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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绿鬓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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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苏安闻言,忽然想起栾莹,就要起身,萧三吴师哪里肯放,堵门劝酒。庄苏安道:“家中有事,饮此一杯,下回做东邀请诸位。”饮毕,认蹬归来。

    路上想着,兹事体大,何不如听听梅瑶怎么说。家中大小事,还是得听听夫人的贵言。

    庄苏安摇摇晃晃去了三友居,梅瑶听了这话,忙起身梳妆,备热水醒酒汤。

    一进屋子,庄苏安鞋衣不脱,直愣愣地躺在床上。梅瑶帮他脱鞋脱衣擦脸擦身子。

    苏安忽然捉住梅瑶的手腕,扑在他的怀里饮泣,须臾后道:“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母亲还骂我。”口中含含糊糊,夹七夹八说了不少话。

    梅瑶的衣上沾了满是鼻涕眼泪,温言道:“侯爷再大也是儿,哪有母亲不疼儿的。”

    苏安的泣声止了,说:“我早上走后,母亲可和你说了些什么?”

    “这事也扯不上侯爷,但咱不能得罪江夏侯,不如就别插手,让栾姨娘先去庄子上躲上一年半载,等风头过了,妹妹换个名儿,再接回来。”梅瑶道。

    苏安闻言,觉得甚有道理,既不能坐以待毙,也保全了栾莹,道:“知夫莫若妻,还是我妻疼我。”苏安抱着更紧了。

    “你看,衣上全是鼻涕,黏糊糊的。”梅瑶嗔道。

    苏安扯了梅瑶的衣服,“不穿不就完了。”

    莹玉轩。

    栾莹闻听侯爷回府的消息,忙上去找,红豆回说:“侯爷去了夫人房里,春和说侯爷夫人歇了,天大的事儿也要明日说。”

    栾莹急得整宿不曾歇宿,天才露了一点鱼肚白,就站在三友居门前截人。

    苏安梅瑶二人耳鬓厮磨一宿,闹到五更时分睡去,巳牌的梆子敲过,梅瑶方才起身,盥漱整妆。苏安醒了,两只眼珠子瞧着梅瑶描眉打鬓。

    “你看看要不要给玹哥儿再找先生?”梅瑶说。

    庄苏安情知庄昀玹的脾气,登时暴起,“这臭小子,……”起身就要过去打人。

    梅瑶拉住他,娇嗔道:“还没穿好衣呢,不如我去和爹爹说说,爹爹认识的鸿儒多。”

    “也好,岳丈毕竟以前是国子监司业,不指望哥儿功成名就,识得几个字,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能继承爵位,守着家业就行了。”庄苏安道。

    庄苏安搂着梅瑶道:“要是我们有个孩子就好了。”

    梅瑶缄口,她刚嫁过来,也是这般想着,奈何多年未有子嗣。

    “你别恼,玹哥儿、蝶姐儿都是咱俩的孩子。”庄苏安香了一口梅瑶的脸颊,洗漱毕,慢悠悠走出三友居,踏出几步。栾莹嘤嘤嘤哭着跪在苏安的面前,哭诉庄苏安昨日的诺言。

    庄苏安昨日满口答应,今日不想打现世,同栾莹来到莹玉轩,抚慰道:“你哥打死那人是江夏侯府的亲眷,侯府里可是住着夏大长公主,你是知道的,老太太和公主不对付。再说了大长公主权势遮天,保不齐,你到时候也要受牵连。”

    “这可如何是好?”栾莹泪不离眼,耽心哥哥,更则耽心引火上身,万一侯府舍弃她,那就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我这是有一条妙计,不过只能保你,怕你不依?”庄苏安道。

    栾莹愈想愈惧,他知那公主是先帝的亲姊妹,皇上的嫡亲姑母,侯府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外四路的人得罪这人。一听到侯爷愿保自己,顿时心喜,忙问:“是何妙计?”

    “你呢,先去庄子躲上一阵子,等大伙儿忘了这茬,换个名字,再回来。”庄苏安道。

    “一阵子是多久啊?”栾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

    “至多半载,等你哥伏法了,大家都忘了。会有专人伺候你,十天半个月去看你一次,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庄苏安道。

    栾莹掩袖痛哭,半晌后说:“全听侯爷的。”

    两人尽叙各种情思缠绵,午膳后,为防人发现,栾莹同丫环红豆彩丝在后门先坐马车出城,过后再出几趟马车,把各种衣裳被褥胭脂簪环带出城。

    栾莹安在一个来回八天路程的庄子上,伊始,庄苏安殷勤十天半个月去一趟。

    逸景居。

    “人送走了?”庄母闭目捻佛珠,跪在佛龛前,说道。

    “送走了,是侯爷亲自送走的。”梅瑶道。

    “男人都是一个样,起身殷勤备至,过不上几个月就忘个精光,怕是回不来了。”庄母道。

    “难说,我见侯爷落泪了。”梅瑶反驳。

    庄母睁开眼,笑道:“你还是嫩着,不过三五日功夫,到时粘上新人,谁还记得旧人。你也忒老实了,人都在你头上屙屎了,还忍着。”

    “侯爷宠她,我也没法。”梅瑶道。

    “怕是我一闭眼,这侯府还不着乱成什么样儿?你也成个体统,拿出主母的气派,该打该罚,你解决不了就过来问我讨法子,没得让他们瞎搞。”庄母一面说,一面起身。梅瑶忙过去搀扶。又问:“玹哥儿可找着先生了?”

    “我昨儿和爹爹说了,爹爹说让哥儿去梅家私塾,他管着,量他翻不出天。”梅瑶道。

    一语未了,庄昀玹哭哭啼啼跑进来,伸开通红的双掌给庄母看。“祖母,你快去说说外祖父,怕我打个甚么样儿?”一面说,一面啼哭。

    “我的儿。”庄母搂着玹哥儿,劝慰道:“你爹爹只你一个儿,全家指望你一个,你外祖父疼你还来不及,怕你恁样不会,说出去让人看笑话。”

    “那你别让外祖父教我了,换个人,还是原来的娄先生,我一定乖乖听他的话。”庄昀玹道。

    “娄先生气得早回原籍了,你瞎胡闹,先生说是没办法在京城做人了。”梅瑶道。

    “那我跪下给他道歉,让他回来再继续教我。”庄昀玹道。

    庄母疼孙心切,转头对梅瑶说:“去信过去,备点上好礼品,该道歉该送礼,统统备着。”

    “先生离京时,我已着人赔罪送礼,先生也没拒绝,想是原谅了。”梅瑶道。

    庄昀玹走近身,拉着梅瑶的双手,笑道:“母亲疼我。”跪下磕头道:“劳烦母亲为儿奔波,娄先生和外祖父两边,多多烦请母亲。”

    梅瑶拉起他,“尽说生分的话儿,你是我儿,不疼你,还疼谁。你要争一口气儿,就好好学,别让祖母耽心,我便欣慰。”

    庄云轩向庄母稽首,道:“让祖母耽心了,孙儿的罪过。”

    庄母下炕拉起,笑道:“看看,几天就学来了礼数,梅亲家本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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