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七 章 双赫门(见字如面)
一天之内,清咒斩杀原魔的辉煌事迹在两界传开,赤神神君的名号在天洲之地就此广为流传,世人都道:西浮岐山之巅上,赤神身穿黄金甲,惩血月斩破霄云,原魔飞烟消于天。
然而,世人追捧不过几日,双赫门传来赤神神君消失了……
双赫门光合殿,盛少华与几位长老正襟危坐,都是满脸焦急,应霄夕盛与安施驰骋一同站在殿中。
应宵夕脸色苍白,隐忍不发的样子,身体微微颤抖,心沉谷底一般,没了生机。
就在半个时辰前,应宵夕从睡梦中醒来,当时头还很沉,他睡了不知道多久,如今已是戌时,他走到清咒房门,敲了敲门,“师父。”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回应,他才推门而入。房里没有人,他疑惑地观察四周,最后来到栏杆处,喊道:“师父,师父。”
无人回应,应宵夕更疑惑了,他下楼发现石桌上放了一封信,门主收三个字映入眼帘,应宵夕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去了后院断崖,没人,又去了枫林小溪,还是没人,枯枝败叶的枫林,阴冷寂静,他大喊,“师父,师父。”
应宵夕手里还拽着信彻底的意识到什么,他脚步慌乱跑下山,来到双赫门,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他意识到了,可是他还是不能相信。
晚间还有很多游散门徒,见他匆匆忙忙,慌不择路,拦也拦不住,叫也叫不应,便通知了门主。
殿中,盛与安施驰骋担心的看着他,盛与安道:“宵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门主长老都在,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众人都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施驰骋也担心道:“是啊宵夕。”
岭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安抚道:“没事宵夕,你慢慢说。”
众人都看着他,应宵夕眼神呆滞,“师父,不见了。”
几人震惊万分,盛少华一时结巴,“你你,你说什么宵夕,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应宵夕眼眶湿润,将那封信递给盛少华,几位长老也凑近去看。
信中只有短短几句,‘人各有志,吾志在四方,虽离双赫,但心不离,望门主各位长老珍重,不过多时,踏风归来’。
没有说原因,没有说为什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走了?盛少华拿着信的手紧了紧,声音哽咽,“神君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双赫门不好吗。”
他一把年纪,好不容易盼着赤神出来,现在就这么走了?
各位长老也是诧异不可置信,劫净道:“可能神君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大家只能认同这种说法,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原魔已除,未来的日子也只会更好。
应宵夕只感觉天崩地裂般,心绪紊乱,已经不想说话了,他早该猜到的,让他喝酒,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离开,此刻他才知道,师父不要他了,他没有师父了。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光合殿,盛与安欲跟上前,风慎拉住他,“让他一个人静静,他需要一个人静静。”盛与安踌躇片刻便真没追上去。
应宵夕浑浑噩噩的回到相思小院,朦胧中还能看到那一袭红白,坐在院中石凳上,对着他笑,眉眼温和,笑意浅浅,他是那么的明亮,熠熠生辉。
当他抬手触摸时,已是物是人非,他双膝跪地,趴在石凳上,身体颤抖,只隐隐听见呜咽声。
师父,你又食言了
应宵夕回到自己的房间,硬朗的眉眼黯淡无光,眼圈红肿。他鬼使神差的走到书案前,那些灵草散发着灵气,似在指引着他。
他眼眸一凝,堆得快有人高的书籍上,赫然放着一封信,应宵夕艰难的迈开步子,走过去拿起那封信——爱徒收。
手指捏紧书信,指尖泛白,眼眶又毫不自知的流下一滴泪,他缓缓打开那封褐色书信。
这封书信有两张,都写满了那熟悉的字迹,写到后面字越来越小,似乎这两张都不够诉说。
‘爱徒宵夕,见字如面,星辰大海,璀璨世间。宵夕,我将离开一段时间,不必担心,往后你要坚韧不拔,心正身直。对人先己后他,量力而行。对事小心谨慎,临危不惧。往后见面希望见到不一样的你‘。
后面长篇大论应宵夕越看越模糊,当看到最后一句后,眼泪终于还是滴答滴答落了下来。’我会回来的‘。
泪如雨下,应宵夕抽泣不止,他想憋回去,可是越这样,越抽得厉害,不知道哭了多久,应宵夕才在唇齿间说出话,自语道:“我等你,但求求你,一定一定要回来。”
几日后,两界都传遍了赤神神君离开双赫门的大事。
无真门,清俞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蹙,方程远刚把清咒的事说给他听,清俞道:“离开了双赫门他还能去哪儿?”
方程远蹙眉摇头,“不知,好好的为什么会离开双赫门。”
七盏烛火闪烁在两人脸庞,忽明忽暗,清俞冷笑道:“看来他是遇到什么事了。”“不过没关系,不还有他徒弟吗。”说着看了一眼方程远,方程远作揖道:“定不负神君所托。”
这几天,双赫门都死气沉沉,赤神神君离开兹事体大,可是该做什么还是要照旧,既然他已经说了不必担心,渐渐的,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冬日的阳光没有温度,夕阳西下,余晖之下映着重重山峦,金黄覆盖,昏暗又温暖。
应宵夕坐在石岩之上,红影凄凉,一壶李子酒相伴,望着天边景色。
脸颊绯红,落日黄昏下却看不出来,身旁两道人影相继而坐,盛与安自然地拿过他手中的酒,喝了一口又递给一旁的施驰骋。
两人一人一口地递还给了应宵夕,当他接过发现酒壶已空,又塞回给盛与安,没有说话。
盛与安慌忙接过酒壶,“哎,小心点,这个还是值点钱的。”见应宵夕没接话,盛与安又道:“别那么伤感嘛,神君不是说……”还未说完施驰骋一个肘击弄疼了盛与安。
怒瞪过去,施驰骋给他使了眼色,盛与安泄了气般,“哦,对不起。”
这时应宵夕终于淡淡开口,“我知道,我知道他会回来的。”两人看着他,他没有任何情绪,两人又相视一眼,施驰骋道:“对,这样想才对嘛。”
应宵夕道:“你们来干什么。”
盛与安手搭他双肩,“我是你哥,当然是来陪你的啦。”盛与安灿烂地说。
应宵夕双肩一抖,抖掉了他的手,“算了吧,你嘴里没个把门的。”应宵夕现在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他人,所以努力平淡正常地和他们聊天。
盛与安道:“那就你陪我行了吧。”作为他的哥哥,他会想办法陪着他。
应宵夕淡淡道:“随便你吧。”
三个少年,就这样坐在石岩上,直至日落彻底消失在山峦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