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相识
季丰年大我五岁,第一次跟他见面是在城中村的一间出租屋里。
那时候我刚出来身上没什么钱,只能在城中村里找便宜的合租房。季丰年就是我合租的室友,我还清晰的记得当初见面的情景。
我背着包,提着放满生活用品的红塑料桶和脸盆,拧开了出租屋的房门,一抬眼就看见坐地上看电视的季丰年。
屋里吊顶上老旧的风扇呼呼吹着并不凉快的风,他就穿着一件发黄的老头背心和一条沙滩风情的短裤,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乐呵呵地看着电视好不惬意。
听到我进屋的声音他回头看向我,黝黑的脸上立即露出一个亲和的憨笑说:“你好啊新舍友,我是季丰年。东西随便放,先过来吃西瓜呀。”说着他拎起小茶几上装着另一半西瓜的红色塑料袋朝我示意。
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一个憨厚随和的人。
我也不客气,把东西往旁边一放,就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西瓜和铁勺子,那西瓜还是冰镇过的。
“谢谢,我叫陈泽。”我挖起红红的果肉放进嘴里,冰凉清甜的西瓜让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感觉一阵舒心,瞬间缓解了那份陌生的紧张感。
我忍不住赞叹道:“嗯,这瓜好,甜。”
“嘿嘿,你看起来年纪很小啊,是做什么的?”他问。
我说:“刚从老家出来,明天跟朋友一起去找工作,你是做什么的?”
“搞建筑装修的。”季丰年说。
我们很快就熟络起来,他为人大方且勤快,屋里的清洁几乎都是他做,洗脏衣服的时候时不时也会拿上我的,有空了还会下厨改善伙食。我这做饭手艺多半也是跟他学的,季丰年可以说是最佳室友了。
可是我们工作性质完全不一样,哪怕我跟他一起合租了那么久,我却没有去他工作的地方看过。他也从不向我抱怨任何工作上事情,我也从未主动问过,一直只当他是工地上普通的建筑工人。
后来我跟孙大嘴做生意,找了间写字楼,只需要一点简单的装修即可。
我想这钱不如给自己人赚,就交季丰年,这样我也放心偷懒,不用去盯工。我真就一次也没去,直到装修完毕。
季丰年很仗义,装修一分不收,说算是支持我小小赞助一下。最后在我的执意之下,他也只是收一点材料钱。
之后我就搬出跟他的合租房开始忙碌起来。这期间我和他只能在放假的时间才一起聚聚,偶尔一起打打游戏。
后面他告诉我要去北京发展,我们联络也慢慢变少,再见面就是上次在酒店那回。
想到这里,我依然没有察觉季丰年哪里不对劲。他明明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懂玄门异术的人。
不对,他是搞建筑装修……,在厌胜术中,确实有一脉,木工厌胜术!而诡尺八就是这一脉的传人!
相传古时鲁班为防木匠工人受到主家欺霸,传授木工厌胜保身于世,因而此术密而不传,只在木匠中秘密传授。
虽然随着时世变迁,木匠这一行当慢慢变少,但木工厌胜这一脉仍然有传承下来,并且就在现今建筑这一行中!
想到这里我心情很复杂,就在这时林木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接回来。
“陈泽?”林木喊道。
我抬眼看向他问:“好了是吗?”
“嗯。这瓶药你每天喂一颗。”林木从包里拿出一只黑色瓷瓶放到桌上。然后拿出五包中药说:“这药煮水给天虎叔泡澡,活络经脉。”
我点头,看了眼虎叔,又问林木道:“虎叔这种情况,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行动?”
“完全恢复正常行走,起码也要一年以上的时间。这只能慢慢来,现在更紧急的是另一个问题。”林木没有明说,我了然地嗯了一声。
林木背起包说:“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下去。”
走出虎叔房间,林木再次看向最里面的那间房。
“没事,走吧。”我揽上他的肩膀往楼下走。
送他到门口时,林木停下脚步,他回头看着我说:“上面有个厉害的,没关系吗?”
我摇头表示无碍,林木更好奇地问:“是什么?跟天虎叔有关?”
我苦笑一声说:“哎,复杂得很。我现在一头乱麻,不知道从哪里跟你说。”
林木嗯了一声说:“没事。不过上面那东西厉害,你小心逃出去。”
“不会的。我有布阵,不然她再厉害,也不可能大白天就敢现身。”我说。
说着话他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一只铜铃,上面刻着玄武图文。他递给我说:“这个挂天虎叔房间门上。毕竟是阴物,与活人待一室,会伤元气。”
“伤阴灵吗?”我问。
“只要他控制好自己,不伤。你自己谨慎些,有问题随时叫我。”
送走林木我正准备上楼,口袋里手机响了。
我拿出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是季丰年!
我毫不犹豫按下了接听键,可是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呵呵,怎么不说话?不是说有急事找我吗?”季丰年憨厚的声音带着沉重的闷腔。
“你现在在哪里?”我问。
季丰年并不回答,反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去找你,有些事当面说比较好。”
沉默了几秒,季丰年轻哼一声说:“不用当面说了,你知道了什么?”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我心一沉,直截了当地问他:“丰年,是你干的吗?”
季丰年不说话,我也不开口,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季丰年突然笑了,笑声很怪异,但只笑了两声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咳……咳咳……,呵,没想到你学了不少本事,居然这么快救醒了他。真可惜。咳咳……咳咳……”季丰年又咳了起来。
我咬着后槽牙说道:“怎么会是你?我竟然不知道,你居然会厌胜!”
“会。但我在报仇之前,从没下过伤人的厌,只下过好厌。例如对你。”
我大为吃惊,不敢置信地问:“我?你对我下过厌?”
“呵呵,不然你以为你当初的生意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季丰年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他突然语气一变,沉着声说:“阿泽,你其实挺单纯一人,实在不该跟他,更不该与我敌。”
这样的季丰年让我无比陌生,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狠戾的警告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