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星星
麓山之行不欢而散，顾之魏被顾叔叔带走了，夏以沫不放心，便跟着他们一起回家了。而陆朝颜和薛云升被正好在此处的薛家的爸爸接回家了。朝颜原本想让路小星跟他们一起回家，但是路小星拒绝了。
她回到了师父的院子，坐在木质的藤椅上一动不动。一坐便是一整天，太阳被乌云遮住了，风有些凉。
“小星，有些冷了，进来坐吧。”师父担心小星，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出来。
“师父，我没事。”路小星的眼神没有焦点，迷茫地看向前方。“师父，林熠他之前避着我，是不是为了保护我。”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路小星问得十分坚定。
“师父，我见到了温锦歌阿姨。”
张爷爷表情明显一顿，担心的话语劈头盖脸地砸到路小星头上：“没事吧小星？麓山的事我大概都听说了。原来是你！受伤了没？”
“师父，我只是皮外伤。”路小星抬头，眼里有泪光闪烁。“师父……温阿姨……我……”
师父轻轻地摸着路小星的头，也情不自禁地落下眼泪：“唉……小锦歌啊，她来找过我，她的病我也无力回天。小星啊，你别太自责了，这件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小锦歌爱热闹，你没让她一个人走得孤孤单单，便是帮到她了。”
路小星低着头，风吹散了脸上的眼泪，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师父，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是不是根本帮不上林熠？我连把温阿姨带出来的能力都没有？”
“师父，我知道温阿姨对林熠很重要，但是我没有办法……”
“师父……”
路小星原本咽下去的眼泪在此刻夺眶而出，将自己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瑟瑟发抖。师父轻轻地拍着路小星的背，默默地安慰着她。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张爷爷看了一眼来电提醒，是林熠。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张爷爷也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后，张爷爷开口了。
“在麓山上救走锦歌的人，是小星。”
电话那头明显慌乱起来，沙哑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她没事吧？受伤了吗？”
路小星一听是林熠的声音，示意师父将电话给她。电话拿在手上，贴近耳边，路小星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林熠，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
“好。”
林熠来的时候，路小星依然坐在那个藤椅上，望着天上的月亮，脸上的泪痕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林熠蹲下来，手搭在藤椅的扶手上。两个人的手离得很近，之间却穿过一阵微凉的风。
路小星转过头看着林熠，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交到他的手心上。林熠的手死死地攥着这个u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林熠……”路小星的声音像山间的清泉，滴滴答答地落在林熠的心上。“温阿姨好像早就知道她的结局。”一说到温锦歌，林熠的手紧紧抓着藤椅扶手，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阿熠，对不起，我没能救下她。”
“不怪你。”林熠轻轻地拂去了小星脸上的眼泪，两人对视时，泪水模糊了对方在眼中的样子。
林熠注意到路小星脖子上的红痕，心底涌起一阵阵心疼，像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星，你受伤了。”林熠牵起路小星的手腕，领着她走进了屋子。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将角落的医药箱找出来，坐在他旁边，拉着她的手腕，为她挽起衣袖，手臂上的伤更是触目惊心。
林熠的手在颤抖，低着头将消毒水倒在她的手臂上时，泪水也随着一起落下。心底最深的情绪在此刻被她的伤牵了出来，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泪水如掉落的珍珠一样不可阻止。
路小星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温度在冬天传递得很快，渐渐蔓延至心底。冰封的情绪被融化，一发不可收拾。
“小星，我……”
“我好像保护不了任何人。”
“阿熠，大家都将计划交给你，可是阿熠，他们都忘了，你跟我一样，也只是个孩子啊。是不是时间长了，连你自己都忘记了？”路小星心疼地看着他，她的手从林熠的头上落下，转而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我帮不了你，可是，你在我这，只是阿熠，只是一个16岁的阿熠。”
“小星……”
林熠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孩，明明她自己便过得很难很难了，还踮着脚，张开手臂，为他撑起一片小小的天地。
即使这个地方只能容下他一个，幸好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他多么希望小星只是他一个人的星星，现在是，以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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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锦歌的葬礼在郊外一片安静的草地上举行，没有喧哗的音乐，没有刺耳的哭声，只有默默坐在台下看着温锦歌生前影像的宾客。顾之魏像是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一般，身边的夏以沫担忧地看着他。顾先生看上去好像苍老了许多，看录像带中的满头青丝如今竟滋生出许多白发，清晰可见，锥心刺目。
路小星看着屏幕上笑得灿烂的女孩，一双眼睛像月牙一样，嘴角边还有两个小梨涡。
这场葬礼没有震人心神的锣鼓，却沉默得令人心酸。葬礼上满目的白布，全都不如顾先生头上一夜之间长出的白发让人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原来，她已经离开了。
葬礼结束后，宾客们渐渐离开，路小星并没有在这些人中看见林钥，这让她松了口气。不论是林钥觉得顾家没有价值，还是顾先生已经从中察觉到了端倪，于顾家，都是好事。宾客散尽，路小星他们本打算留下来。可是顾之魏强撑着笑容把他们所有人推开，抱着温锦歌的骨灰盒，静静地坐在草地上。
路小星他们默默地离开了，只留下顾之魏和顾先生两人，坐在草地上，望着天边渐渐聚拢的乌云，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阳光。
他们打的车到了，朝颜打开车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此时他们已经看不见父子俩的身影，可是没由来的心酸涌上鼻尖，她立马红了眼眶。
薛云生缓缓上前，挡住了朝颜的视线。朝颜连忙用手擦了擦刚刚掉下来的眼泪，转身上车。夏以沫一路走来，一言不发，忽然她拉住了路小星的衣角，路小星了然。她将包包里的雨伞递给她：“以沫，可能要下雨了。”
夏以沫抬眸，正对上路小星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小星她忽然，一个带着红色头发的身影闯进视线中。
那是林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