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尸横遍野
与望尘的目光对上那一刻，李咔又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哈哈”，望尘轻轻的笑着，笑的非常苦。
李咔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为何你就猜到白岁寒不在了。”
望尘盯着窗外，眼里是掩不住的痛苦。
十月二十一日，入夜大雨倾盆，心口钻心的疼。
她的额头都是汗水，心口的疼痛让她难以入眠。
泪水失控般的往下落。
直到十月二十四日心口的疼痛才消失。
“我们曾约定只要活着永不相见，他如果没有离开不会让人将寒冰带给我。”
“永不相见”，多么沉重的四个字，相爱的人怎么会说出这四个字。
李咔的眼眸中，疑惑变得更深了。
望尘苦笑了一声叹息说，“造化弄人。”
我的原名是水时安，是前朝水氏一族的水时安。
水家世代忠良，乃是国之栋梁。
后来齐氏叛变，水家被对家白家陷害陷入牢狱。
水家满门忠诚无一幸免，我自小体弱被师傅养在山躲过了一劫。
白展飞助纣为虐，扶齐赋登位。
前朝南宫一族覆灭，多少忠臣跟着被残忍杀害。
白展飞为了权势是不择手段，多少忠臣死在他手中。
我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可我父母留有遗言 ，让我忘却仇恨，安乐一生。
大雪将整个水家埋葬，自此世间再无我的亲人。
好在苍天有眼，大齐二年白家势大遭齐赋忌惮。
同年十月，齐赋抓住白家的把柄。
将白展飞砍首之后，剩余家眷流放蛮荒。
同一年，我在山下捡到了年幼的白岁寒。
大雪天，岁寒那时才十岁小小的一个人被冻僵在河边。
我心里不忍将他带回了仙城山。
日渐相处下来，我们之间产生了感情。
表明心意过后，也曾过了一段幸福时。
直到后来我发现他是白展飞之子，仇恨让我无法面对他。
我将他赶下了山，并约定此生不复相见。
跌宕起伏的过往被望尘压缩成了短短的几句话。
李咔听的心头作痛，她没有办法去评价。
这一切，都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望尘擦掉了眼角的泪，神情又恢复成刚开始平淡的样子。
压下心里的万千想法，李咔起身告别。
她的事已经完成，往后的日子她只需逍遥快活。
望尘拦住了她，“天色早已经不早了，今日你就在此歇下。明日清晨在下山。”
李咔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答应了望尘的提议。
第二日，李咔是被一股浓烟给呛醒的。
花海中，一抹纤细的身影正在翩翩起舞。
火苗正从四面八方朝着她包围。
这一幕美的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来不及欣赏李咔慌乱的去厨房拿水去浇火。
“望尘你等等我。”李咔一边扑火一边水。
望尘哭诉的朝李咔喊，“郎君别费力气，我累了想休息。”
李咔拿着水桶的手僵在了原地，盯着火光中的望尘有些失神。
几年的相处，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呢？轻描淡写的背后，又是多少泪和哀伤。
大火将整个木屋都烧毁了，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雪簌簌的下着将整个地方的痕迹都磨灭了。
李咔空白着大脑，一步一步的下了山。
腊月二十四小年，李咔终于走出了山。
可本该欢快热闹的街上却一片狼藉。
看不到尽头的尸体铺满整个街道。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李咔神色迷茫的看着坍塌的瓦舍，被战火荼毒的看不清面貌的城墙。
她跌跌撞撞的跑着，直到跑到之前收留自己的老妇人家里。
破旧的草屋已经坍塌，几具尸体被随意的丢在街上。
熟悉的粗布衣裳上面沾了鲜血。
李咔跌坐在地上，小心的去触碰前几日还鲜活的的喊自己哥哥的小女孩的身体。
冰凉的触感让李咔打了个冷战。
“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踢踏踢踏……”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李咔躲进了坍塌的茅屋里。
几个士兵骑着马，从一具具尸体上踏过。
李咔猩红着眼睛，握着拳头看着。
这一刻她心里诞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想杀人，想杀死这些畜生。
马蹄声渐渐远去，李咔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将小女孩的尸体埋在后院，之后又去翻找老妇人的尸体。
过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有些人的面目已经被毁的看不清了。
一具具尸体明晃晃的摆在自己眼前。
深深的无力感在心头回荡。
她将全部尸体慢慢的挪到一起，之后点燃了尸体。
做完一切，天已经黑。
李咔看着闪烁的火光，目光已经变得呆滞。
太多了，她根本搬不完。
只要往前走，总会看到尸体。
她疲惫的躺在雪堆，遥望着天空。
今天是小年夜，可空荡荡的街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
“抓住他！”一群士兵大吼着。
李咔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
“你”
“要想活命就别出声。”李咔捂住古鱼的嘴，将他从拖进了一个暗角。
待到那那群士兵离开，李咔才松开了手。
古鱼喘了一口气，呼吸恢复平缓之后才看向李咔。
“你怎么在这？”
李咔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自己竟然救了古鱼。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要来凛州探亲，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你”，古鱼的语气有些迟疑，“竟然还活着？”
“额”，李咔说，“你这话说的真不怎么好听。”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好奇。”
“我活着自然是因为我聪明机智所以才没死。”
古鱼叹了一口气说，“可惜了活着也没用。凛州城已经被南蛮人给控制了，现在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你知道的还挺多。”，李咔说道，“出不去就出不去，在这待着挺好的。”
古鱼神色有些讶异，“在这里随时有可能丧命你不怕吗？”
“怕”李咔说，“当然怕了，可怕又有什么用呢？能出去吗？”
古鱼沉默了，神色有些郁闷。
“对了”，李咔有些好奇的问，“他们为什么追你？”
古鱼重新抬起了头，懊丧的说，“因为我是杨家军。”
“你是杨家军，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是被派来与凛州守将黄金勇传消息的，可我没想到他叛变了。现在他派人到处抓我。”
“叛变？”，李咔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是凛州人吗？为什么会抛弃自己的城民？”
按李咔的理解来说，叛变投降都应该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城民所以才不得不向敌人投降。
可为何这黄金勇明明投降我，这凛州城却还是死了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