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好配合便是
“你想说什么？”沈清欢问。
“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想帮你们笼络沈老爷罢了！”
沈清欢狐疑，他能有这么好心？
“这事……还是不劳裴哥哥费心了罢？我和姨娘有分寸的。”
“不相信我？”
“哪里的话。”沈清欢笑着，往四周看了看，“我好像见着三妹妹了，不如……”
裴行远忽地嗤笑一声，朝她走近了几步，“二妹妹，你觉着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沈清欢敛了笑意，定定地看着他。
“不是求我给你一条活路吗？”裴行远低眼看她，声音极轻，“怎么，转头就想食言？”
沈清欢抬眸，裴行远的脸就在眼前，这样近的距离，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一晚。
她克制着，警惕着，不流露出一丝慌张，“当然不会，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到时候好好配合便是了。”裴行远道。
沈清欢不解，正欲开口问些什么，余光里便看见沈清棠怒气冲冲而来。
“你们在做什么？”沈清棠将沈清欢拉开，怒目圆瞪。
沈清欢站定，扫了一眼裴行远，他似乎完全没有开口的想法，她只得解释：“只是在说话而已。”
“说话要离得这么近吗？”
“没有很近罢？”
“还说没有……”沈清棠怒意不减。
“怎么了这是？”齐昀这时才慢悠悠走来，视线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
“没事。”沈清欢道，“出来许久了，我们该回去了。”
“刚刚的事还没回答我呢！”沈清棠坚持道。
“清棠，”裴行远忽然出了声，“回吧！”
沈清棠刚还张牙舞爪的，这会儿马上偃旗息鼓了，不甘心地应了一声。
坐上马车，沈清欢和沈清棠分坐两旁，一路上没有说话。
她心里叹了口气，这大半天的，都白忙活了。
临下马车前，沈清棠突然回过头来对她说：“你休想打行远哥哥的主意。”
沈清欢此刻听见裴行远的名字，没由来地烦躁，以为她家行远哥哥是香饽饽么？谁都上赶着？
除了那副皮囊好看些，他还有什么用处？既没有一官半职，做生意又赔了个底儿朝天，净动些歪心思。
“三妹妹放心吧，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打他的主意的。”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沈清欢掀开帘子，忽地轻呼一声，“行远哥哥，你怎么也回了？”
沈清欢心里一颤。
“突然想起伯父今日回来，便也早些回了。”裴行远的语气平静。
听着外头的声音远了，沈清欢才掀了帘儿，走下马车。
回到秋水苑，柳姨娘正在亭子里睡着。
其实，近来她们境况确实不太好。
虽然吃的穿的没短着她们，但沈老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柳姨娘房里歇下了，这样的富贵人家，个个都是人精，惯会见风使舵，踩高捧低。
不过比起以前颠沛流离的生活，沈清欢对这样的日子，也是满足的，至少有一口饱饭吃。她不愿意冒险，让她和柳姨娘陷入被动的境地。
只是裴行远的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怀明今日早早地回了府用膳，一同来的，还有沈夫人的弟弟李知彰。
沈家世代行商，到了沈怀明这一辈，沈家的生意在锦州虽谈不上数一数二，但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
在青州，沈清欢第一次听柳姨娘提起沈怀明，是在她生辰那日。
那日，柳姨娘喝醉了酒，车轱辘话来来回回讲了很多，又哭又笑的，后来突然安静了下来。沈清欢以为她睡着了，想收走她手上的酒壶，她突然又睁开眼，说：“他是第一个说要给我赎身的。”
沈清欢问是谁。
“沈怀明。”柳姨娘眸里有氤氲水雾，“可是……他替我赎了身，却不肯带我走……”
因着这事儿，沈清欢对沈怀明的印象是极好的，就是回到沈府之后，虽然这个父亲对自己并没有过多的关心，但也没有苛待过她。
她见过沈清棠跟他撒娇的样子，是羡慕的，只是她可能永远也做不来。
这会儿，他正问了沈清俞在外这段时日都做了些什么。
沈清俞放下筷子，一一讲来。
沈怀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最后沈清俞讲到没有备足货走了些单时，略提点了几句。
沈清俞没反驳，只点头应是。
李知彰替沈怀明斟了酒，“第一次嘛，清俞已经很不错了。”
沈怀明道：“我父亲二十岁时已接下了沈家全盘的生意。”
“老太爷那是不能比的。”李知彰道。
沈老夫人出了声，“你拿清俞跟你父亲比？你自个儿二十岁都没能接下沈家的生意，莫说俞儿了。”
“母亲。”沈夫人低声叫了一句。
“母亲也太惯着了。”沈怀明道。
“总归是没有亏着，好事好事。”李知彰爽朗笑道。
沈清欢听着这桌上的人你来我往地说着，状似无意地瞄了一眼裴行远，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吃着。
心真大！
“行远啊，你呢？也说道说道，好叫我们学习学习！”李知彰朝裴行远道，语气里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裴行远抬眼，勾起嘴角，“行远愚笨，本儿都赔光了，哪值得说道？”
“哎，话不能这么说，失败也是一种经验不是？”
“您老就别抬举我了！”
“行了知彰，吃菜吧，都凉了。”沈老夫人开口道。
沈清欢看见李知彰和沈夫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别有深意。
裴行远的在外经商的事迹，在府里是传遍了的。
听说开始时他卖药材，是赚上不少的。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把银子都投到了古玩上，连回程的路费都没剩，险些回不来。
沈清欢吃着菜，脑海里蹦出裴行远落魄站在街头那狼狈样儿，不由得笑了，又猛地反应过来，收起笑。
她做贼心虚似的扫了一圈，似乎没什么人注意着她，一颗心落了下来。
只是片刻后，她的心又提起。
因为裴行远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轻飘飘地，又意味深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