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鬼
这一声稍等，顿时引起楼下的众人纷纷侧目。
“先生见多识广，按您赘述，可知世间鬼事，不知可否能讲解一番关于鬼的由来与故事？我与那公子一样，若能讲得让我满意。”
“必然是不吝于给予赏钱的。”
“如何？”
正在收拾东西的说书人心中诧异，随即看去。
二楼雅座上唯有一人，便是那宛若与红尘融为一体，气质淡雅，容貌惊艳世俗的小道长。
说书人看着王予，反而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小道长，您竟未曾见过鬼？”
王予眉头一挑，感觉对方说的有些好笑，自己若是见过鬼，还问这些做什么？
但也不怪说书人，因为福州之地与其余地方不同。
无论是本地术士或是修道之人在修行风水术外，多少要懂捉妖拿鬼的本事。
即便多数混水摸鱼，装模作样，但最少也要声称见过鬼怪。
若是说自己未曾见过，那岂不是说自己没有什么真本事，自己砸了自己招牌？
届时又有谁敢找他做什么法事？
真假李逵，但却也都说自己杀过山中猛虎，不管是不是有本事，但总归要吹出去，别人才会相信。
面对说书人的反问，王予则坦然的开口道：“在下深山修行多年，确实未曾目睹过鬼怪，故此对于此事极为好奇，正巧先生通晓古今，若能告知，自然多多感谢。”
王予刚见西山鬼脸，正好眼下便有对此地风俗了解甚多的说书人，王予正好能从对方口中了解一番此处鬼怪之说。
说书人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若要询问鬼神之事，那么自然不在话下，但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天老朽再讲？”
正当说书先生开口拒绝之时，案桌之上突然出现一锭银子。
看起来竟有五两重的样子，这可抵得上说书人半年的营收。
这可是一笔大收入，没想到这位小道长竟然如此阔绰！
看了看案前的银子，说书人原本苦恼的表情瞬间不苦恼了，随即改口说道：
“在下虽懂习俗，但素来研究的皆是妖魔鬼怪之事。”
“小道长如今一说，我心中自然有了腹稿。”
不过
说书人思虑至此，忍不住望向街道。
见其中旧有人流涌动，商贩与小卒不断在吆喝叫卖，感觉时间应该还算充裕。
就算不充裕。。。
说书人看了看案前的银子，心中同样有了计较。
就算不充裕，也算充裕！
随后说书人迟疑片刻，再次走到案前。
看了看望向自己，目中饱含期待的一众食客，他极其享受，当即照着桌案重重一拍手中扶尺。
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讲述起了关于鬼魂的来历。
他说书的手艺确实有名，嗓音厚重，没过多久便已然将故事倾诉而出。
鬼的由来？
此事对于世俗百姓而言属实是奇闻。
在场的食客皆是往来商贾，也听过一些鬼怪之说。
对于这些神秘之事，心中也是好奇，当即坐直了身子，打起了精神，望向堂上的说书人。
王予将目光投到了说书人身上。
见对方口齿伶俐，又有口技，可拟狂风吹拂的吱呀声，又可当妖鸣鬼叫。
以至食客时不时一惊一乍，心弦紧绷，又有毛骨悚然。
但王予内心平和，时不时陷入思索，倒不存在多少恐惧的情绪。
而说书人描述的鬼怪诞生之事亦极其的奇特。
在说书先生口中，世人认为的鬼怪实则是人死后的魂魄。
有名有姓，入土为安者则会被城隍老爷引去轮回。
但漂泊的流浪汉，或者死于荒野之中，死在城隍管辖不到之处。
城隍不在，便无法将死去的人送入轮回。
而这样的魂魄将停滞于世间，一直徘徊。
直至受天地之力温养，阳气化为阴气，最终成为了不一样的生命。
而这样的生灵则被世人称之为鬼。
这也是为何，很多人忌讳客死他乡，因为容易做那孤魂野鬼！
而其中鬼多数具有邪性。
虽偶有良善，但若与凡夫俗子太过靠近，也会令活人折寿。
其中颇有道行的鬼则是依靠吸食活人阳气修炼，从而变成危害一方的厉鬼！
久而久之世人对于鬼怪自然恐惧。
幸好世间有执掌一方轮回，为一方谋福，审判魂魄的城隍爷。
有城隍爷在，才保人间人鬼秩序的正常。
但也传闻世间有一处极为阴森之地，其中没活人，是鬼怪的世界。
说到这里，说书人不知为何突兀的一敲扶尺。
一旁的食客如遭雷击，好不容易听故事入了神。突兀的清醒而归，他们自然颇为不满。
当即不约而同望向台上的说书人。
“为何不继续讲了？”那位锦衣公子有些不满的开口询问。
“怎么讲？古籍上对于所谓的鬼也不过仅留下一鳞半爪的记载，那是鬼怪的世界，凡夫俗子若知晓太多，有可能已经入了黄泉，如今老朽还活着呢，剩下的老朽可不知道。”
“如此倒也是，真没想到还有你不懂的。”锦衣公子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听到说书先生承认自己知道的不多，旁边的食客也跟着起哄起来。
而一旁有食客忍不住趁势询问：“先生，民间有传言，各地的城隍会夜间巡城，若遇到害人之鬼必然出手降服，可若是遇到太过强大的妖魔，则会联手各地城隍一同降鬼，这样的说法可是真？”
“确实如此，这样的事极多，若诸位欲听闻此事，老朽下次可以好好讲一讲城隍降鬼之事，但如今的时间应当是不够。不知道长可否满意？”说书人当即朝着二楼的王予深深一揖。
王予则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先生说的让在下茅塞顿开，先生可自取！”
听到王予这样说，说书先生连连感谢，随后欣喜不已的拿起案前的那锭银子。
今天自己真是满载而归！
“多谢小道长。”说书先生对着王予再次深深鞠躬感谢。
“无需言谢，你讲的精彩，理应有酬。”王予轻声颔首。
虽然他知晓说书人讲述的鬼怪之事不一定准确。
有可能是道听途说，半真半假。
但听取故事付费此事是天经地义。
他自然是要给予钱财。
但一楼的众人却不是这么认为，这小道长气质出尘，又出手阔绰，由此可见，眼前小道长必然出身不俗。
那锭银子，就算是在座的食客看到都有些眼红。
这位小道长到底什么来头？
在一众食客与说书人揣测时。
王予却是再次将目光挪到了窗外，望向风雪之中的西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