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婆子

    “老奴我是张望家的媳妇，平素大伙儿给面子，都喊我一声周妈。”那老婆子安然坐于那板儿长木凳上回道，并未起身行礼。

    “周妈，现在已是近晚，为何流云阁里的吃食还没张罗起来，今日我主仆三人就算不便到外面大厅参加宴席，理应也会有酒菜安排送到我房里的。”人在屋檐下，李夕颜决定先礼后兵。

    “颜小姐，今日午宴时的饭菜我们已经全部给您送过去了，至于晚宴，可能厨房那边一时忙不过来，出点儿纰漏也是难免的……”

    听到周妈这样胡扯开脱，旁边几个媳妇丫头都露出了点幸灾乐祸的得意神色。

    她们以为夕颜会像一般的小家碧玉一样脸皮薄，只需要搪塞几句就没事了。

    没料到夕颜却不是那省油的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垂下眼眸，不怒自威。

    “周妈，刚刚府里的打更人已经敲过了一更，流云阁厢房内的饭菜还没上，而耳房里的菜品反倒是齐全一样不落，请问这又是何道理？”夕颜不疾不徐地回道。

    周妈没料到会遇着个认真执着的茬儿，觉得自己在一众奴仆面前被拂了面子，便怒道：“爷命老奴带人守着这流云阁，一切起居饮食府里自有安排，容不得闲杂人等议论。”

    看周妈如此仗势欺人蛮不讲理，李夕颜心里的怒火也是一下子腾地冒了上来。

    她走到板儿长凳的另一端，施施然坐下，指着木桌上一副看着干净还没被人使用的碗筷，纤手一伸，招呼自己的贴身丫鬟道：“芍药，快过来坐下夹菜，咱们呀，来跟周妈还有在座各位一块儿吃。”

    周妈当下人三十多年以来，从没见过像夕颜一样这么不顾身份自来熟的主子，于是皱起半花不白的眉头，似乎在思量着，不知道这位刚进府还未和爷行礼的颜氏，葫芦里想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芍药眨巴着大眼睛，心底虽有几分惊讶，但也没觉得太意外，对于二小姐的吩咐她一向是听话照做。

    二小姐自从醒来之后，一举一动好像都跟以往有所不同，嘴里总是碎碎念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词，一言一行都大胆了很多，常常有出人意料之举，对此她娘儿俩都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颜小姐，你这样做似乎不符合咱们将军府的规矩。”那婆子眯起满是皱纹的老眼，不耐烦地道。

    “周妈，我和芍药这回瞧得可清楚了，你这些饭菜的器具用都是青玉瓷质的，请问这又符合咱们将军府下人们的定例吗？”见对方还在装聋作哑，李夕颜不再客气，说话直戳要害。

    那婆子神色兀然一变，再开口便咄咄逼人道：“颜小姐，老奴就不和兜圈子了，你和将军夫人同日进府，夫人早已与将军拜堂，你这边厢却仍未被安排行礼，这谁大谁小已是十分清楚，今晚这顿少吃了，便是提醒你要安分，日后不要妄想和夫人平分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