之下凌不知所措。
“你怎么啦？迷路了吗？凌只好点头。
“你是哪个学校的，是我们学校的吗？”凌又点点头，正经下来说：“我是新来的，刚转过来，对这地方还不是很熟……”
“哦，那你要去哪？”
“东十二街，”凌随便说了个地方。
“哇，那有点远呢！”王诚楠想了一下，“好，我送你吧。”
凌一愣。
“既然是同一个学校的，就帮你一把啦。”王诚楠诚心地笑道，拍了一下凌的肩膀。凌又一愣，等他转过身时，他揉了一下肩膀。第一次有别人这样待他。像东一样，拍着他的肩膀。凌跟着他慢慢走。
“你是哪个班的？”
凌想了想说：“初四（一）班。”
“不会吧，要中考了，初四现在还在补课呢！”
“啊？！”凌没想到这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王诚楠又笑道：“看样子是翘掉了，从小不学好，你好大的胆子！“
凌其实没怎么听懂，不过看他在笑，应该没事。
“功课应该很多吧。”
凌“嗯”了一声。
“压力应该很大吧。”
“压力？”凌不明白。
“当然了，分数啊，学生的命啊！”王诚楠激动地说：“难道你父母不看重你的考试分数吗？”
凌不知什么意思，但摇摇头。
“天啊！”王诚楠一把抓住凌的双肩，“你怎么这么幸福啊！”似乎要痛哭流涕出来了。
凌一愣一愣地：“怎么啦？”
“要知道，我是一闯红灯就会被老爸臭揍一顿地……”
“挨打？”
“嗯，”王诚楠郑重地点点头。
“你们也会挨打？”凌心想:“为什么？”
“闯红灯啊！”王诚楠奇怪地看着凌：“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开车吗？”凌说，因为他会开车，但是他没想到未成年人是不许开车而且大多不会开车，特别是学生。
“你可真会开玩笑。”王诚楠笑着，有点不可思议：“你是不是读书读太多，都呆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凌从来没有跟同龄人像这样谈过话，他知道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他似乎觉得他今天就是一个放学回家的学生。这种感觉真好。觉得好久都没有像这样轻松过。然而，他却忘了叔叔交给他的任务。
“到了，”王诚楠说，凌猛然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到……到了？”
“怎么，你又呆了？”王诚楠说：“就送你到这儿吧，我还有很多作业呢。”转身便走。
“你等等。”凌喊住了他，他转过头来：“怎么啦？”
怎么办？凌想，如果完不成任务叔叔一定不会饶了他，但是现在……其实现在动手对凌说完全没问题，但是凌面对着他，那个刚才与他欢声笑语的人，他下不了手。他想，为什么他会是他的任务？他到底怎么啦？为什么别人会要杀掉他？他就是一个学生，能做什么？——他想起来了，是一些大人间的纠纷，可为什么要让他一个小孩来承担？
我做得对吗？凌第一次对自己所干的事情感到怀疑。
“你要干嘛？”王诚楠有些等不急了。
“没什么，再见吧。”凌回过神来。
“好吧，明天见了。”王诚楠走了，“奇怪的学弟。”他心里小声嘀咕。
凌望着王诚楠远去的背影，却挪不动一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去杀了他？他实在下不了手，何况已经错过最佳时机。这儿是闹市，不能下手，等他回到家就很难有机会了。回去吗？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一定会被狠狠打一顿的。想到这，凌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凌的脑子里在做激烈的斗争，漫无目地的走了很久。已经很晚了，不知不学来到家门口。“算了，反正今天晚上铁定不好过了，回去就回去。”边上楼边作心理安慰：“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挨打，每次不都那样？再打一顿，也不就那样！——或许叔叔不会打我的。”凌天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