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也没对不起谁吧
沈清欢是直接回的琅园。
她出了一身汗，胳膊也酸得厉害，实在不想再到西苑干坐着。
一进了屋，阿荷就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小姐，你去哪了？可急死我了。”
沈清欢此刻没心思跟她说话，抓起澡豆，手在铜盆里揉搓着，洗了一回还不够，又叫阿荷另打了一盆水来，再洗了好几遍才停下。
“小姐，手都红了。”阿荷道。
沈清欢忐忑的神色终于松散了一些，又道：“备些热水吧，我要沐浴。”
阿荷应了声是，出去叫人准备热水，又替她拿好换洗衣物。
脱了衣入了浴桶，沈清欢便整个人沉入了水里，好一会儿才浮出水面呼吸。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脑海里难免闪过不久前的画面，左边耳垂似乎还有些发烫。
其实，她全程是有晕乎乎地，只记得手不停在动，最后整个人是被裴行远搂在怀里的，然后一边耳垂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
她还记得裴行远跟她说对不起，帮她擦了手，带她翻窗出了见春阁。
那会儿只知道发愣，现在回过神来，却有些莫名的羞耻感。
但……若是重来一次，她恐怕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她不可能放任机会从她面前溜走。
只是若是换一个对象，她也许……大概……可能……不会愿意这样做？
对裴行远这个人，她似乎……是很矛盾的。
让她忌惮、反感，又让她忍不住好奇、悸动……
罢了，就当是一次治疗好了！他只是生了病，而她就是在帮忙而已。
她摇头将脑子里那些莫须有的东西驱赶出去，她也没对不起谁吧，在这懊恼个什么劲儿？
接下来只等杜况成事便好。
杜况啊，杜况啊，你可得争气点，否则可太对不起她的付出了！
浴桶里的水已有了些凉意，沈清欢便唤了阿荷进来。
擦净身体，穿上衣裳，外头似乎传来了柳姨娘的声音。
阿荷去开了门，柳姨娘走进来，瞧见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跑哪去了？阿荷火急火燎来找我，吓我一跳。”
“没去哪，杜况他不舒服，送他出去了。”沈清欢道。
“他不舒服？”
“是啊，早早走了的，你不知道？”
“没注意呢！”柳姨娘坐到椅子上，“他哪儿不舒服？”
“没细说，就说不舒服。”沈清欢含糊道。
“莫不是在找借口吧？”柳姨娘道。
“不是吧，人不是来吗？”沈清欢梳着头发，“这会儿寿宴散了吗？”
“散了，”柳姨娘掩嘴打了个哈欠，又道，“对了，我跟老夫人说你人不舒服，回来休息了，可别说漏嘴。”
“好。”
“方才要不是动作快，又得被那李氏算计一通。”
“对不起，姨娘。”
“罢了，”柳姨娘起身，“下回可别再乱跑了。”
沈清欢乖巧点头。
柳姨娘走后，沈清欢握着骨梳发呆了半晌。
“你怎么了小姐？回来后就怪怪的。”阿荷小声道。
沈清欢回神，目光落到阿荷身上，“没什么，来帮我把头发梳上吧。”
翠竹苑这头，竹柏急得团团转，暼见裴行远的身影，差点要落泪。
“公子……”
裴行远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出息。”
“老夫人问你好几回了，公子这是去哪了？怎么一身的汗？”竹柏问道。
裴行远没应声，脚步急促，进了浴房，匆匆擦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裳，又再出了翠竹苑。
快到西苑时，忽地一顿，复又重新迈开腿。
竹柏急匆匆跟在身后，差点刹不住脚，撞上他的背。
他进了西苑，跟老夫人问候了一声，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略看了会儿戏，眼神才轻飘飘往一处地方扫了眼，位置空着，只有沈清棠一个人。
裴行远注意力又回到戏台上，听着人咿咿呀呀地唱戏，思绪却飘向了别处。
方才一进来，他便觉察到沈夫人脸色变了变，这会儿坐下，更是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
他抬手端起酒杯，闻了闻，正欲喝下，复又放了下去。
是他大意了。
只顾着沈清欢的异常，却没有发现有人盯着他。
那药大概是放在茶水或是酒里。
只是这样的场合，他倒是没想到李氏会敢下手。
难怪了，派人一波一波来寻，原来是想抓住他行荒唐之事的证据。
这样想着，难免就回想起了暗室里的那一幕。
喉咙处忽然有些发紧。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其实她提出提议的时候，他是险些要答应了的。
可是那样，未免太过草率了些？
岂不是要叫她以为，他是可以任她摆布的人吗？什么荒唐事都可以答应她？
他原以为他自己是可以搞定的，可是现实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熬到她出去，已经是极限。因此当她再一次出现时，脑子里已经不做他想，只想着将她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
她最后是哭了的，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还以为她真是那样没心没肺，什么荒唐事情都可以做。
那一瞬间，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他是很想要跟她说些什么的，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们并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甚至于连好友都谈不上。
只是利用关系而已，免得叫人以为他图谋不轨。
虽说是答应了她的条件的，但让一个姑娘家做这样事，于他而言还是不光彩了些。
他想，倘若她往后有什么事情求上他，能帮就帮一些吧。
至于杜况，他倒是有些好奇她到底为什么要费劲心思帮他？
她说成全，他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一直到戏散了场，那个空着的位置一直也没来人。
裴行远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想开了一回事，真要碰上了，仍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他陪着沈老夫人一起回了锦春堂。
这会儿人少，沈老夫人才开口问道：“方才出去那么一阵儿，做什么去了？”
“喝多了些酒，不太舒服，就出去醒了会儿酒，没曾想就歪在一处假山下睡着了。”裴行远无奈笑道，“醒来就是那么个时辰了，衣裳又蹭了土，只好回去换了身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