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窗外风起
乐昭尔坐在去往丁聿住处的车里,车内除了暖气的出风声响,只剩下车窗外车轱辘轧过地面盖过了两人微弱呼吸声的摩擦声。
她的双手交叠着垂落在大腿根处,紧闭的嘴唇失去血色透着白,双眼出神地看向前方,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丁聿频频用余光望向她,几次想要开口安抚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一路从没开得如此漫长,他在等交通灯的空隙,右手轻轻地塞进了她的掌心,紧紧地握住。
乐昭尔的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仍旧保持自己的姿势,任由他握着,只是在红灯开始数秒时提醒道,“绿灯了。”
车子驶入靖都公馆,没转几个弯就缓缓地停了下来,原来这就是他居住的地方。就算是现在,灯光 还能清晰地照亮着湿漉的地面。
乐昭尔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是简单的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简单的就像是她随时都会离开。
丁聿下车绕过车头走向她,一只手接过她手中包袋,另一只手握紧了她空了的手心,说道,“走吧。”
此时,这件他已经在脑中反复设想过的事情终于有了实感。
乐昭尔看着他从玄关柜子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毛茸茸的,一看就很暖和。
“谢谢。”
拖鞋很合脚,忽然她想到丁聿第一次去到她家的时候,穿得还是一双女式凉拖。
丁聿领她走进主卧,灯亮后,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尾的坐垫上,自己又退回到门口,对她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房间里什么都有,你都可以用。”
乐昭尔看着满屋子都是丁聿存在过的痕迹,咬了咬嘴唇,斟酌着如何开口。
见她不回话,想起前几次自己的激进,怕她又要推开他,忙解释道,“客房一直没人用,得明天阿姨来了收拾收拾才能住人。今晚我会去朋友家里住,你就住在这里。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
可这毕竟是他家,哪有让她鸠占鹊巢的道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可以睡沙发的。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客厅的沙发很大。”
丁聿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哪有人回家睡沙发的。”
“你…是不想让我走吗?”
乐昭尔的下嘴唇都快咬出血色了,一个轻轻的“嗯”字在这个房间里掷地有声。
丁聿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又不露声色,道了一声“哦”,就替她掩了门回了客厅。
乐昭尔待在偌大的房间里,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有随便翻动别人东西的习惯,但是现在不做点什么又显得很呆。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打开包袋取出了换洗衣服,打开房间里另一扇门,是浴室,很大,很干净。
看得出来,丁聿从小到大都保持着有条不紊的生活习惯,这样的他,怎么会喜欢上她这种连自己的人生都规划的一团乱的人呢?
约莫十点,丁聿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的头发吹得半干挂在肩上,脸上有了些许红润,裸露的皮肤很白净,是他那只可爱的兔子。
“怎么了?”
“我饿了,点了些吃的,也给你点了一份,你要不要出来一起吃?”
乐昭尔微微点头,傍晚发生的事让她都忘记了还没吃晚饭这件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丁聿说道,“不好意思啊,因为我害得你连晚饭都没吃上。”
“跟我,怎么样都可以。”
“吃饭吧。”
餐桌上两人都很安静直到吃完饭,丁聿拗不过乐昭尔,只好让她收拾了桌面和碗筷。
乐昭尔将碗筷端进厨房,便开始冲洗,指尖传触到水没有想象中的冰冷,是温热的。两只碗两个盘子两双筷子,很快就洗完了。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扔垃圾的时候,踩着垃圾桶踏板的脚顿了一下,是能阿面馆的包装袋。
怪不得吃的时候觉得味道很熟悉,能阿的面和厚切的猪排,都是她喜欢吃的。原来,他都记得。只是这面店什么时候这么晚也开始送外卖了?
等了乐昭尔从厨房出来,丁聿已经在客厅收拾的差不多了。
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他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先回房间去拿一下明天要穿的衣服。”
“恩,你去吧。我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丁聿点点头,刚迈开一步。
乐昭尔又叫住了他,“我想看会儿电视,你帮我开一下?”
丁聿微微弯腰从茶几上取过平板放到她面前,“电视机和它互联,想看什么就用这个点,音量也可以用它调节,跟你看手机视频一样。”
他看着她选好频道,才放心的去了卧室。
浴室里是他平时用的沐浴露的味道,每日涂抹在他身上的沐浴露,同样抹在了她的身上,沾着沐浴露的手从脖颈滑至胸前,慢慢地推到小腹,从小腹滑至大腿深处,又微微弯腰将它推至小腿直至脚踝。
浴室门上残留的水渍,还没被收好的内衣,温暖的灯光都令他像个变态上了头。他只得快速从柜子里拿出浴袍,关上这扇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了出来。
他是个有分寸的男人,接受过高等教育,存有良知和道德,以及做人的底线。
“我去客房洗漱,你早点休息。”
他去客厅跟乐昭尔交代了声,就没再打扰她。
等他再出来,客厅的灯已经暗去。他洗得冰凉的身体从躺在沙发上那刻开始回暖。睡意渐浓,他对着空气说了声“晚安”,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吹过的风。
要下雨了。
乐昭尔在丁聿去了客房后,就回了卧室。她躺在床的左侧,枕着他枕过的枕头,灰色的被子上满是他的气息。她辗转几次,没有入眠,相反更加精神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十分。
如果现在偷偷地看他,是不是就不会被发现了。
她想着就下了床,悄悄地打开房间的门,可当她的脚刚跨进走廊,一排的夜灯就都在脚边亮了起来。
幸好,这排夜灯就到客厅入口。客厅里还是一片黑漆漆的。
她走得每一步都很轻,很慢,生怕碰着发出一点儿声响。
借着窗外的夜色,她趴在他的身侧,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在这一呼一吸间,她也慢慢地松懈了下来。
要是时间可以倒流,人生可以重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