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过如此
顾招瑶像接到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听话地进了盥洗间，数秒后又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女人的脸还是瘫着的，但是南九重竟从这无趣的脸上看出了垂头丧气。
“怎么？”
“没有换洗衣服。”顾招瑶有点苦恼。
南九重，“那还不去拿，等着我给你买吗？”
顾招瑶十分珍惜这份意外的工作，于是难得多讲了些字，“距离有点远，我保证一个小时回来。”
“你不回来都行。”南九重皮笑肉不笑地瞅她一眼。
顾招瑶摇头，“那不行，五倍工资，我已经答应了，做人要有诚信。”
南九重心想，诚信是假，五倍工资才是你要表达的重点吧。
顾招瑶出了门，南九重的手机也响了，好友乔知晓关切地问，“虫儿，蠢才给你塞人了？！”
“嗯。”
“什么样的？这老东西身边就没有一个丑的，送到你面前的肯定是精品中的精品！”
“又不是货，什么精品不精品的，怎么说话呢，别学他们那一套。”南九重沉了声。
乔知晓讪讪地，“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因为说蠢才嘛，他就没把她们当人，不都是当工具使吗？”
南九重出生豪门，从小看多了男女间的戏码，当然知道乔知晓说的是事实。
“估计三十来岁，不是蠢才会送来的人，有可能是别人塞进来的，也有可能是，”南九重顿了下，感觉口干舌燥，“南青州。”
“小叔！你这次车祸真是小叔干的？！”乔知晓还是不肯相信，南谨言这一脉，小辈就剩下南青州和南九重了。
南青州何苦对唯一的亲侄子苦苦相逼。
南九重没答话，他此刻是真的渴了，可以他现在半身不遂的状态，数米开外的饮水杯就是天涯海角。
“虫儿，要不要我过去，把她赶走，再给你带个可靠的。”
“不用，”南九重声音有点吃力，他试着下床，但是绑了石膏固定的两条腿完全没领会到他的想法，“大姐看着挺有趣，留着吧。”
疯狂赶路的顾招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完全不知道自己破天荒收到了生平第一个高评价。
南九重有自己的考虑，与其让暗处那些人再给他塞人进来，倒不如用这个半死不活的大姐，至少翻不出什么浪。
更何况……
“不对呀！虫儿，你不对劲呀，你不是一向都不让女人近身的吗？！”
南九重哼哼，“她不算女人。”灰不溜秋的，完全可以忽略性别，又省了很多麻烦。
“唉，好吧，我还以为咱们小和尚要破戒呢，你都二十一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乔知晓大失所望，夸张地叹了口气。
南九重笑了笑，这些鸟人，为什么总对他的感情生活这么感兴趣，闲得慌。
顾招瑶婚后住在不足一百平方的三室里，狭小的屋子内住着婆婆与小姑及曾经的夫妻二人。
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踏足这里，顾招瑶不禁百感交集，但是更多的是希望不要碰到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把东西都收拾走。
陈文思的妈妈前段时间出去旅游了，现在她只可能碰到陈家兄妹。
顾招瑶没有时间犹豫，干脆利落地开了门，还好，家里安安静静，没人在家。
她拿出两个大行李袋，快速将自己的衣物打包进去，而后又打包完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
六年的生活痕迹，也不过是两个行李袋而已。
末了，顾招瑶回首看了眼角落里的结婚照，拎起大行李袋，关门的同时将唯一的钥匙放在了玄关处。
正式，彻底地，与这个地方告别。
而那厚厚的两本水晶相册，以及结婚相框的归处便是垃圾桶，与一堆恶臭难闻的垃圾归于一处。
十分般配。
南九重只是让顾招瑶回去拿换洗的衣服。
“你这是准备赖上我？”
这么大的行李袋是怎么回事，她是想在医院安家？她爱钱爱得如此疯狂，连家都不想回了？
顾招瑶挡在行李袋前面，似乎这样就能让两个突兀的大行李袋原地隐形一般，“五十五分钟，不超时。”
南九重凉凉地扭过头，“五分钟之内，我要喝到温水。”
顾招瑶转身就要去倒水，碰到杯子的瞬间又缩了回来，她火烧眉毛般从行李袋里翻出一套衣服，冲进了盥洗室。
水流声哗啦哗啦响起，南九重用左手点开了平板，刷起南三内部网。
三分钟后，顾招瑶带着一身水气，手捧晶莹剔透的玻璃水杯，站在南九重床前。
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柠檬清香，南九重神色不明的看着水杯，并不饮用。
顾招瑶眼瞅着时间就要过去，五分钟之内少爷如果没有喝到水，不知道会不会赶她走。
寡言的顾招瑶开始解释，“生病卧床的人口中会清淡苦涩，适量的水果茶不仅可以激起病人的食欲，还能补充维生素，更有利于身体恢复。”
南九重听见病人这个字眼，眉峰微挑。
顾招瑶从善如流地立马改了词，“南少爷。”
“还有半分钟。”南九重唇角扬起恶劣的弧度，目光戏谑地看着顾招瑶平静的面色，他倒想看看，这女人有没有着急的时刻。
从见他的第一眼，到现在的无数次对视，除了面瘫还是面瘫。
太平静了，没有把柄没有破绽的人，南九重不喜欢用。
顾招瑶心中焦急，她开始快速思考，分析着仅有的信息。
“十。”
顾招瑶后背生汗，脸上却依旧谦和温良。
“九。”
“南少爷，不合格的结果是什么？”
“八。”南九重眸中含笑，年轻的脸庞英俊得过分，可那笑却恶劣张扬，让顾招瑶浑身冰凉。
顾招瑶知道，南九重是在告诉她，她没有发问的资格。
“七。”
顾招瑶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南九重哼笑一声，看着她的背影，重新点开平板。
也不过如此，他还以为能弄走南春才一批美女的人会多有脑子，这不，半天不到，自己就跑了。
不过，南九重有点生气，跑就跑，把他的柠檬水带走干什么？
真是没有半点眼力劲。
就在他要按护士铃时，一杯温热的柠檬水再次递到他面前，这次，顾招瑶当着他的面，倒了小半杯到自己的塑料水杯中，仰头喝尽。
“南少爷，您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