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看不出来，你还挺心善
沈清欢讪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开口道：“其实就是我和杜况的事……就是……你能不能先别管，叫我自己处理？”
这话一说完，屋内又陷入了安静。
半晌，裴行远开口，声音低哑，“你想嫁他？”
“不是，没有！”沈清欢忙反驳，“就是……他……他跟我讲了一下他和他心上人之间的故事，我有些感动，想成全他们，帮他们一把……”
“成全？”裴行远嗤笑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挺心善。”
沈清欢继续硬着头皮道，“能帮则帮嘛，反正我跟他也是成不了的，这样他就会记我一个恩情，说不定我以后有麻烦了，他还能帮我！”
“所以，你为了帮别人，来坏我的事？”裴行远握着拳头，极力忍耐道。
“不是的，”沈清欢朝他走近了些，稍稍仰面，放低声音道，“他俩要私奔的，杜况一跑，杜家和沈家哪还有交好的理儿？这……也不算坏你的事吧？”
本是轻盈柔和的声线，不知为何，飘飘荡荡落进他耳里，却像细软的羽毛拂动，从他的耳边蔓延到全身。
他喉结滚动，挪开视线，目光落在她鬓边的发钗，“待我回去考虑考虑。”
沈清欢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等他回去考虑完，说不定就想到另一层了。
“这还需要考虑什么呢？”
裴行远实在不愿与她纠缠，冷声道：“沈清欢，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清欢猝不及防被惊到，往后退了一步，抿紧唇没出声。
看见她垂头的模样，裴行远心中的烦躁之感更甚，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你怎么知道杜况一定会成功？半道被抓了回去呢？”
闻言，沈清欢抬起头，张了张嘴，没出声。
这问题，她倒是没想过，她只想从杜况那里拿到银两，就带着柳姨娘溜之大吉。
至于杜况会不会被半路抓回去，就不是她考虑的问题了，那时候她大概已经不在沈家了，操这心做什么？
“若是不成功，你再出手如何？”她试探道，“反正婚期还没到，有时间的。”
“就当是卖杜况一个人情吧？”
裴行远许久没应声。
沈清欢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额上似是出一层汗，一时有些不解。
这暗室虽说是闷了些，但也不至于热到这种地步啊？
她又再瞧了瞧，他似乎是很痛苦的模样，眼睛闭着，眉头紧蹙，还能隐约看见额角凸起的青筋。
“你不舒服吗？”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出了好多汗。”
说着，便想伸出手去探探他的额头的温度。
可手还没碰上他的额头，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抓住，裴行远突然睁开眼睛望了过来。
那眼神犹如利剑，凌厉冰冷，又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
屋内晦暗，这样的眼神灼得让人害怕。
沈清欢先是错愕，怔愣着没出声，而后是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灼热异常。
“你发烧了。”她轻声道。
裴行远这时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甩开她的手，避开她，往旁边走去，背对着她。
“你出去。”声音是低沉喑哑的。
沈清欢缓缓转动着方才被他抓着的手腕，迟疑道，“那杜况的事，你是答应了？”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还是没答应吗？沈清欢气馁，但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我……”
“出去。”裴行远又冷喝了一声。
这样决绝的语气，沈清欢脸皮再厚也说不下去了。
她深呼吸了几下，好脾气地道了声好。
就在她的手碰上门把时，身后传来了极快促的脚步声，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抵在墙上，双手也被人摁着动弹不得。
热意源源不断地从对面的人身上传来，她有一瞬觉得好像靠近了一个火炉。
沈清欢惊疑不定。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亲密的动作，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想干嘛……唔……”她瓮声瓮气道。
“小声些。”裴行远捂住她的嘴，双目和她直直对视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在听到身后的声响，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等触到一阵清凉，备受折磨的身体终于感到舒适时，他才反应过来。
该放开她的，可身体迟迟没有做出动作。
沈清欢有些喘不过气来，用那只能活动的手，死命地推搡、拍打他。
混乱中她似乎是听见裴行远闷哼一声，然后随之而来的是巨石一样沉重的压迫。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挣脱开眼前禁锢着她的人。
挣扎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落了泪，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处滑落下来，顺着面庞砸在裴行远的手掌边沿。
裴行远蓦地松开手。
得了自由的沈清欢狠狠推了他一把，嘴上慌乱道，“我去给你找人……我给你找人……”
说着，就往门边奔去。
刚打开门，手碰上柜子，又停下来。
她听见了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些人，怎么没完没了的？她心里一阵气恼。
而这边，裴行远猝不及防被人推得往后踉跄退了两步，看见沈清欢着急忙慌地逃开，压抑着，没再动。
片刻后，又看见她颤着手，缓缓把门关上了。
他的心似乎也随着这门关上的这声极轻微的声响，颤了一下。
“外头有人。”一个轻柔微颤的声音响起，缠绕进他的耳朵里。
裴行远闭了闭目，强忍着挑了个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
沈清欢平复了下呼吸，顺着门板缓缓蹲下，缩成一团，极力想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在一声声压抑的呼吸声里，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一个有些趁人之危、不太磊落的念头。
可是…… 错过了这次机会，她要再找什么由头，去说服裴行远别管她和杜况的事？
他待她虽恶劣，但也算是个信守承诺的。
趁现在，快刀斩乱麻搞定，日后他想反悔也不行了吧？
裴行远此刻极力与身体做着斗争，并不知道沈清欢也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他只知道，在这暗室里，沈清欢离他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