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现在，我要知道，你还仰慕我吗？”
她咬了咬下唇，然后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是……我仰慕你。”
他微微一笑，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那就得听我的话。如果你想回到宋府，想进博古斋的话，我或许可以让你在里头待上一年都不止；更甚者，你喜欢听家族史，我会让你听到生厌。但是，要是让我瞧见你身上再有任何的伤痕，那么，你就别想进书斋了。”
他在威胁利诱，这已是他惯常的方式，但同时也是他最真诚的关心。双腿受了伤之后，他的脾气变得暴躁而难以控制，过去她所仰慕的那个斯文、好脾气的宋子轩已成为过往云烟。如果她依旧仰慕他，那就得接受现在的宋子轩，必须适应这样的他。
他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早出现，但若不是听见护卫的报告，他会一直给她足够的保护，直到她解决王家所有一切问题。然而现在，他亲眼目睹了王五娘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在这样一个令人作恶的家庭里，怎能教养出像瑾瑜这样的女子？如果她没因躲藏而进入宋府，也许他会一辈子错过瑾瑜，而她也可能死在王家里，无人为她出头。
“你……是为了慕如初才这样做的吗？”她迟疑地问，试图探寻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全是。也是为了你，瑾瑜。”
“你头脑灵光，自己慢慢琢磨去吧。”他的态度依然强硬而恶劣。“《瑾瑜记》我先替你收着，等你写出下文了，再来找我要，到时候我会让你继续写。但现在，你得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那把钥匙引发的问题？”
局势瞬息万变，王五娘还未及动起杀机，便已经有人暗中为她布下了圈套。
清晨，王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宫大爷，这让还沉浸在昨夜欢愉中的王五娘骤然惊醒。
“赵大人光临！”传声的人高声通报。
“赵大人？”王五娘诧异，匆忙领着家中女眷迎了出去。“赵大人怎么会突然来访？”
“娘亲，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女儿王娴如低声询问，“我们与赵大人并无交情，他为何会突然来访？”
“我也不知道。”王五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这种不安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尤其是每次看到书婷时……
难道是那双眼睛又让她心神不宁了？如果不是为了宝库的钥匙，她早就将书婷除之后快了。
“王夫人太客气了，快请起。”赵大人五十多岁，面容和蔼。“本官不远万里从北京赶来，就是为了王夫人的善举啊。”
“我……”王五娘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这种感觉让她回想起那个害死书婷母亲，也就是她亲姐姐的夜晚。“赵大人，快请上座。”
“王夫人，你的善行已经传遍了朝廷，本官特地来向你道贺。”赵大人满面笑容地说道。
“善行？我哪有什么善行可言？”王五娘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此时，她注意到赵大人身后跟着几位仆人和一个拄着拐杖行走的男子。
“王夫人过谦了，几十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能如此慷慨解囊，实在令人敬佩……”赵大人缓缓说道。
“赵大人。”他身旁那位跛脚的男子轻声提醒，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赵大人朝他微微一笑，转而向王五娘问道：“王夫人，贵府的千金们是否都在此处？”
“是，都在这里了。”王五娘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么，哪位是王书婷小姐？”赵大人的目光在众千金身上扫过。
王五娘的心头一震，仿佛被重锤击中。“她……她身体不适，正在后院休养。”她尽量保持镇定，但心中的恐慌难以掩饰。她深知，赵大人的突然来访必定与王书婷有关。
“王书婷小姐身体不适啊……”赵大人看了看那名跛脚男子，脸上依然保持着弥勒佛般的笑容，“不过，我有要事需要与她商议，能否请她出来一见呢？”
王五娘紧紧抿住嘴唇，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她向角落的一名年轻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立刻会意地离开了。
“王夫人，您的善举已经传遍了朝廷，皇上也对此大为赞赏，并特地下了圣旨表彰。本官此次前来，除了向您道贺之外，还有好消息要告诉您。”赵大人缓缓说道。
然而，王五娘此刻已经心神不宁，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清楚，这一切都与王书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只能尽力保持镇定，静观其变。
“赵大人……妾身到底做了什么义行，竟让皇上下旨嘉奖？”王五娘带着急切和困惑问道。
“哦？我还没说到吗？宋贤弟，难道不是你告诉我，那笔庞大的财宝全是由王夫人与王家小姐所捐献的吗？”赵大人转向那名跛脚男子询问。
“正是如此。”跛脚男子扬起眉毛，带着一丝傲然的笑意回答道：“那钥匙，也确实是王夫人托付给我，让我转交给赵大人的。”
“钥匙？”王五娘惊愕地失声喊道。
赵大人依旧笑眯眯的，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失态。“传闻宋、王两家并称南京首富，王老爷去世后，虽然留下的是女流之辈，但你们的慷慨和大义，却不输给任何上阵杀敌的男儿汉。你将王老爷的宝库捐献给朝廷，皇上得知后龙心大悦。念及你即将遁入佛门，长伴青灯古佛，特赐你法号彗空，并赐你一座庵堂。”
“待会儿，公公就会带着圣旨到来。王夫人，你可不能像现在这样脸色惨白，那会让公公和皇上不高兴的。”赵大人提醒道。
“入佛门……赐法号……”王五娘的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娴如惊恐地扑到王五娘身边问道。在短短的一瞬间，她们家的金银财宝化为乌有，甚至连娘亲也要遁入空门。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等梦醒了，她会嘲笑自己的愚蠢和荒诞。
然而，身后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缓慢地转过身去，惊讶地看到书婷静静地站在那里。派去找书婷的家丁，此刻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显然是书婷的姘头。而在书婷的身后，站着另一名家丁——是那些曾经参与填湖的家丁之一。此刻，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书婷的计谋。王五娘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愤怒，但事已至此，她已无力回天。只能默默地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惩罚。
从刚才开始，王五娘就心神不宁，她屡次向那名家丁使眼色，示意他痛下杀手，但现在看来，他也失败了。
“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我就知道不能留你！”王五娘愤怒地爬起来，伸出利爪扑向瑾瑜。
瑾瑜没想到王五娘会突然发难，她急忙后退几步。这时，她身后的那名看似老实的家丁勇敢地挡在她面前。王五娘的利爪狠抓在他的脸上、胸前，他惨叫一声，然后推开王五娘，自己也摔了个大跤。
“楚总管！”瑾瑜低声叫道。
“我好惨……”楚星耀颤抖地摸着脸上几乎翻出肉的抓痕。他心中后悔不已，要不是为了在三少爷面前抢功劳，他就不会让朝生把机会让给他。现在受伤的反而是自己。
他感到剧痛无比，一想到以后极有可能得尊称瑾瑜一声“三夫人”，他的脸就更痛了。他以前对李瑾瑜虽然不算坏，但也算不上好，曾经指使她做这做那的。现在他开始担心，三少爷会不会因此而责怪他？
“你好狠毒！王书婷！我早就知道不能留下你！”王五娘眼中的书婷与她的亲姐姐影像重叠了。她曾经与亲姐姐共侍一夫，但因为偷情被姐姐发现，姐姐想暗示王老头，她才把姐姐推落湖中。
她一直怀疑书婷在旁边窥视了一切。书婷的眼睛太像她母亲了，有时她几乎要以为是书婷的母亲在看着她，让她感到毛骨悚然。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你留下我，就像看到了我娘一样，不是吗？”瑾瑜皱起眉头说道，“我本来并没有打算复仇，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生活。但是你不愿放过我。”
王五娘喘着气，开始低低地呻吟。
“娘……”王娴如害怕地摇着她，想要向姐姐们求助，却发现凤珠她们都睁大了眼睛，远远地躲着。
“宋贤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大人一脸困惑。
听到“宋”字，瑾瑜抬起头，开始在赵大人身边的人中寻找。她的目光扫过一圈，突然停在那个拄着拐杖的男子身上。她的红唇微张，显得非常惊讶。怎么可能？她是不是看错了？
她眨了眨眼，但他依然站在那里，是站着，而不是坐在轮椅上……她的心跳加速，呼吸有些不顺畅，眼眶也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