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送命的
顾招瑶出了咖啡厅，再也装不下去，她一手按着胃部，撑到了墙上。
明晃刺眼的日光让她短暂失明，眼前一片晕眩，她低头缓了又缓，提起最后一点精力，在不远处寻得一个长椅。
陈文思说的不错，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三十岁空有一张大学文凭却没有一点能拿得出手的工作经验，长期与社会脱节导致她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人脉，性格内敛不会讨好奉承……
顾招瑶神情渐渐恍惚，奶奶接不出来，她只能不断拿钱回去。
刘美姝花钱越来越不知收敛，以后借着奶奶名头剥削她的时候只会更多。
她最大的困境便是钱，很多钱，钱能解决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她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凭她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经验的非应届毕业生，她到哪里弄这么多钱……
“哎，姑娘！姑娘！老头子快来帮忙，有人晕倒了！”
顾招瑶仿佛睡了很久，梦境里浓雾弥漫，她走在长长的天阶上，一次次走偏掉进深渊，明明吓得魂不附体，可眼皮压着千斤重，就是睁不开来。
“新来的呀，这个看着瘦弱，照顾起来省事。”
“哟老张，你不是说回去休息几天的吗？怎么又来找活了？”
两个四五十岁的护工凑在一起，只听那人回道：“家里伸手要钱呢，不干能怎么办，就这个命。”
“这姑娘你就别指望了，轻度胃出血，营养不良，还不到要人照顾的地步。你这么想赚钱，怎么不到1101？”
听者闻言眼睛一瞪，“老娘是出来赚钱的，又不是送命的。”
“他一个少爷自己都被打得半死，我们跟着去能有命？”
“唉，就是可惜了，工资是我们的五倍呢？不过十倍也没用啊，也要有命花。”
“听说动手的是少爷的小叔啊，这有钱人怎么这么变态，连自己亲侄子都不放过，心狠的勒。”
“嘘，你小声点，这护工都换了多少批了，上一个据说是抬着出去的。”
那人摇头，“南家小少爷的模样是真俊，下手也是真狠，果然有钱人都变态，杀人跟咱们杀鸡一样。”
小护士远远地看见她们聊得起劲，赶紧跑了过来，“你们干什么呢，病人需要休息，换个地方聊。”
两护工讪讪地走了。
小护士给顾招瑶调了调输液瓶，又贴心地给她拉了拉毯子，有点可怜这送来的女人。
被陌生人送到医院，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营养不良，胃出血，随身只有一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顾招瑶，挺特别的名字，唉，麻绳专挑细处断，真是可怜的人啦。
半个小时后，小护士来拔针，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鬼影都没一个。
11楼骨科住院一区，幽静的走廊站着一长队年轻女孩，环肥燕瘦妖艳清纯各有所长。
尽头的最前面，是医院的vvip病房，此刻房门紧闭，拒人千里。
只是，这样的氛围挡不住女孩们脸上的热情与雀跃，因为里面住的人是南三集团掌权人南谨言唯一的孙辈，极有可能是南家未来的继承人。
这样身份的人，平时想接触想都不敢想，可现在天上掉馅饼的事就在自己眼前，无异于天降巨奖，女孩们仿佛能看见自己荣华富贵的未来。
试想一下，你与富家少爷初次相遇，是富家少爷身体最弱，极需人温柔呵护的时刻，你像一道光温暖了他的身心，从此在他心里占据了不可替代的一席之地。
简直是白月光的存在呀！
这时，一个披头散发，一身土气的女人走进了大家的视野。
起初，注意她的人并不多，多看一眼，也只是因为女人苍白的脸色，跟女鬼一样。
可这女人就这样缓慢地走着，一边走还一边神神叨叨地看着她们排的队伍，那模样很像是在找人。
但是，又不像是在找她们，因为落在她们身上的目光是空的。
女人一直缓缓走到头，苍白的脸上长眉紧锁，口中呢喃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找不到，于是再回头又开始找。
被她看了两眼的倒霉蛋摸了摸自己泛起的鸡皮疙瘩，低声嫌弃道：“你谁呀？干什么的？”
女人还在往前走，反应迟缓地慢慢扭过头，她似乎才发现是在跟她说话，女鬼般幽幽开了口，“应聘护工。”
离得近的几人终于明白了这人原来也是跟她们一个目的，不由发出嗤笑，“有没有搞错，你什么条件啊也来应聘南少的护工？”
“ 一把年纪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谁给你的勇气跟我们站在一起？”
“就是就是，哎，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往我这看什么呢？”
女人已经停在中间，前后好奇地凑着一颗颗脑袋。
“看她。”她慢慢开口。
得到回复的那个漂亮女孩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被女人的目光看得发毛，“你到底看什么！”
“朋友，我朋友，”女人一指女孩的方向，“她之前就排在这里，现在还排在这里，她让我也排在这里。”
这一句绕口令般的话说完，离得近的几个女孩已经脸色发白，同时拉开了距离。
“哪……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人呢！”其中一人声音发颤，“你，你别骗我呀！我怕鬼呀！”
她声音尖锐，隔得远的其它字没听明白，唯独听到了鬼字。
一时间，长长的队伍里人心惶惶，笔直的长龙变得七扭八歪，女孩们三五抱团，目光都落在了女人身上。
只听女人有气无力地开了口，“她是之前的护工，上周刚死，魂魄还在这，让我也来。”
说完，她仿佛听不见周遭的吸气声，目光纯澈地扫过众人，天真地问，“你们也是她喊过来的吗？”
医院里本就是阴气聚集的地方，平时总是阴冷冷的，此刻，女孩们感觉更冷了，周边仿佛真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
女人神经质地冲着空气笑了笑，本就提心吊胆的女孩们炸了毛，“她……她怎么死的？”
女人幽幽开口，像回答吃没吃过一样，“被人打死的呀，脑花都出来了。”
这下子，脸色发白的不止女人一个了，有人颤抖着低语，“原，原来南家真的是火坑？！”
“我，我不是医护专业的……我，还有事……”
“等我，一起，一起走……”
“我怕鬼呀，妈妈，我要回家……”
病房内，南春才腆着大肚子，笑着拉开了房门，和风细雨地对着里面的大男孩说，“九重，二叔真是怕你年轻不懂得身体是一切的本钱，特地给你物色了这些优秀的小护工，你快瞧瞧，小花朵般的个个都水灵着呢，照顾人啊那是一个细心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