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双赫门(相思小院)
床上,应宵夕皱着眉,迷迷糊糊的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红木雕花床顶,宝绿色绸缎床帘,帘子束于两侧,应宵夕撑手起身,山水画屏风格挡,窗沿放了几盆绿植,家具崭新,时不时还能闻到香木气息。
阁楼门打开,应宵夕走出,他处于楼阁二层,静谧小院青砖绿瓦,院子二楼中央廊亭连接东西两侧,两棵桂花种植院中,一阵花香让应宵夕心旷神怡。
院子后距离十几丈就是断崖,柳树垂枝,树下红白身影站在榆木桌前,嘴里搅动拇指指甲,似在烦恼,惆怅。
身后有脚步声,清咒回头,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醒了?”
柳枝光影交错清咒脸庞,微风吹动,水波荡漾。应宵夕低眸,缓步走上前,“对不起。”
对不起,让他失望,竟在众人面前晕倒,不管师傅是何用意,晕倒肯定都不是一件好事。清咒明白他思绪,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自责。”
听他这样说应宵夕更是愧疚,头又低了低。清咒无奈,他太过自卑,太过为他人着想,得慢慢教导。
清咒指了指桌板,“你来瞧瞧,这字如何题。”
闻声看去,一块牌匾置于桌上,后面写了‘小院’二字,前面还空着两字未写。清咒又面色苦恼起来,“门主新修的这座小院还未取名,说是送我的院子自是要我题字,唉,归虚两百年,文化不盛当年了。”
说着看着应宵夕,“你有何想法?”
应宵夕抿着唇,手指摩挲着衣角,“徒儿没怎么读过书。”他识得大字几个,若是取名,识字浅薄,脑子里也没多少文雅的词。
清咒理解,小小年纪寄人篱下,见那家态度自是不会管他会不会读书识字。一时空气安静,清咒自语道:“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梵净山亦是如此,那就叫相思小院吧。”说完看着应宵夕,眼中期待他的认可。
应宵夕重复那四个字,“相思小院。”点头道:“师父觉得好便是好。”
清咒两手一拍,“题字。”
手提毛颖,沾染墨水,挥洒于牌匾上,行云流水,‘相思’二字呈现。
两人已经来到院前将牌匾挂上,清咒满意点点头,不愧是他,字都写得这么气势磅礴,妙笔生花。
身后绿林沙沙作响,脸上还挂着满意神色的清咒已经将腰间红羽卸下一片,势如破竹,红羽凌厉冲向灌木丛林。
“啊”。两声此起彼伏的叫声入耳,一人从灌木丛中站起,那人道:“神君!我们不是坏人。”随后又隐于灌木,表情怜悯对另一人道:“没事吧盛少主。”那人被清咒红羽吓了腿软,血色褪去。红羽铮铮插入土中,刚好在他的的两腿之间。
此时清咒应宵夕走过来,拨开半人高的草丛,只见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何人。”清咒不是射不准,只是想吓吓来人,如果是意图不轨之人,正面应对也是小菜一碟。
被吓得腿软的少年收起慌乱的表情,血色渐渐恢复,两人搀扶起来,作揖道:“神君,在下双赫门少主,盛与安。”
另一人道:“在下惟城少主,施驰骋。”
两人身穿紫色绸缎锦袍,是双赫门门服代表色。
清咒唤回红羽,挂于腰间,“原来是两位少主,可又为何鬼鬼祟祟。”
盛与安瘪瘪嘴,“前段时日我与驰骋去了惟城,回来才知神君寻人归来,两日前便想来拜访,可我爹说我表弟身体抱恙,不能打扰,今日就想悄悄来看看。没曾想…”
说着这话甚是委屈模样,没曾想还被吓了腿软,清咒见他模样尴尬一笑,“警惕心强,习惯了。”
施驰骋瞥见一旁的应宵夕,“这位便是门主说的徐家后人吧。”应宵夕表情淡漠,不作回答。
清咒道:“是,你们…”话未说完,两人一人一边拉起应宵夕的手,盛与安道:“我爹爹说按理我该叫你表弟,虽说隔了很远的血缘。”施驰骋白了盛与安一眼,“你也太不会说话了,门主说过不管多远,都是家人。”
盛与安拍拍自己脑袋,爹爹说过,表弟在外蹉跎,回家难免敏感,不能说这种话。“对,以后我们就一家人啦。”
他俩的确算是一家人,徐阅夜的姐姐就是嫁给的盛家,虽说真的是太远太远,不过清咒看他们和睦,觉得以后应宵夕修炼也不会孤单了。
清咒带着三人进了相思小院,四人坐在二楼廊亭,盛与安和施驰骋喋喋不休,给应宵夕说双赫门的修炼事宜,抱怨劫净长老的课实在无味。应宵夕就嗯嗯嗯,两人也满不在乎。
盛与安道:“宵夕弟,以后我们就一起修炼。”施驰骋高兴赞同点头。应宵夕望了望无所事事的清咒,清咒从桂花树的视线移回,对应宵夕笑着点头。
一直以来应宵夕都是一个人,这两个人太热情,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可是师父都点头了,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以。”盛与安和施驰骋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两个字的回答,高兴不已,孩童自是天真烂漫。
这几日,盛与安和施驰骋每天都来接应宵夕一起去上课,应宵夕习惯得很快,虽然还是话很少,但也浇不灭两人的热情。
这日应宵夕穿着门主给的门服,欲出门和那两人会合去上课,清咒叫住他。右手两指捏着下巴,打量着应宵夕,“好几日了,我看这门服越来越不顺眼,一点不好看,你不适合紫色,两百年的门服都比这好看。”
应宵夕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其实,他觉得挺好的,毕竟也没穿过这种好衣料,反正不像之前穿的粗布短褐,洗了澡身上也是痒痒的。
清咒又道,“我问过门主了,你可以不用穿门服,晚间我给做件好看的。”
盛少华如果听见这话,指不定无语,那根本不是问,是通知,他对盛少华说‘你这门服太丑,配不上我徒弟如此俊俏之人,他以后就穿我给他的衣服。’看看这是疑问句吗,盛少华只能‘好好好无事无事’
“去吧,今日早点回来,练我教你的心法。”
应宵夕没读过什么书,上那些长老的课难免吃力,可是他可是赤神神君的徒弟,他给应宵夕开了灵骨,开了才知道他比他想象的还天赋异禀,灵血强盛,修炼中等功法毫不费力,再加上清咒给的心法,简直是天才。
师父眼里出高徒,清咒展现得淋漓尽致。
末时,应宵夕听课回来,来到前厅,清咒一手撑着下颚,思绪飘向远方,那一抹红白在应宵夕看来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应宵夕摇摇头,懊恼自己的想法,定好心道:“师父。”
清咒闻声笑得明朗,“回来啦,快过来,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听他说应宵夕才发现桌上放着明晃晃的殷红色,清咒将衣服敞开,在应宵夕身前比量,“简直量身定做,快去换上我瞧瞧。”
应宵夕接过衣服,才感知到面料柔软细腻,不抓紧似会从手中滑走一般,应宵夕惶恐,他这个师父,真的对他太好了,好到像是一场梦,又真又梦幻。
“师父,太贵重了。”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面料,但是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很贵重。
清咒摆摆手:“小小云锦面料,世间多得是,那些城中贵族,天天穿在身上,他们有的,我的徒弟也要有。”
应宵夕眼眸微颤,抿紧薄唇,清咒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可怜兮兮,让人心疼,“好了好了,快去穿上,以后多得是。”应宵夕把眼泪憋了回去,上楼穿戴衣服。
清咒斟茶品了起来,上好的铁观音,入鼻清香,入口回味。
一盏茶的功夫,一身红衣立于门前,殷红色云锦圆领袍,皮质黑金腰带,袖口金丝缝制双鹤飞舞。
清咒起身打量了一番,应宵夕还有些局促,这种显眼的穿搭,还真是不自在。
清咒拍手叫绝,“太完美了,我的徒儿就适合这种。”应宵夕被夸的低头笑了。
傍晚睡觉时他脱下红衣,规规正正的将衣服叠好放置床头,看着红衣,嘴角上扬睡了过去。
又过了几日,清咒见应宵夕适应了很多,便和盛少华道:“宵夕就交给你了。”
盛少华道:“神君当真要去,若是去了便是和三大门派作对,不好应付。”
清咒道:“乌烟瘴气的三大门派,我得好好整治整治,我寻宵夕这半年,途经很多地方,了解了各大门派,无真门哄抬委托金,天乐门欺骗众生,一念门欺负同修,修真界人心四散,乱七八糟,若是两百年前,定不会这样。”
盛少华道:“三大门派已经知道神君出归虚之事,早就对你有所防备。”
清咒冷笑道:“防备?我让他们的防备成空气。”
一个月后,修真界大洗牌,凡界纷纷歌颂赤神神君,一团乱麻的凡界层层揭开。
“赤神神君太厉害了,一人应战无真门,叫他们统一委托金,无真门那肯,只见一袭红白在几千墨色中横飞剑舞,他手中那把红羽剑气势磅礴,打的无真门言听计从。”
“这有什么,天乐门那场才精彩,原来一直的悦福全是诓骗,所谓最安全的南游,其实是天乐门不顾弟子安危,不分昼夜地消除南游地区的念鬼妖魔,累的累死,战的战死,南游地区民众知道真相那叫一个气,因为很多家中但凡有点灵骨的都被送去修炼了,一家人累死累活还要仰慕他人,简直无耻。”
“这么说一念门就还好了,从十年前一念门前门主死后就一直置身事外,有些嚣张弟子欺负同修都不管,赤神神君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自此,双赫门威名远扬,四大门派除鬼伏魔以等级划分收取雇主违约金,不得行自私自利之事。
文中《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出自 李白 长相思二首(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