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好，我答应你

    霍洵回到盛都的那一日，姜若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但她心中早有预感。

    所以突然见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惊讶，只是神情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霍洵非常意外，他以为她会连看都不想看他，直接转身走人。

    或者，顶着一双仇恨的眼睛，厉声指责他。

    他设想了所有的情况，唯独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就好像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若若。”

    霍洵看着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的爱人，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他曾无数次这样唤过她，但这一次却是带着最复杂的情绪。

    他害怕得不到她的回应，害怕她重新封闭自己，害怕她不让他靠近半分。

    听到熟悉的昵称，姜若恍惚了一下，随即淡淡道：“霍洵。”

    初见时，她叫他：燕王殿下。

    后来，她叫她：皇兄。

    失忆时，她叫他：夫君。

    兜兜转转，到最后，她叫他的本名：霍洵。

    听到这个称呼，霍洵微怔。从他和她相识起，姜若便几乎没怎么叫过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在他急着赶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她都想了些什么，又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但从她现在的样子来看，这个决定似乎不好不坏。

    只要不是最坏的结果，他可以勉强克制自己再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重新接受他。

    “想好了？”

    霍洵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让他日思夜想，渴望拥入怀中的女子，缓缓问出彼此心照不宣的问题。

    “嗯。”

    姜若微微点头。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有好的，有坏的。最后，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带来怎样的改变，又或者，什么也改变不了。

    “要现在告诉我吗？”

    仿佛等待宣判的囚徒，霍洵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握紧。

    怀揣着复杂的情绪，姜若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缓缓说出酝酿许久的话，“这个孩子，我暂时没想好要不要留下来。至于你，我……也不想看到。若你不愿放我出宫，就让我重新住回重华宫吧。”

    “不行，我不同意。”

    霍洵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她的提议，“若若，你现在怀着身孕需要照顾，留在未央宫是最好的。”

    见她不为所动，他又继续道：“你不能剥夺我去承担作为你的夫君，还有你腹中孩儿的父亲，应当承担的责任的权力。”

    “如果你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的话，我对你，再也没有任何话可说。”

    姜若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毫不退让。

    “一定要这样吗？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

    尽管她如此坚持，霍洵依旧没有松口答应。

    “霍洵，不要逼我。”

    一直努力维持平静的姜若眼里隐隐有了泪光，“曾经发生的那些事，你觉得我可以当作不存在吗？我没有追究你对我的欺骗，你是不是也该高抬贵手尊重一下我的选择？”

    “若若，别哭，我答应你就是。”

    看到她微红的眼眶，霍洵立刻就心疼了。

    他试探着想要抱一抱她，结果被抵触地避开，好像不想沾染上他的气息。

    “明日再住过去好不好？我让人先帮你把东西……”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姜若打断他的话，补充道：“我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霍洵在心里默念着她这句话，那些承载着他和她之间点点滴滴美好回忆的东西，她连一丝留恋也没有。

    不对，还有一样东西。

    急于想证明什么的霍洵迅速看向她的右手腕，然而本该戴着佛珠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姜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右手，在他开口问她前解释道：“那串佛珠，还有你送我的所有东西，我都留在了这里。”

    “就这么讨厌我吗？若若。”

    讨厌到不愿意看到他，也不愿意留下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甚至包括她腹中的孩子。

    这样的认知让霍洵快要无法控制自己的戾气，于是，在她沉默的时间里，他忍痛道：“好，我答应你。”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了未央宫。

    他怕再待下去就会忍不住用强硬的手段控制她，将她再打碎一次。

    而在他身后的姜若，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快速远去的背影，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