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主意

    水渐渐变凉了，沐浴结束。

    她赤着身子，仅披了一件薄纱里衣，来到浴帘后，在那供人穿衣相照的镶金梨花木长镜前站定。

    师父曾言，美貌乃女子最锐利的武器。

    李芙蓉站在镜前，没有叫丫鬟仆妇的伺候穿衣，独自一人将那繁复的衣裙一件接一件地慢慢穿好。

    自己一个人穿这些衣物，又是系带又是内衬什么的，确实是得费不少功夫。

    然而，这个时刻却是她最为珍视的。

    她自己的身子，她能够自己做主的，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了。

    这是她能够对自己的身子拥有完全掌控权的唯一时刻。

    穿好了里里外外的多层衣裙，她轻移莲步到厢房门口，对着外面远处候命的奴仆扬手示意，让她们带人进来收拾残局。

    福嫂带着几个粗使丫头迅速进入房间，她们麻利地将木桶移走，甚至连地上的些许水渍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等她们收拾好全都离开了以后，一身湖水蓝衣裙的海棠进来贴身侍奉，站在李芙蓉的旁边听候差遣。

    斜躺在黄铜包边的梨花木贵妃椅上，李芙蓉的纤纤玉指把玩着几缕散而不乱的柔滑青丝，仿佛不以为意地问道：“那对丫头如今怎么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海棠小心翼翼地回道：“前日奴婢去看过，她在杨老管家那里，干些杂活儿。”

    “她怎么不在万花楼？不是说她是李夕颜的家生子，平日里都贴身伺候的吗？”

    “听楼里的眼线说，中秋佳节那天颜老板和几个奴婢出门赏灯，中途那丫头先跑回了万花楼，然后颜老板第二天就把她送给杨老管家来管教了。”

    “她有没有让杨老管家看出什么破绽？”

    “应该没有，不然杨老管家哪能让她留到现在。”海棠低着头，谨慎地回道。

    “真是没用的东西，才让她办一点点的事就办成这样！”刚沐浴完毕，李芙蓉还没让人帮她把及腰的长发梳成发髻，此刻她大发雷霆的神情搭上那张沉鱼落雁的脸孔，俨然一个怨气深重的妖魅。

    李芙蓉风情万种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目光不经意地梭巡到旁边珍宝柜处，勾了勾唇角，似乎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主意。

    她伸出如葱白一般好看的玉指，指着柜上的那一缸金鱼，道：“把那些死鱼捞上来，用个破碗盛着，送到城里后街，找到她家的那个瞎眼老头子，说是我奖励她差事办得好，赐给他尝尝鲜。”

    眼尾略微上扬，丹凤眼的眼神里满是残忍，整个人看起来不再如平时众人看到的那般温婉贤淑，相反，还有点像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以取人性命为乐。

    海棠有点不忍，便鼓起勇气劝道：“夫人，那个……她家那个养父已经七十多岁了，这样恐怕会……闹出人命……”

    “无妨，若是真闹出人命，自然有人会出面帮我善后，你只管办事，记得……一定要守着他吃完为止。”李芙蓉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心虚或者担忧，反而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