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劝说
然后是“奥古斯都”号航母正缓缓覆盖高卢首府马赛天空的画面。
“也许环境会决定一群人的性格，看这个星球，它的外表是那样寒冷坚硬，但它的内核却能使一切熔化。你曾经说过，这样一群人是可怕的。看看奥古斯都的舰队，再看看这群绝望而愤怒的人，你觉得哪一方会更可怕？”
人群陷入癫狂，同声狂喊着：“奥古斯都！奥古斯都！恺撒·奥古斯都！”这是那个古代伟大皇帝的名字。
“一百多万……也许接近两百万了。”
“我只信仰这样的神灵，我知道奥古斯都的力量所依存的，这种击溃一切的力量就在我们的头顶，在天空之上。”苏尔乌斯指向头顶，所有的探照光束汇聚在那巨大的战舰之上，“是它在捍卫你们，是它在执行奥古斯都的意志，是它让所有罗马的敌人胆寒，是它为你们征战四方，是它把罗马的光荣远播四海！是它！它就是奥古斯都——我们的神灵！”
“什么地方能得到粮食？”卓自遥突然问。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苏尔乌斯没有正眼看他，“我不打算竞选执政官。”
罗马舰队没有想像中的来得那么快，因为独立风潮已经蔓延到十三个行省。这包括近百年来才新设置的外缘行省，也有本土之旁的心腹之患，比如军事力量最强的高卢。
“他们正是这样做的。”卓自遥无奈地叹息一声。
卓自遥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再没有什么可以说，只有慢慢的转身，走出了总指挥室。
苏尔乌斯泛出高傲冷笑，扬手阻止了人群的呼声，大声的演讲。
“你似乎比我了解他们多了。”
电梯是粗笨的钢铁铆成，似乎正在高热中吱吱作响。电梯没有隔热罩，只有靠人自己穿着笨重的工作服。放眼望去，无数不知多巨大的钢铁支架撑起了四周的天穹，那金属的表面上同样反射着红热的光芒。
“我……”新闻官打了冷战，“当然是！”他挺直腰杆，“我永远为你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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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将军，你知道，那不可能，总会有反对者。”
“你们都在高呼着奥古斯都，神的名字！但是罗马的神应该是什么样？他应该坚定而毫不动摇，他对弱小卑微者毫不同情。他永远只庇护一种人，就是高贵的罗马人！就是广场上的你们！”
“八千万人口……我不明白，将军，你……”
“总会有希望，多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而不是坐在这里等死！”
几分钟后他才开口：“我们这回真的完了。”他望向星儿，“我想见一见这奴隶们的领袖，劝说他们撤退。”
高卢总督本尼特·克拉里斯拥有忠于他的超过八十万人的军团，和十三艘重型航母的舰队。某国一位军事观察员在时评节目中兴奋的推测，罗马新帝国要平定高卢也可能需要半年，甚至战事旷日持久，将罗马拖入泥潭。最终可能导致各行省独立，罗马帝国崩溃。
“劝说没有结果，对吗？”她笑着。
“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尊敬的客人。我们一生下就是奴隶，所以从来不相信有上苍，我们终生都在劳役，所以也从不指望别人的帮助，所以我们不畏惧死亡，更绝不乞求生存！谁会帮助我们？高卢人？汉？努米底亚或是腓尼基人？没有人！他们都和我们一样是奴隶，但现在只有我们自己会拼死战斗！”赫列金血红着眼睛，像愤怒的棕熊，“离开这里，既然你什么也做不了，至少可以做一件事，不要来劝我们逃走和投降！”
“我从来不怀疑他们的意志，但是……他们仍然是人，不是机器。他们需要粮食。”
赫列金就站在红色火海的旁边，虽然厚重的玻璃隔开那致命的高热。但所有人还是觉得被灼烤着。
“那么我们怎么做？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死？或是离开？”
“我们不会撤退！”这个身形高大的人仿佛从来不用思考一般，“我们一出生就在这里，也必定死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城市，我们哪里也不去。”
这里的一切都简陋粗糙，根本不像是为人而设计。卓自遥忽然会想到一个词：“炼狱。”他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样。但炼狱的景色也许不会比这里更壮观。
巨大的升降梯向地心向去，下方就是那赤红的钢铁之海。
“人都是必死的，卓先生，”赫列金看着卓自遥，像看着一个不敢喝酒的男人，“你来自汉的军队，我不知道，你是否也同样提议你的国家放弃你们的首都，据我所知，那里也正在被围攻。”
高卢总督克拉里斯刚宣布独立，就收到了罗马第十九舰队出现在他的海军基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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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当十九舰队完全击溃驻守的高卢的军团后，奥古斯都才看到克拉里斯在三小时前发布的那份独立声明。他长出了一口气：“幸好他宣布了，不是吗？否则我就成了侵略罗马行省的人。”
红色大海越来越近，渐渐占据了下方的所有视野，卓自遥觉得自己正在沉向太阳。
平定高卢的六小时后，苏尔乌斯就回到了罗马，接受市民们的欢呼。记者在人群后报道着：“恺撒广场上聚集了上百万人，人们高呼着：‘奥古斯都！奥古斯都！’不知道是向苏尔乌斯头顶的那艘战舰致敬，还是向他本人。我突然有了种感觉，我们不需要复苏恺撒的基因了，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恺撒！”
而在远方，有数个庞大的黑影，那是几艘正在改装的战舰。不，是十几艘，它们悬吊在巨大的钢缆上，上面焊火飞溅。有数十万名工人正在昼夜赶造。
“不……”赫列金沉缓了语气，摇摇头，“没有撤退。已开发的星球都是别国的领土，未开发的星球根本无法供应十亿人的食物。我们没有地方可以退。”
“可是公民们希望你能……”
“如果你明知这一点，又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么他们会请你闭嘴。”
这时女节目主持人笑着打断他：“对不起，我们需要插播一条重要新闻。”
“公民们只希望强大的罗马。告诉我这广场上有多少人。”
“是的，但反对奥古斯都的人，不能算是罗马人，对吗？他们对国家的成败漠不关心，或者只是贪募罗马的财富而移居，他们没有资格住在这里。你必须坚信，凡是纯正的罗马人，都会为我而欢呼。我就是鉴别者。阁下，你是罗马人吗？”
来到阶梯之上，星儿正站在那里，望着红色海洋。
他们就打算用这样的拼装战舰去对抗罗马的精良母舰？卓自遥无法想像那会是怎样一场战争。
焊接？卓自遥皱了皱眉，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些高科技，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老式钢铁厂，也许其中的技术改进是自己所无法理解的。不过至少那战舰的造型他能评价——实在是太丑了。
“没有人在等死！”赫列金被激怒了，“我们会让敌人为他们得到的每一寸土地而付出代价！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城市是钢铁铸成的，不是泥土！”
一场不到三小时的海战后，他的舰队被完全摧毁。十三艘航母沉没七艘，其余的受伤并投降。陆基战机甚至没有来得及升空。
“将军，根据最新民意调查，你的支持率又上升了百分之七，现在是百分之三十四。”一位新闻官得意地挤过来讨好。
“请冷静，为十亿人的生命想一想，留在这里是必死的。”
于是克拉里斯只好在宣布独立三小时后直接宣布投降。
“但是……你们有着不能解决的问题……粮食。”
“罗马城有多少人？”
卓自遥愣了许久：“如果失败是必然的，我也会支持撤退。”
“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罗马人涌上街头，为我欢呼。”
这场胜利使“奥古斯都”号舰长苏尔乌斯在罗马城中的威望急剧的提高了，之所以是他而不是十九舰队的原司令官，是因为苏尔乌斯是在解除了其上司兵权后直接下令进攻高卢的。当十九舰队开始给战机注油加挂炸弹时，高卢总督还没有宣布独立。
风暴般的欢呼，人们的情绪高涨到极点。
卓自遥关闭了电视。长久的默然无语。