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大一只鸟
国庆节在煎熬中远去。
不出所料，上班第一天我就接到了人力资源部发来的邮件。
我被告知调离项目组。
新的工作部门是市场部。
主攻俄罗斯海工市场的开发。
十一刚过，艳艳就走了。
我的生活归于平静。
原本我还考虑在雪窝买套房子，经这么一折腾，买房的热情大减。
工作前景变得很不明朗，我对买房也失去了兴趣。
新部门的工作方式和在项目组很不一样。
上班的第一天市场部总监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石工，这次项目组人员分流得到了市场部的大力支持，市场部向来不接收没有市场开发工作经验的人加盟，你这次属于破例。】
总监是个新加坡华人，年龄和我相仿。
他拐弯抹角无非是告诉我，若不是市场部伸出援手，我极有可能被裁掉，我要感谢市场部的拯救之恩。
【谢谢总监，也谢谢市场部给我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市场部和项目组的工作性质不太一样，没有定量，只有定性。】
他眯起一双小眼睛说道。
【对不起，总监，我没听太懂。】
【简单说，你在市场部没有具体的工作计划，不像在项目组那样每天的工作内容跟着平台建造节点走，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有人跟踪。开发俄罗斯海工装备市场是个主基调，但具体做什么，怎么做，都是由你自己来定，我不会干预。我只要一个结果，如果哪天我们想参与俄罗斯海工装备市场的竞争，你要拿出一个像样的报告来，我们要掌握大量的一手数据，比如俄罗斯现有平台的订单、意向订单和规划订单数量、分布区域等等。】
我懂了，市场部的评价体系是以结果为导向，而不是以过程为导向。
怎么做不重要，能获得好的结果才是领导看重的。
【总监，我以后向谁汇报工作呢？】
【你和林一明直接归我管。一周小结和月报可直接发到我的邮箱。】
林一明，二十五岁，从乌克兰留学回国后就加入了sb公司。
我俩现在成了同事，一同开发俄罗斯海工装备市场。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我好像轻松了一些，但又像是没轻松。
没有固定的工作计划并不意味着每天就可以游手好闲。
如果某一天市场总监突发神经，召开一个俄罗斯海工市场的调研会，我和林一明要是什么都拿不出的话，又该如何收场呢？
放手不是放纵，我和林一明心里都很清楚。
我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有点像弹性工作制，只要能达成领导要的结果就行，中间做什么，怎么做，没人监管。
一切靠自律。
要了解俄罗斯海工装备业的动态就要上网。
平时sb公司只能上内网。
要上外网就要申请开通外网权限。
我申请的是俄罗斯最大搜索引擎网站——yandex。
借助这个搜索引擎可以访问独联体国家的网络信息。
早上八点上班，打开电脑，在yandex上搜索俄罗斯海工市场的各种信息，进行摘录，下午五点关机下班。
每天都是相同的套路，相同的模式。
相比在项目组，现在的工作节奏慢了很多，压力也小了很多。
在项目组的一个月，每天要不停地熟悉项目设计资料，还要和相关部门进行业务对接，要了解的东西数不胜数，工作强度是现在不能比的。现在突然闲下来让我一时还不适应。
艳艳不在，手里又有大把的业余时间，我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下班后走出公司大门，我没有回家，坐车直奔网吧。
这是我消磨时光的最佳去处。
坐在电脑前。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操作，开机都麻利了许多。
点击小企鹅，好友里依然没有冰爽。
心里一阵失落。
也许注定我和他不能一起爽。
人和人走到一起全凭缘分，不能强求。
这么想着，心里也就释然了。
看着空荡荡的好友列表，我有些尴尬。
总得加一个好友吧。
登录朋友别哭，继续寻找新的猎物。
【好大一只鸟】，这个网名很特殊，一下子吸引了我。
我加了他的qq号。
小企鹅亮起。
随后响起一串嘀嘀嘀的提示音。
【你是？】
【难言再见。我刚在朋友别哭上找到了你的qq号。】
【你多大年龄？】
【四十】
【你是1，0？】
【？】
我没懂。
这玩意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怪怪的，就像间谍对暗号一样。
这是什么术语？为什么高林生从未提及过？
我和高林生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然后在一起自然而然地做着想做的事情，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根本没这么复杂。
【这都不懂？你不会是新人吧？】
【这是我第一次上网聊天，我真的不懂。】
【你看1像什么？】
【一根棍。】
【这就对了。0呢，像什么？】
【噢……】
我恍然大悟。
【一攻一守，懂了吧？现在告诉我，你是1还是0呢？】
我想到了高林生，每次和他在一起他都会带给我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而我不但不反感，反而津津乐道。
我还能是什么呢？
我只能是被动的那个。
攻是要有实力的，我没有那种强悍的能力。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
【你是什么类型呢？】
【你好好看看我的网名，写得还不够清楚吗？】
【好大一只鸟？】
原来他在这儿等着我呢，我秒懂。
【不介意的话，能说一下你的真实名字吗？】
【石大囹】
【哈哈】
他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我有点愠怒。
【石大囹——是大零，你就是大号的零。】
我隔着网线都能听见他的浪声浪笑。
他关注的出发点虽然有点奇特，但却也有几分道理。
他说得没错，我的名字注定了我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这是天意。
从一出生我就被打上了零的标签。
我笑了，是哭笑不得。
【约吗？】
他问。
【好啊。】
没敢约他到家里来。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和陌生人交友。
以前无论是隆城的帅哥还是高林生，都是我亲眼所见，互为好感后才走到一起的。而这一次，连对方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我不能不加点小心。
我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不想因为恶意敲诈而丢掉饭碗。
我和他约定一个小时后在附近的华美宾馆见面。
从网吧出来，沿着网吧一条街向西走。
走到尽头是一条干道。
华美宾馆就在马路对面。
他站在门口等我。
三十出头，身高一米八左右，皮肤很白。
和隆城的帅哥有几分相像。
【你早来了吧？】
我主动和他打招呼。
【我也刚到。】
他朝我笑了笑。
我推开旋转门走进宾馆大堂。
他跟在我后面。
【现在还有钟点房吗？】
我问吧台的女服务员。
我有点不好意思，后面跟着一个大帅哥，和女服务员提开房总觉得怪怪的，我怕招来异样的眼光。
【有的。不过，只剩下四个小时的套餐了。】
女服务员似乎不在意。
也许她司空见惯了。
我犹豫了一下。
我相信我和他在一起不会待得太久，要是有两小时的钟点房就好了。四个小时过于奢侈，时间越长价格越贵。
【那好吧。】
我掏出身份证，交了押金。
拿了房卡走向电梯。
房间在五楼。
我把房卡贴近门锁。
门自动开了。
把房卡插入取电插卡槽。
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他什么都没说，开始脱衣服。
他一点不拘束，大大方方地站在我面前，直到脱得一丝不挂。
他朝我抖了抖身子。
好大一只鸟！
名副其实。
【看来你的确是个新手。】
看到我脸红的像个红苹果，他对我笑着说道。
他走到我身边，开始解我上衣的纽扣。
等我身上片甲不留时他一把抱起我。
我没想到他这么猛。
仿佛我的身体就是浮云，在他面前轻于鸿毛。
【我陪你一起洗。】
他抱着我走进了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他抱着我出来。
我身上的水珠和他身上的水珠交织在一起。
流到他的腰间，再流向他的下面。
他把我放到床上。
这床很大，足以容纳两个人。
这床很软，席梦思床垫特有的弹簧带来无与伦比的舒适感。
这床很白，上面铺着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双人被褥和一对雪白的枕头。
我想到了和平旅店，还有那个吱吱乱响的铁床，锈迹斑斑的窗户，以及残缺不全的窗帘。
短短的两个月，一切都变了样。
物是人非。
【想要吗？】
【嗯。】
他不由分说将我压到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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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要走了，对象还在等我。】
他不等我起身，匆匆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走时没有和我打招呼。
我心里涌起巨大的失落。
就像突然被抛弃了一样。
空虚、无聊、后悔，一股脑涌上心头。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以前只是听说过，现在终于切身领略到了。
一个小时前我俩还谈笑风生，一个小时后我俩成了路人。
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只记住了【好大一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