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奇怪老头
药店残破不堪，玻璃、大门都被暴力破坏了，里面的地板上全是杂乱的碎雪和脚印。
这点加恒料到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城市几乎是可以说处于沦陷状态，人人岌岌自危，危机意识会驱使人们去囤积支撑自己生存的资源，而药品，则是其中十分重要的资源。
所以药店被劫掠，也在加恒的意料之中。
但是，总该会有疏漏的。那些囤积货物的人应该首先选择的会是抗生素与酒精之类能快速见效或者比较常用的药品。哮喘药，本来就是给特殊人群用的，按理应该不会有人特意去拿这种药。
加恒是这么想的。他也必须这么想，因为不这么想，便等于断绝了佩佩的所有生路。
虽然他现在心急如焚，因为加缪的状况已经不允许再耽搁下去了，她的内伤绝对很严重。他想过，要不不去药店，直接开车去医院，医院绝对也有哮喘药，而且佩佩应该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
但是佩佩的情况已经到了临界值了。
哮喘发作，一般在半小时到一小时内没有得到有效医治就会要人性命，佩佩可是撑了快二十分钟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加恒绝对没有办法就这么抛弃佩佩。
他牵着加枫的手，朝着药店走去。
在到达药店附近后，加恒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观察了一下药店附近的状况。
药店周围的街道都没有人，至少加恒没有看见人。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枪声吸引了大量街道上的感染者，感染者也很少，只有零星几个还在街头晃悠，不过都在远处，暂时不对加恒他们造成威胁。
也是，这种时候，明智的人会选择先躲在家里，加固住宅，先把第一波感染等过去，等感染趋于稳定后，再出来寻找物资。这种暴动与感染并存的第一天，是绝对危险的。
而那些不明智的人？他们不就在街道上晃悠着吗。
药店的后面正对着之前加恒他们从逃生绳上滑下来的那片空地，估计那具尸体还在那里，不过就算在也应该只剩骨头架子了。
药店应该会有后门，如果在搜索药品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可以从后门逃跑。
加恒排除完危险后，终于带着加枫越过破碎的橱窗，进入了药店。
货架上，空空荡荡。
大部分的药品都被抢完了，只剩一些很零星的瓶瓶罐罐。
地面上，各色药片和胶囊散落了一地，甚至还能看见一些血迹。
加恒要找的药，也就是佩佩需要的药，叫“布吉奈”，一种专用于哮喘急性发作时用的吸入剂。之前孙局长和加恒提起过，一个黄色的小瓶子，包装也是黄色的。为什么加恒会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孙局长托加恒帮忙买过，毕竟琳娜是医生，拿药比较容易。当然，里面还有一些不方便说的原因。
“是黄颜色的布吉奈对吗？爸爸？”加枫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
“上次那瓶药就放在家里的桌子上，我差点当空气清新剂喷了”
“你小子”
这种药属于处方药，应该存储存在柜台内的处方药区。可是加恒面前是一面大大的墙，墙前面的一张张药柜，每个药柜都剩了一些处方药。
被劫掠后，所有的药品都被打乱了，根本没有了顺序和区域分布，只能靠加恒和加枫一张张药柜去翻找。
“你找左边，我找右边，记住，是黄色包装！”加恒说道。
“好。”
加恒一个个药柜翻找起来。可是找了好久，都一无所获。毕竟这种药，用的人不多，药房也不会进那么多货。
正当加恒扶着腰打算去找下一个柜子时，怀里的佩佩忽然抽搐了起来，就像脱离水面的鱼一样，不停地因为得不到氧气而抽搐。
加枫知道，这是要因缺氧而休克的前奏！
她紧紧闭着眼睛，脸已经憋紫了，要是不赶紧服药，休克过久很可能因脑部缺氧而造成脑死亡！
“爸，怎么了？”加枫听到这边的动静问道。
“赶紧找药！没时间了！”加恒焦急地大喊道。
加枫听完立刻加快了搜索的节奏。他一个一个地翻找着。
“阿可美辛？不对！”
“左洛夫？不对！”
“米氮片？不对！”
“布吉奈吸入剂？不对！”
已经找昏了头的加枫忽然后知后觉，猛地扭过头，看着货架上的那个黄色包装的药物。
“布吉奈！”
他正想伸手去取那罐“布吉奈”，可在他之前，一只肮脏粗糙的手从一旁迅速取走了那罐药。
“诶呀，这也是好东西，估计能卖不少钱哩！”
加枫立刻回头，吓了一跳，发现柜台旁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老头，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大蛇皮袋子，他正把那罐“布吉奈”往袋子里塞。
“等等”加枫喊道，可是老头并没有理会他。
“怎么了？”加恒听到响声后赶了过来，正好看见老头把“布吉奈”往袋子里塞。
加恒见到后，立刻冲过来抓住了老头瘦削的手臂。
“做甚嘞侬？！”老人喊了起来。
见到眼前的人不是感染者，加恒松了口气。他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
“老先生，这药，我有急用，您能让给我吗？”
老头想甩开加恒的手，可是一名警察的铁手哪有那么容易甩开，他只能有些愠怒的说道：
“俺先捡到的，俺凭啥让给你？后生！做啥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不是？”
“可是这是药店的药，你怎么能说是你捡的呢？”加枫在一旁补充道。
“俺捡嘞便是俺的，再说了，你瞅瞅这世道，杀人啊！放火啊！孩儿！啥规矩都不顶用了！”老人有些激动的说道。
加恒无奈，露出了羽绒服里的警服警徽，露给老人看了。
“老先生，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知道这世界变了，我也不和你讲什么法律了。但是这药对我真的很重要，我的孩子指着它救命！”
加恒指了指怀里的佩佩。
可是老头显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毕竟作为在底层生活了六十多年的人，怜悯这种品质，对于一个孤身捡破烂为生的老汉来说，太高调了，太奢侈了。
我怜悯别人，谁来怜悯我？老头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一直活到今天。
“警察咋了？俺就是个捡破烂嘞，你还能拿俺抓了吃牢饭不成？我告诉你后生，你赶紧松手，不然俺咬人了！”
说完老人就张开没几颗牙齿的嘴，似乎真打算去咬加恒的手。
加恒只好松手。
老人立刻背着蛇皮袋走了。他一边走还一边哼哼道：
“捡了药，去卖钱；卖了钱，就给小强子买好吃的嘞！”
加恒听到，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喊道：“我有钱！那盒布吉奈，我买了！”
老人果然停了下来，回头眯着眼睛说道：“你能出多少钱？”
加恒掏出了钱包，他出门只带了六百块。于是加恒掏出了四百块，摆到老头面前。
“少了！这药可好嘞！一看就是进口嘞！添点！”老人摇了摇头。
无奈，加恒把六百块都掏了出来。
“我可就这些了，老先生！”
老人迅速把钱抽到了自己手上，数了数，又每一张都看了看真假，终于才放心塞进了口袋里。
等待的每一秒，都让加恒心急如焚。
正当加恒以为成交时，老头那秃鹫般的眼又盯上了加恒手上那块闪着银光的江诗丹顿手表。
“还是少了！添上你那表，刚好！”
加恒压住了一拳揍到这老头脸上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摘下了手表，递给了老头。
“可是那是妈妈送的”加枫在一旁焦急说道。
加恒拍了拍加枫，示意不用再说了。
终于，老头把表也收进荷包里之后，他缓缓从蛇皮袋子里掏出了那罐救命的“布吉奈”。
正当加恒欣喜万分地打算接过药时，老头抓着药的手忽然又收了回去。
他仿佛记起来了什么，脸忽然沉了下来，沉重地说道：
“慢着！你们有谁，见过俺家小强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