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就不怕被世人唾骂？

    姜若搬进重华宫的第五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已平定南疆之乱的霍洵终于率领麾下大军回到了盛都。

    为显皇恩浩荡，仁宣帝亲率百官相迎。

    霍洵昂然端坐在马上，一袭玄甲，腰佩长剑，日光映衬下更显威仪赫赫，英武不凡。

    距离一射之地时，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步履从容上前行礼。

    看着这个愈发出色的儿子，仁宣帝眼中划过深深的忌惮。

    “洵儿辛苦了，此次平叛，你功不可没。”

    “儿臣幸不辱命。”

    隐含讽刺的语气让仁宣帝额角狠狠一跳，他勉强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下令各自散去，待晚上再在宫里设庆功宴犒赏有功将士。

    庆功宴上，让人意外又不意外的是霍连锋并没有来。

    自从醒来知道自己成了残废后，霍连锋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仁宣帝怕出乱子便命人看好他，又派了几个御医过去诊治，同时降下一道圣旨恢复他齐王的身份。

    宴上金樽玉液，歌舞升平，气氛热烈而欢快。席间不断有人向霍洵敬酒，他一杯杯地喝着，烈酒入肠，却不见半分醉意。

    这里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他的心思都在那个没把他放在心上的人身上。

    想见她，很想。

    依照规矩，作为女眷，姜若不必出席庆功宴。她此刻正静静地待在寝殿里，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如冷玉生辉。

    “公主，热水已经备好，您可以沐浴了。”锦心走上前轻声道。

    “嗯。”

    姜若微微点头，起身往浴池走去。

    水雾袅袅中，她缓缓褪下身上的衣衫，将自己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着她全身，轻柔地拂过每一寸肌肤。

    她闭着眼，什么也不去想，放纵自己沉溺于这片刻的宁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姜若猛然睁开眼。

    她沐浴的时候不喜被打扰，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未经吩咐绝不会闯进来。

    “谁？”

    “是我。”

    熟悉的低沉男声传来，姜若一惊，慌乱道：“别进来。”

    屏风外的脚步声一顿，那人果真停下。

    趁着这个空隙，姜若迅速从水中站起，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肌肤滑落，又隐入池中。

    屏风外，霍洵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具曼妙娇躯。

    很遗憾，上次盛都城外姜若醒来的时候没有问他是谁给她换的衣服，不然他就可以告诉她，是他亲手替她换的。

    不一会儿，姜若便整理好衣衫出来，在离他稍远处站定，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霍洵唇角微勾，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她半湿的乌发上，“怎么不擦干？不怕着凉？”

    姜若并未回答，只冷声道：“……深夜来此不合规矩，还请速速离开。”

    “……？”

    霍洵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颇有几分玩味，“你喜欢这么叫我也行。”

    看着眼前的男人，姜若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管她说什么，霍洵只会按他自己的想法来。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为什么总是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姜若越想越委屈，发泄般地把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地说出来，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下。

    见她哭得伤心，霍洵迈开长腿，几步走过去将人搂进怀里，又从旁边扯过一块干净的巾帕替她擦干头发。

    “别哭了，我不会放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听到这话，姜若在他怀里使劲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

    “你我现在是……！你就不怕被世人唾骂？”

    “没错，我就是不怕。”

    霍洵将用完的巾帕随手扔在地上，捏起她的下巴，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身上有种睥睨一切的傲气，无惧亦无畏。

    姜若沉默了。

    她根本没办法与这样的人对抗，做什么都是徒劳。

    ——

    那日之后盛都一连下了几日的雨，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姜若在延福宫里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霍廷晖。

    “三皇兄。”

    听到这个称呼，霍廷晖心中一痛，“若儿，是我对不住你。”

    “不，不是你的错。”

    姜若对上他歉疚的眼神，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也知道他比她更难过。

    “三皇兄不必自责，若儿都明白的。”

    看着她平静的目光，霍廷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他现在不敢再轻易承诺什么，把事情做成才是最重要的。

    “你在宫里好好照顾自己，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这句万分克制的话后，霍廷晖不舍地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转身准备离开。

    “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身后的声音，他步子一顿，温声回了个“好”便走入雨幕之中。

    她终究没有再叫他一声廷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