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朝攀暮折
因着栾莹的生日临近，陈姨娘想着她这段日子备受冷落，叫大家一起凑份子给她过生日，每人交一两银子。
梅瑶听了，令春和取了一锭银子交给陈姨娘，陈姨娘一称，一两三钱银子。
连姨娘没犹豫，即刻拿出了一两银子
元之因庄苏安前几日给了她几两银子，用戥子称了，绞下一两银子给出去。
秋姨娘听了，火冒得三丈高，说道：“天上不下钱，地上不长钱，我一个月才二两月银，你们就想搜刮走一两。”
陈姨娘道：“若是没有就算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你可要记得，去年你过生日，栾姨娘可是送了你一支金簪子，那可值十两银子。”
秋姨娘听了，慢吞吞去了里间，剪下一两银子，给了出去。
二月二十日，陈姨娘交给厨房的人，整治好酒好菜儿。因着栾家大哥的事儿，栾家那边的家人怨着栾莹不使力，栾莹没叫他们，他们也没来。梅瑶对于一个姨娘的生日，没甚兴致，拖病不去。
锦屏围帐，地龙熏香，酒菜席列。
连姨娘、秋姨娘、陈姨娘、栾莹和元之俱到场。蝶姐儿往年是爱凑热闹的主儿，因为船上的那件事儿，梅瑶给她安排了一间院子，景慕侍候，请了四个私塾师教姐儿德言容功。
在长亭里，五人分列对坐，在外面设了一席，留给丫环们吃酒吃肉。
庄苏安因陆府那边久不回消息，今日去肃王府问消息，肃王遣人去陆府问询，陆府回复：“路老太太不在京城，等三月份回来，再答复消息。”
庄苏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听那言，分明是推托，想找陆大人去问问，肃王拦住他道：“已经等了一个月，再等八天而已。”
庄苏安悻悻而归，回了庄母，庄母道：“姑娘的终生大事，是要问问陆老太太的想法，咱也别急着去催。”
庄苏安踅去书房，书不看，笔不提，忙着人把梁姨娘叫来。
元之下了几块箸，被人叫出去了书房。
庄苏安没好气道：“你怎么浑身酒气熏熏的？”
元之道：“栾姨娘今日生日，大家凑份子过生日呢。”
却说席间的栾莹见元之走了，忙叫人去请她回来。
红豆见机，故意先绕了去了缀文轩，听丫环说，侯爷叫去了书房，才慢慢去了书房，在外面叫着：“梁姨娘，栾姨娘请你过去吃酒里，大家都等着你哩。”
元之向外回道：“马上就过去，你先回去吃吧。”转头对庄苏安道：“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
庄苏安见元之喝了一点酒，香腮微红，樱口涨红，不觉凑上去亲了两口，搂在怀里，亲嘴伸舌，伸手撩衣褪裤，在屋内做成一团。
良久，两人才去了衡文阁，几个人见元之发鬓微乱，脸畔熏红，加之许久不来，两人定有勾当，独秋姨娘看不到。
连姨娘忙请两人走下，桌上原是有五把椅子，已经坐了四把，还剩一把，正要叫人拿椅子过来。
秋姨娘站起来呵斥丫环们：“六个人，你们怎么搬了五把椅子过来，是不是成心和栾姨娘过不去。”
一丫环道：“梁姨娘说了，栾莹娘失宠了，侯爷不会来的，只消五把椅子就够了。”
庄苏安一脚踢了那丫环，呵斥道：“怕是你这张烂嘴在这儿造谣是非？”
秋姨娘本以为会管用，正好添上一把柴，见如此，慌忙坐下。
其他丫环们把这人抬了出去。
栾莹瞟了一眼秋姨娘，继续吃酒。
一个丫环抬了一把椅子放在主位，庄苏安叫人把元之的座位放在他旁边。
几个吃得面红耳赤，眼花缭乱，晚间方散。
元之没把昨日的事儿放在心上，仍照常生活。
自那事儿起，秋姨娘暂时歇了一阵子，现在是逆风时节，等顺风时节，她再顺水推舟。
次日一早，庄苏安因同年生日出门去了。元之教完宏哥儿今日的功课后，在房里，逐字逐句地对照看《梁侍郎诗赋选集》和父亲的手稿有什么区别，并抄录下来。
栾莹想着昨日元之给她过了生日，今日特来看看她。一进缀文轩，三间门首全关了门，敲了敲门，小勤迎了进来，看见元之在炕上的小几上书写。
元之抬头看见栾莹过来，两人在三友居和莹玉轩见过两次，大不熟悉，她对侯府中的格局不太清楚，每日过好小日子即可。
她叫哥儿去另一个房里抄写，哥儿犟道：“我不去，这屋子暖和。”
二月临近的京城夹带许多寒意，每月供给元之的煤炭是固定数额的，所以通常是主仆几人围在一间屋子里取暖，若有人来时，再生炭在另一间屋子。庄苏安而今宠着元之，可生活份额俱是按照侯府的规矩，额外的，只能是庄苏安主动给，或元之主动问。
小勤对哥儿说：“那边屋子生起炭火都是一样暖和的。”
哥儿说：“等那边屋子暖了，我再过去。”
元之对小勤道：“你先去煨茶，哥儿就留在这里吧。”
栾莹见元之收了抄写的东西，问起抄录的是什么？
元之不好意思道：“我在侯爷的书房里看到我家父的诗赋，想着看看手稿，看看二者有什么区别。”
栾莹问：“尊父可是梁侍郎？”
元之点了点头。
栾莹道：“我祖父在那年回京觐见时，曾和梁侍郎有一面之缘。祖父说梁侍郎有古君子之风。”
半真半假，梁侍郎亲手督办她祖父的边境镇守案子，因此事，果真见过一面。梁侍郎帮着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好话，故祖父仅仅革职，发回原籍，没有严重的处分，祖父因这事夸赞梁侍郎。
元之听了有人当面赞扬父亲，心里暖和，脸一热，把那些誊写的稿纸拿给栾莹看。
栾莹细看之下，说道：“我记得家里好像有几本类似的，但不知是不是和这些一模一样？我派人回去拿，过几天拿来给你。”
栾莹祖父回原籍后，经常看杂书，读古诗，栾莹记得里面有梁侍郎的。
元之喜道：“那很是感激不尽了。”她想拿人手软，随手从匣子里拿了一串琥珀十八子手串与栾莹。
栾莹推了，说道：“家里人不爱看书，放着也是给虫吃了。”
元之强与她道：“一码归一码，你要不收，我也不要那书了。”
两人说到兴头上，庄苏安一面进来一面说：“今日去的宴会，他家的烧肘子太好吃了，我给你带了来。”及至内间，另见到栾莹，笑道：“莹妹也在，你俩一起吃。”
栾莹勉强笑道：“没事，我先走了。”
庄苏安拉住她，说道：“别介，我还吃了你不成。”瞥见他送给元之的手串。
元之忙补道：“我昨儿忘了给她生日贺礼。”
庄苏安没追问，从袖里拿出原本送给的元之的两支嵌绿宝石累丝金簪子和两对绿宝石耳坠。元之常常说她配绿色的物件儿好看，庄苏安今日去同年家，他家当铺最近有人当了这几样，他就买了来。见元之不珍重自己给出去的首饰，当她面与了别人。
“近来事体多，把你生日忘了，你就拿了当礼物吧。”
栾莹面上是笑的，心中酸涩各半，她来这几年，今年是第一次忘了她生日。
元之叫小勤舒亿添碗加箸，四人吃成一团，属宏哥儿和元之吃得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