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她一向如此
“娘娘，奴回宫请太医？”长佩将手中木盆放下，轻轻靠近王太后。
王太后坐在床边，仔细为昏迷的明舒擦着细汗，动作轻柔又怜惜。
王太后将手中帕子递给长佩：“不必，哀家学过一些医术，已经为她诊过脉了。”
“娘娘学过医？”长佩震惊的问道，她从未听闻过此事。毕竟不论是国母，还是女子的身份，都不会允许她学习医术这种出格的事情。
王太后轻笑，她将明舒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放了回去：“你是后来跟在哀家身前的，自然不知道。”
“从前我哀家跟着先帝搏天下时，跟着军队的医者学过，也是想帮帮忙。”
王太后依旧记得她提出想要学医时父亲与燕圣反对的模样，好似她要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但有一人支持她。
她说：“月娥，想做什么就去做，其他的我替你拦着。”
有了她的帮助，父亲也不再阻止她，方才学了这一身的医术。
年幼时的王太后不明白其中的世故，只知道她要做什么父亲都会责备她。但只要姐姐为她解围，父亲只会笑着谢她。
因为年幼，所以自己还嫉妒过明姐姐。
觉得父亲偏心。
但长大后她才明白，哪里是父亲更喜欢明姐姐，只是她有利用价值罢了
“娘娘，所以明舒姑姑是怎得了？我看偏院的那两个姑娘很是担忧。”长佩未曾注意到王太后的失神，突然出声打断了王太后的回忆。
王太后突然回神有些恍惚，她最近愈发喜欢回忆起从前来了。
“太虚弱了，她太糟蹋身体了，此刻过度劳累加之身体亏空睡了过去，明日你回宫将我漆红小柜中的两个木盒拿来，里面是上好的补品，给她好好补补。”
“明姑姑也太不爱惜身体了。”长佩叹息道。
自明姑姑离开后娘娘整日郁郁寡欢，像失了精气神一般。英昭公主离开后，娘娘更是少言寡语，整日呆在佛堂中不问后宫诸事。
但自从再次见到明舒姑姑后，娘娘也像活过来了一样。
长佩也真心的为明姑姑高兴。
“是啊她一向如此，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王太后再次看向这陌生的面庞，心中是道不明的复杂。
不是她，却又是她。
但她与明舒一路相伴，见过太多她奇异的事情，便也快速接受了这个事实。
能回来就好。
“你先休息吧，哀家在这里。对了，让侧屋那几个小丫头莫要担心。”
“是。”长佩行礼退下。
不知不觉间，清晨的第一缕光芒闯入了屋内，照在了明舒恢复了几分血色的面庞。
她动了动僵硬的肩膀，余光蓦然扫到了床头的一道身影。
她坐直了身子，定睛一看：“娘娘？”
那道身影正是坐在明舒床头守了一整夜的王太后。
听到声响的王太后动了动僵硬的头，缓缓睁了眼。
“明舒。”
然而她刚想起身，却又面色一变，整个人愣住。
“怎得了？”
明舒刚想起身看看娘娘的情况，却被后者伸手制止，“不不用”
“就是身子僵硬了而已”
王太后艰难的站了起来，靠近明舒身旁坐下。
见她僵硬的姿势和她清醒前看到的场景，明白王太后这是守了她一整夜，心下干豆不已。
但嘴上却调侃道：“这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不知数，也不怕伤了身子。”
闻言王太后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明舒，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不够沉稳，却有活力。
“你方才的样子就像你刚开始变年轻时一样，可爱得像只小猫一样。”
有朝气，大大咧咧的，不被世俗束缚。
明舒听到后一愣。
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忘了，最初的明舒是什么模样。是初生牛犊哪怕最坏了事都不怕，是对回家充满期望，是对未来毫不畏惧。
她心中苦笑，不再言语。
王太后没有注意到明舒情绪的变化，突然记起了把脉时探查到的明舒身体的情况，突然面色一变：“明舒，你又用了猛药？不不是又，是”
明舒未介意她问句的混乱，因为她明白，娘娘这是又将自己当成了明舒嬷嬷。
“什么猛药？”她反问。
并非装傻，而是确实不知她说的是哪种药。
最近自己用过的药太多了，有在昏迷时逍遥坊坊主喂她服下的药，也有姚神医给她的神药。
姚神医
想到姚神医赠予自己的能够短时间内恢复身体的药物，也猜到了一二。
猛药便是这个吧？能短时间恢复身体状况的，不算猛药算什么？
“这样的猛药你竟然敢服用三次！当真是不要命了！”
三次？
明舒愣住，姚神医给她的黑色药瓶中只有两粒药丸，自己也只服用了两粒。
为何娘娘说三次。
虽不解，但明舒相信娘娘的医术。听闻娘娘当年跟着先帝征战时是与一位神医一起习的医，虽后来入主后宫，不再研习，但基本的功夫不会忘记。
明舒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反正药已然用下了，什么代价便听天由命就好了。
“好好养养不就好啦。”她温声道，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王太后听到她从清醒到现在都哑着的嗓音眉头一皱，她掰开了明舒的嘴，迫使她张大。
沉默半晌。
“你这嗓子”
明舒轻笑：“好不了就好不了吧，不碍事。”
“在我们那里，这叫烟嗓，好多人都学不来的。”
她调侃着自己，不想让王太后担心。
但其实，她这嗓子小声说话时还觉不出什么，然而一旦大喊起来，就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所以她回来后，声音都淡淡的，极小声。
按自己的经验来看，她这种情况的下一步便是失声。但她还想说话，不想突然做个哑巴。
“好了我的太后娘娘，所以您能和我说说，公主殿下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