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竟是我哥哥
“啊?”桑时昕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突然被点到,“怕?这有什么好怕的!既宣称向三界敞开,我想着鬼王也不至于搞偷袭吧。”
凌澈闻言,此刻又忽而壮了胆,“咳咳…我也这么觉着,来都来了,喝几杯回去,料这鬼王也没那么小气!”
容齐睨了他一眼,也算是默认了。
萧憬:“那么诸位就请随我来吧。”
几人跟着他的步伐,走向那盘旋而上的花梯,看样子只是到了二楼便停下了,推开包厢门,又是别样一番风景。
一眼望去,对面又是一间大敞开的门,外头红的洋洋洒洒的一大片,瞧不见尽头。少女觉得新奇,又往前凑了过去。
这满眼的炽红,竟是那传闻中开在黄泉岸边的曼珠沙华,按理来说曼珠沙华是死人之血浇灌的,腥奇无比,且终不见天日。桑时昕远眺,却能看见远山与薄雾,天色也是清新明媚的蓝,与这传闻中的地狱之花格格不入,很是突兀。
“还记得在花船外看到的窗影么?”萧憬停在她身侧,“那是幻景,这也是。”
说罢,一挥手,那奇异而艳丽的风景赫然消失,一堵白墙立马挡在几人眼前,再一挥手,景色又恢复如初。
少女瞪大了眼,惊奇地望向他,身后凌澈却率先开口,“六师弟,你这画符怎么到鬼王的地盘还这么大效用?”
“不是我的画符,客只要踏进这厢房,里头的所有摆件都可被随意调控。”
萧憬往旁边挪了两步,挥手,墙上那幅凤凰泣血图换了模样。
“竟还有这样的……”凌澈一时半会想不出该用什么形容,“不是……师弟,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因为我常来啊。”
没想到萧憬竟毫不避讳,见桑时昕静静地盯着他看,男子点了点头,又补充了几句,“当初在萧家,我体内的灵丹虽已恢复,但气息时时紊乱,我便到这大淘市里来寻些丹药。”
凌澈刚想开口问,灵丹这种东西直接在家族里拿不就好了,一想到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又立马闭嘴了。
容齐走到圆桌旁坐下,几人也落座了。
“咚咚咚——咚咚——哼哧——”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但不闻其声,几人皆警惕地抚上身上的灵器。
“进来吧。”
萧憬用眼神示意众人不必担心。
凌澈见到来者,脸色铁青。原来敲门的竟是方才在天香楼门口白了他一眼的那只猪。
只见它悠哉悠哉踱步而来,背上稳稳放着一面托盘,上头有坛香气难掩的陶罐。
“辛苦了。”
萧憬起身,将拿托盘上的酒端放在了桌子上,那打杂小猪竟仰着头笑眯眯的吭哧了两声。
然后摇着短尾巴走到门前,一脚踹开,又用屁股把门给顶着关上,走远了。
桑时昕先是呆呆地看着它离开,然后眉眼一弯,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这鬼界好有趣,小猪竟也是店小二啦!”
凌澈却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惊悚,“不是…小师妹…这明明很吓人的好不?他会翻白眼,居然还会对着人笑?这不成精了这!”
“在这鬼界里的动物们,哪个不是成精的?”桑时昕心情愉悦,看着桌上的酒坛就跃跃欲试,“师弟,实不相瞒,我还真没来过这地方!”
“那阿衍以后愿意陪师姐常来,我对此处也算熟悉个六七分了。”
萧憬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眼角也微弯。
“此处是鬼界地域,今日一来已是破戒,怎会有下次。”
桑时昕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总觉得大师兄总是呛萧憬的话。
“是么?师兄竟也从未来过此处。”萧憬打开酒坛,对上他冷意的眼眸,微微一笑,先给他盛上一碗,双手递给他,“那师兄以后要再来,阿衍也愿陪着师兄再逛逛。”
容齐眼底微有愠色,接过他手里的碗,暂且搁置到自己面前。
“谢谢。”到桑时昕的时候,少女双手接过他递的碗,“辛苦了。”
萧憬嘴角微勾,“无妨,师姐太客气了。”
酒碗到手,桑时昕立马按捺不住了,端起来深嗅一番,送到嘴边浅尝一口,应是味道不错,又深喝了一口,“这酒有名字吗?真的很好喝啊!”
“有,阿衍还听说,这酒是鬼王曾在中元盛日亲自命名的鬼域圣酒。”
萧憬看向她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全然不顾还在场的容齐和凌澈。
“所以,是什么?”
桑时昕挑了挑眉,又抿了一口。
“潇回。”
闻声,少女怔了怔,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上萧憬的目光。
正当此时,容齐阖上眼,眉间有紫光闪烁,再睁眼,倏地起身,“师父唤我,你们也早些回来。”
凌澈也跟着站了起来,“师父的传音?那岂不是知道我们在哪了!”
桑时昕没好气的啧了一声,“你能不能别老大惊小怪的,我们出来的时候不是在各自殿内放了分身么,而且将灵蝶也布在了殿门,爹爹只要一靠近,我们闪身就能瞬间回去了。”
听到分身二字,容齐的身体僵了僵,但脸上并无异色,“师父在此刻唤我,定然有要事,你们自己多留心。”
说罢,容齐便一个闪身离开了。
“我那不是担心你也会被一起罚么?还有,出门在外,能不能论点尊卑,我是你师兄,别动不动凌澈凌澈或者你你你的喊。”
“你那就是纯胆小好吧?还拿我当借口,真不害臊。”
桑时昕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正当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于是两人立马看向萧憬,异口同声,“你笑什么?”
“咳咳。”萧憬清了清嗓子,“没有没有,阿衍是方才被酒呛到了。”
说罢还故意又呛了好一阵子,脸都憋红了,然后顺了口气,看向二人。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看?我是真的被呛到了。
“不过这酒是真不错,先让大师兄去探探情况吧,我们不醉不休!”
凌澈端起眼前的碗一口气干了,剩下三人也便开始拼起酒来。
估摸过了半个时辰,桑时昕和凌澈早已喝倒在桌前,只余萧憬一人。
这时,桌上的一只手微微动了动,桑时昕鬼鬼祟祟抬起点头,却没料到萧憬正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酒,少女又赶紧把头闷了回去。
她明明记得方才是凌澈和萧憬先倒了她才装倒的啊?
本想着趁萧憬醉倒后,探探他体内是否有那日在山洞渡的疗愈灵力。万一世上有两人极为相似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她又悄摸的将眼珠子转了转,没想到这一眼,吓得她直接坐起来了。转头看去,萧憬正拿起碗喝着,眼神却笑眯眯地看着她。
“凌澈呢?!”
桑时昕惊呼一声,四下寻找少年的身影。
“哦,桑小姐是说你的五师兄?”男子将碗推至一旁,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将下巴放了上去,盯着她笑,“我方才已经将他送回自己的寝殿了,师姐不必担心。”
“你究竟是谁?”
桑时昕仅有的一点醉意立马消散,眉头微皱。
“我是萧憬,是萧衍,也是婴归。”
“……”
桑时昕眉头锁的更深了,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有病吧?
萧憬见她一脸怀疑的样子,轻笑一声,手腕渐渐浮现一只银蛇。
当然,那不是真蛇,是一道绕着右手腕盘旋三圈的手链。又是一霎,厢房的明灯全都熄灭了,只留下二人身后的两盏。
而男人手腕上的银蛇,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瘆人的寒光。但其实这是桑时昕的感觉,没有人见了鬼域之主会不胆寒。
萧憬早已将银蛟的邪气扼制住,此刻只是银色的柔光。
桑时昕这下信了。她虽然没见过鬼王,但这“瘟厄银蛟”的名号可是响亮的很。
传闻鬼域之主婴归腕上有一精致银环,近看只是个供人赏玩的银光手链,但这其实是婴归的魂器。
银蛟靠吸食活人的精气和怨灵的魂魄为生,威力极大,使出时犹如毒蛇绕颈,被它击中的地方如霜刃剜肉般刺痛,令人生不如死。
没人能在被瘟厄银蛟刺中后活过十秒。
“你是萧憬,是萧衍,是婴归……”桑时昕盯着他手腕上的银蛟复述了一遍,蓦地抬头直视他的双眼,“那你又是我的谁?”
此话一出,萧憬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却,眼眸中的情绪如江河般翻涌。
“问你话呢!你这什么表情?”
桑时昕算是豁出去了,若这真是鬼王婴归,那她现在要死早死了,倒不如把之前未了的疑问全解决 ,明明白白地赴死。
萧憬是真的被问住了,他算她的什么人?迟疑片刻,男人薄唇轻启,“我是你的…哥哥。”
桑时昕:“……”
霎那间,整个屋子鸦雀无声,不知是不是她又出现了错觉,怎么感觉整栋天香楼都没声音了。
这地方现在安静的跟全世界死绝了一样。
“萧憬,你……是不是喝多了?醉了?”
桑时昕这下宁愿相信是他喝多了,神志不清,幻化出个假银蛟来骗她玩的。她可不知道爹爹还有个鬼王儿子啊!
“我很清醒。”萧憬压下心头上涌的酸涩,起身,走到少女跟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一只手抬起,轻贴在自己额间,虔诚垂眸,“潇潇,我终于等到你了。”
桑时昕瞳孔一震!
她终于想起来了,在灵波宗后山她晕倒前的那一刻!他唤她潇潇!
竟然真的不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