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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参差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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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白日说泛泛的寒冷话,那黑色笼罩下的夜晚是刺骨的寒冷。

    三友居的一个婆子忙活了一个大半天,现在二更了,还在寻找什么破茶壶,真想给那个壶里拉一泡屎,让主子们以后用这个屎壶喝茶,想想都逗趣。

    出了三友居的院门,这个婆子找了一个背风处偏僻的地方准备偷个懒。尽管是背了风,但寒风依旧冻得她瑟瑟发抖,牙齿打架。她只好往回走,但这里灯光晦暗,脚下一个不防,摔了一个狗啃泥,下巴结实摔在砖地上。

    还好还好,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起了缓冲,还不至于那么疼。她撑着手,欲再起身,手好像撑到一块柔软处,呲溜一下,手往前滑了一下。

    婆子迅速起了身,拿了一个灯笼来照一照方才的是什么?一看则已,一看泪从框里出,哗啦啦地流下来了。

    这地下躺着的正是一个赤裸的婴儿,婆子把灯笼扔了,脱了棉袄罩着哥儿,一边嚷着,一边抱着哥儿往屋里跑。

    听到声音的丫环婆子慌慌张张跟了上来,急急忙忙去通知庄苏安和梅瑶。

    几人听说找到了哥儿,一把从椅子上跳起,飞跑去了三友居。

    庄苏安命人快去请大夫,再把屋内的地龙烧旺些,忙问婆子是怎么回事。

    婆子没说自己偷懒的事儿,只说了她在认真找东西的时候,摔了一跤,恰好看见被雪掩埋的哥儿。

    庄苏安立即派人翻找雪花下面的东西,不多时,另一个哥儿找了回来。

    虽说眼下不至于像十二月那般凛冽,但被冰凉雪花掩埋如此久的时间,第二个找到了哥儿手脚冰凉,气息全无。

    元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早把眼泪哭干了,只剩下干嚎。

    梅瑶慌了神,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提着嗓子啜泣。

    连心、秋夕、陈娥和栾莹四人在旁安慰这两人。

    元之为了不使大儿子受影响,命小勤带着玒哥儿单独在一间房里休息。

    层层叠嶂的被褥罩在两个哥儿的身边,屋里的人儿脸上布满了汗珠,但没人敢脱掉身上的袄子。

    庄苏安一脸严肃,手脚不知道往哪里安放。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儿,心拧成了一团。

    这时,一个大夫大汗淋漓往屋子里,前面一个丫环拉着,后面一个婆子推着。

    大夫已经无数次出入庄家了,前不久宣布了庄家两个人的死亡讯息,今日如此心急火燎把半夜三更把人叫过来,怕是又有大事发生。

    他从小时候懂事起,就跟着父亲一起出入庄家,几十年的情谊十分深厚,他只负责看病,其他任何事是不会泄露出去了,这不用府里的任何人提醒他。

    丫环们提了几个屏风挡住夫人姨娘们。

    大夫热乎乎的身子到了一个更热的房里,揩了好几把汗。这才静静沉下心,细细给两个哥儿诊脉。

    元之的心揪成一个结,双手紧紧抓住衣服,因为两只手抖动得太厉害了,嘴唇不停地翕动。两只红红的大眼睛透过屏风一转不转盯着。

    梅瑶的心中难以言喻,十指交叉上下抖擞。

    连心和秋夕探头探脑地看过去,心里默默祈祷平安无事。

    栾莹和陈娥则是哈欠连连。

    屋里的下人忧心忡忡。

    庄苏安的眼睛盯梢大夫的手和脸,生怕大夫的一个皱眉,一声叹息。

    大夫在全眷庄严肃目的注视下,检查了瑾哥儿和琮哥儿,接着一声不可察觉的叹息。

    他知道生死攸关,也知道这两个孩子对于侯府和庄苏安意味着什么。他非常克制用平淡的语气说:“用红色布裹着哥儿还有一口气,但不容乐观……”

    话还没有说完,屋内一片哀嚎。

    他又道:“绿色裹着的哥儿岁老太太走了。”他分不清两个哥儿谁是谁,只能用裹布形容

    瑾哥儿还活着,琮哥儿走了。

    顿时屋内一片恸哭声。

    元之心如刀割,哭得死去活来,在地上打滚。

    梅瑶舒了一口气,瑾哥儿还有救。

    连心、秋夕和栾莹跑过来安慰元之,陈娥见状,不情不愿地凑过来,生怕被人抓了把柄。

    庄苏安如同坠入冰窖,他今年没了娘,又没了两个儿子,唯一的儿子的生死边缘徘徊,他却束手无策。

    大夫开好了药以后,庄苏安派了十几个丫环婆子日夜轮流照顾瑾哥儿,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汇报。

    闹到五更天,庄苏安催着元之休息,元之死活不肯,定要守在瑾哥儿的身边,他无法,同着元之一同守着,梅瑶也跟着。

    其他人见侯爷夫人在,不好去休息,一同守着,庄苏安打发他们去休息。

    连心和秋夕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栾莹陈娥巴不得这个时刻了,大踏步走了。

    元之从黑夜守到白天,才从白天守到黑夜,如此循环了三天后,差着最后一口气儿的瑾哥儿也走了。元之彻底病倒了,但她撑着身体要把那几个奶子给打死。

    那几个奶子早在春和去缀文轩没找到哥儿的时候,就给绑了。

    梅瑶病好没几天,又遭遇事故,身体垮了。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现在是一个继承人都没有了,她才三十岁,悠悠余生如何度过,她难道要看到别人霸占她的屋子,做她的主儿,把她抛在街上吗?

    庄苏安一口气痛失了三个爱子,让他孱弱的身躯无处安放,他咳嗽地料理两个儿子的丧事。

    那些与庄家往来的人家,前几天还参加了百日宴,今日又来参加丧礼,心中五味杂陈,又扼腕叹息,好好的两个漂亮哥儿怎么弄成这样。再想到庄苏安一口气没了三个孩子,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厄运专找苦命人,庄家算是京城最苦命的人儿了。

    这里没有柳暗花明,庄家的侯爵没有庄苏安的儿子继承,庄苏定的五个儿子和庄苏宇的两个儿子照样能袭爵,当然,现在这两家人没人敢提出这话题,但只要时机成熟,这两家人是很乐意效劳这件事的。

    哥儿的葬礼结束后,一场新的狂风暴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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